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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琉蘅看他拧紧的眉间,安抚道:“我并非脆弱之人,如有人想打我的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我有自信护得灵端峰弟子周全。我们暂时留在太和,也并非胆小怕事,而是尽量不打草惊蛇,待你查探清楚,我必定要将黑手擒入玄武楼,永世镇压。如若这件事并非仅仅关系我们,而是危害修真界安危的话,必要时可以请宗门协助,务求苍梧派的悲剧不再重演!”
她说得真诚,一脸正气凛然,目光坚定,令人动容。
夏承玄抬眼看她,脸上神情又有些似笑非笑,星眸在灯光下灿烂异常,流转了一些情意。
“你倒是……真的很信任我啊。”
阮琉蘅微微一笑道:“因为阿玄是我看着长大的啊。”
这话一出,夏承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在追求心上人的路上,大概没有比听到这一句更受挫折的了,可眼前人却毫不知情,仿佛天经地义,他还是她眼里的那个少年。
“胡说什么,爷来到灵端峰的时候就已经十五了,在凡间十五岁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要不是夏家家训,我房里都能放人了!”
阮琉蘅不太理解,她眨了眨桃花眼,似乎是在询问:“房里放人干嘛呀?”
夏承玄一时语噎。
他有一种调戏阮琉蘅却被对方反调戏了一把的错觉,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好在灯光下并不明显,他咳了一声。
“这里面还有一点很诡异,我查过近两年前魔修的动向,发现魔修进了铭古纪后,活动与曾经无异,却直到最近几百年才开始活跃起来,原因当然大家清楚——他们掌握了可以掩盖身上魔气与堕魔印的法门,而且如今他们虽并不比曾经肆虐,却有的放矢,几乎魔修的每一次大动作,都与你相关。”
客栈的桌子上有陶制的茶壶茶盅,他随手取了三个出来,手指凝了丝剑气,在茶盅上刻下代号。
然后手轻轻一晃,指尖出现一朵冰雕桃花,放在这些茶盅中间。
他手指蘸水,在这些茶盅和桃花中间划了几道线。
阮琉蘅一下子看明白了。
写着“修”字的茶盅代表以太和为首的修真界,写着“九”字的茶盅代表独立于人间之外的九重天外天,写着“魔”字的代表魔教。
在这三方势力中,都与阮琉蘅有了一些微妙联系,而且互相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可以让九重天与魔修同时觊觎,而他们又似乎并不合作……”夏承玄缓缓推演道,“这其中,最可怕的便是,魔修已经渗透入修真界的高层,他们潜藏在我们身边,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从而布下一个个局。”
阮琉蘅不由得站起身,她转过身,推开客栈的窗户,看着外面一轮残月,定了定心神后才道:“我不知道究竟身上有什么值得人去觊觎,罗刹海并非稀罕秘境,其中也无宝藏,而我本身失去十三岁前的记忆,可那时候我只是个凡人,又能做什么?”
“你也莫要想太多,他们迟早都会露出马脚的。”夏承玄似乎是想道了什么,眉间带了些狠戾之色道,“这世间,只要有所求,就必有所失,我会让伤害你的人失去一切。”
她一声叹息。
“阿玄,我恐怕永远都不会懂得,为什么有人要以残害他人作为手段来得到力量,我绝不会束手待毙,必将与之周旋到底。修炼之一途,有明潜真君那样怡然自得的大道,也有我等太和剑修的兵刃之道,可殊途同归,我们所期盼的,都是天下太和。阿玄,你身负大机缘,一定要记住,即便我有事,你也要……”她心底有深深的担忧,“以大局为重。”
夏承玄所展示出的力量越来越可怕,阮琉蘅自信有生之年可以将他归拢在正道,可一旦她有什么意外,恐怕就再也没人能压制住他心中的戾气。
而夏承玄比她还懂这一点,他只是撇嘴笑笑,说道:“你不会有事的。”
“阿玄……”
夏承玄抬起手,打断了她,坚定说道:“这修真界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一尘不染,修士为什么修炼?大多数人,除了冠冕堂皇的大道之说,便是要求个长生。所以贪生怕死不过修士。不过同时,他们也是最趋利避害的人,只要有利益,即便是同门也会撕破脸。大家自扫门前雪,苍梧被灭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大部分修士之冷漠自私,超乎你我想象。魏国大乘修士行夜除了不以魔气为生,又与魔修何异?可正道只因为需要他的力量,便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是太和,也被条条框框所束缚,无法干预。”
“阿阮,总有一天,我也要去管这些修士不去管的事,我遵循太和毕生三斩的戒律,可我心中之不义,却比你们都要严苛,所以这天道究竟是否惩罚我,我便要看一看,试一试。”
“我的大道,必将重建天地秩序,还你,还苍梧一个公道!”
阮琉蘅定定看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夏承玄的道心,第一次倾听他的夙愿,也是第一次,将眼前的男子真真正正当做一个成熟的修士。
她的手抚上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碰触他,心中竟然生出了羞涩之意,可她仍然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阮琉蘅,认同你。”
夏承玄的眉目瞬间溢满浓浓的情意,其专注和温柔,都是一个男子最迷人、最魅惑的时刻,更何况他本身便生得极好,刚硬的脸部线条缓和下来,却还带着深邃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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