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流年(2 / 2)
见阿娇这就准备出宫,刘非提醒:“你不去看看太子?”
“他不过是小孩子脾气罢了,我总不能凡事都惯着他吧!放心,他虽然脾气大,但也不是不明事理,我本就没做错什么,待彻儿自己想明白就行了。”
“阿娇,”刘非拉住转身的她,“我……”
“怎么了?”
“……对你来说,太子是弟弟,那我呢?”
“最重要的哥哥。不,”陈娇不敢直视刘非的眼睛,“对我来说,你是比亲哥哥还让我可以信任的人。”
吕后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不要因为被伤害过,所以谁都不信;也不要等到受了伤害,才知道不能谁都相信。她还记得,当时吕后用手指着她心脏的位置,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要用心看人。
爱和信任相距多远?对陈娇来说,这不过一线之差,当她可以无条件地相信一个人,哪怕全世界都在诋毁,她依然不会犹豫的时候,她离爱上这个人,就只差一步了。
刘非花了四年的时间让她做到了永远无条件相信他,又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让她爱上了他。
只可惜,她要做的事情,只有成为皇后才能做成,所以,她这辈子,都和刘非,再无可能。
复仇是这个世界上最芬芳的毒药。
这句话,一点不假。
既然她选择了复仇,那么便只顾远方,不管路上的风雨兼程,她都只能一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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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冬天的时候,缠绵病榻将近一年的陈午还是病逝了。
陈午走的那天,天下大雪。他是在睡梦中离世的,看起来没有痛苦,脸上还带着微笑。就在他逝世的前一天,还和刘彻长谈了一个两个时辰。所有人都被支开,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按照规矩,陈娇要为父亲堂邑侯守灵,她身着素服,跪在灵堂中,神色悲戚,眼角眉梢还带着憔悴。
大部分官员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因为这一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中元二年,临江王刘荣不慎犯法,被从江陵征诣京城。中尉郅都令人严加看管、审讯。但谁也没想到,刘荣感到极其愤懑、悲伤,在写完向父亲的谢罪辞后,自杀身亡。
听到刘荣身亡消息的时候,陈娇正在抚琴。父亲陈午已经下葬,墓地就在长安城的郊外。三年的孝期生活于她,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她进宫的次数更少了,和陈礼的书信往来却更加频繁。
陈礼在他母亲去世之后成了刘非的门客,开始逐步走上仕途。算起来,陈娇也有四年多没见到他了。
有些事情,她不方便让刘非帮他做,但陈礼可以。她让陈礼秘密地帮她训练了一队人,这队人只忠于陈家的人,不,更准确地说,这队人只忠于陈娇和陈礼。
对一个母亲来说,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是失去孩子。
对一个已经上了年纪,成为天底下权力最高的女人来说,还有什么能让她生不如死?
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以,从一开始,陈娇的目的就是梁王刘武。
梁王刘武,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弟弟,是窦太后最宠爱的儿子,要除掉他,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陈娇的第一步,是要培养一队自己的人。
她既不能让刘非牵连到自己的复仇计划当中,还要保住馆陶公主和另外两个哥哥的荣华富贵,唯一能成为她助力的,只有陈礼。
的确,从一开始,她帮陈礼,就把他放进了她复仇的算计中,那个时候,她只是想对付窦漪房一人,可当她知道当年所有的一切之后,让窦漪房一死了之这样的结局,又怎么足够?
馆陶公主对皇帝有拥立之功,还有着姑母和岳母的两重身份,即使皇后东窗事发被废,馆陶公主和陈须、陈蟜也能平安。
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陈娇知道复仇的事情不能急于一时,她必须有耐心,窦漪房能熬,她自然比她更有耐心。
后宫当上太后的女人,向来都很长命。吕雉如此,薄姬如此,窦漪房,看来也是如此。
陈娇问过御医窦太后和刘启的身体状况,刘启的身体这几年透支得太厉害,纵使她在刘启的饮食上花了功夫让她食补,依旧阻止不了他身体正一点点被掏空的事实。如果御医估计的没错,刘启最多撑不过八年。
而窦漪房——
看来,她离由太后变成太皇太后的日子,也没有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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