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ACT·70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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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姆达尔以为他会看见一个全封闭的房间,白晃晃的灯光,死寂的墙壁,冰冷的停尸柜……对了,可能还有犹如白骨堆砌起来的置物架,上面摆放着各种他说不上名字的工具——用途他也说不上。悬挂在上方的吊灯投射下来的光影打在墙壁上,形成一个中世纪断头台般的轮廓,狰狞中透着死亡的气息。

上述那些都是电视上看来的,不知怎么与彼得往里走得越深,这些画面就越鲜明,跟立体电影似的往眼前跳。

然而真实情况并非如此,至少魔法世界的停尸房不那样。

管理员迈克尔.班达坐在房门口吃着意大利面条,面条上铺满花花绿绿的粘稠物,二人过去时他正埋头吃得津津有味。班达身形瘦长,与守门的绿袍巫师苍白的脸色不同,他皮肤黝黑,看不出年龄,似乎年纪不大,但也没显出多少活泼朝气。班达是一名来自赞比亚的非洲巫师。

“多少号?”班达头也不抬的问。

他的英语不是习以为常的欧陆式,带着浓郁的美利坚味,这在海姆达尔所处的环境里相当少见。

海姆达尔看向彼得。

彼得说:“10671。”

已经排到一万多号了?!海姆达尔不由得咋舌,接待量不小。

“哦,是那家伙。”班达貌似同情地哼哼,嘬完最后一根面条,盘子胡乱一放,抹抹嘴站起来。“我在这里干了六、七年,第一次看见死状那么凄惨的人。”说到这里他手中变戏法似的出现一份羊皮纸,然后,他对着空气说:“把10671收拾一下出来见客……你们是家属吗?儿子侄子?还是单纯来看热闹的?”

看热闹的给进门吗?!彼得快斯巴达了。

海姆达尔干巴巴的说:“我们是来办案的。”

班达好像才注意到二人的穿着,径直嘀咕起来。

海姆达尔和彼得却不想搞清楚他的困惑因何而来。

海姆达尔和彼得正要跟随他前往目的地,班达猝然止步,不耐烦地蹙眉,看那头颅转动的姿势,似乎在听取家养小精灵的汇报。海姆达尔和彼得不好催促,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抱歉,我先处理些小问题。”班达对二人点点头,转身随意推开一扇房门。

二人见他没有避讳,出于好奇跟了上去。

房间不大,除了一个壁炉和一张看不出功效的空荡荡的桌子,别无他物。

班达进门的时候,那头已经连接上了,一个脑袋出现在壁炉内。

【哦,迈克尔,你终于来了!这些该死的家养小精灵脑袋里装的全是稻草,总是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耽误了我的大事……】头发梳理得油光水滑的脑袋大声抱怨。

班达不客气的打断他,“我倒是不这么看,它们总是很贴心,从不在我吃饭的时候跑出来惹人嫌。”

比油光水滑脑袋更加尴尬的是打扰了班达吃苗条的俩年轻人。

“有什么问题?”班达不在乎油光水滑需要时间修补玻璃心。

“昨天你出具了一份尸检报告。”

“不够详细?”

“不不,”油光水滑小心道。“你的报告上写死亡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之间。”

“以我的本事,我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油光水滑干笑道。“你看,这时间会不会有浮动?比如往前推三个小时,或者往后延五个小时之类的……”

彼得和海姆达尔不禁对视一眼,竭力压下上翘的嘴角。

班达忍耐地抿直嘴角,“可以。”

油光水滑眼睛一亮。

“等你再找一个可怜的受害者,或者干脆你自己来。”班达抓过一把飞路粉,在油光水滑杀猪似的尖叫声中投入壁炉,炉内暴起一阵不自然的黑绿色烟雾。油光水滑的脑袋消失了。

班达拍拍手,注意到俩年轻人的眼神,于是说:“布雷达先生的管辖内鲜少发生骇人听闻的事件,那里的居民比别处的巫师更加珍惜生命。

俩年轻人没憋住,笑了出来。

当他们转身,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原本空荡荡的桌子上躺着一具颜色可怕的尸体——尸身用白布盖着,只能看见脚踝及以下部位——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

“别挪地方了,就在这里吧。”班达戴上手套,拿出魔杖。

俩年轻人分别接过小精灵送上的手套并有样学样。

他们立于桌子两侧,满脸肃穆。

在班达的示意下,白布被揭走。

班达遗憾地摇摇头,真惨。

俩年轻人愣住了。

班达以为他们因尸身过于狰狞恐怖而受到了惊吓,他佯装毫无察觉。

谁知。

“这是谁?”彼得诧异道。

“10671,”班达召唤羊皮纸落到眼前。“玛利亚.亚历山大,听信某种剧毒植物能够提升女性魅力并保持姣好的身段,长期大量服用后不治身亡。”

难怪他刚才听说他们来办案后的表情那么古怪,这位女士死因明确,不存在任何可疑之处,各种调查业已接近尾声。

“我们要找的人叫包克。”海姆达尔说。“是个六十来岁的白人男性巫师,据说死亡前身体健康。”

班达皱眉,“到底是多少号?”

彼得从口袋里摸出本子翻了翻,而后一脸尴尬的说:“对不起我说错了,应该是10761。”

经过一番折腾,包克先生终于露出真容。

班达粗黑的手指灵活地翻阅家养小精灵送来的记录,“这个案子不是我接的。”

任何机构在正常情况下不会只设一个人坚守岗位,当然有轮班的人。

“尸检结果是什么?”彼得问。

班达看到最后,意外的挑起眉毛,把羊皮纸翻个面,面朝二人。

“限制查阅权限。”

海姆达尔暗暗嗤笑,怪不得他们轻而易举就进来了。

“您能通融一下吗?”彼得跟他套近乎。

“我目前没有换工作的打算。”班达果断卷起羊皮纸。

彼得不甘心的咬牙。虽然一开始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故意摆出高高挂起的样子,可真碰壁了反倒钻起了牛角尖,不让他看他越想看。

“您怎么认为?”海姆达尔忽然说。

班达动作一顿,回头看来。

海姆达尔沉着的说:“我们没有查阅权限,那么只有请您费点心了。这个没有违规吧?”

班达面无表情,“没有,这是我的工作。”

海姆达尔微微一笑,“谢谢。”

彼得这时回过味来,满怀期待地看着班达。

三个小时以后,他们离开停尸房。

在他们身后,那位不苟言笑的绿袍巫师又一次钻进小门后方。

二人走在热闹的巫师商业街上,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他们并不着急赶路,避于街边的屋檐下。海姆达尔花了十二个银西可买了两支冰淇淋,彼得平时不吃这东西,夏天气温偏高时偶尔破例。

“没有外伤,不是毒杀,不是魔法攻击,内部也完好无损,连根头发都没掉,他居然死了,太不可思议了。”彼得对尸检结果耿耿于怀。

迈克尔.班达大致检查了一遍,详细的尸检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前者恰恰是他们缺乏的。

海姆达尔咯吱咯吱咀嚼冰淇淋上的巧克力豆。

“前段时间和审判监督办公室交接的时候,我又去了次西里西亚,和包克的邻居说了会儿话。”海姆达尔说。

“邻居?”

“监狱里的。”

“哦。他说了什么?”

海姆达尔把老光头吓唬人的论调学给了彼得,后者却没表现出想象中的嘲笑。

“你相信了?”海姆达尔看他的眼神就猜出一二。

彼得迟疑道,“……今天的结果你也看见了,八成真的死于诅咒。”

“你怎么能肯定?”

“毫无征兆突然毙命,又找不到他杀的迹象,不是诅咒还能是什么?”

“还有可能是咒语反噬。”海姆达尔说。

彼得奇道,“两者一样好不好。”

海姆达尔白了他一眼,“看你这样就知道当初在学校没好好学。咒语反噬和诅咒不是一码事!往大里说,诅咒就是黑魔法,目的为了致人死地。咒语反噬是一种防范措施,强大的反噬亦可以无形中取人性命。动机的主客观不是一个概念。”

彼得撇撇嘴。

海姆达尔出其不意地抓住他的下巴,“亲爱的,嘴里吃着我的东西,别用这种嘴脸面对我!”

彼得被掐得嗷嗷直叫。

吃完了冰淇淋,雨也停了,天边隐约挂着一道彩虹。

“回去了?”彼得说。

“回去了。”海姆达尔看了眼怀表。

“跟我去队里转转?”彼得说的“队里”就是他带的连扫帚都骑不好的菜鸟小分队。

“不了,下次吧,我欠你个人情。”海姆达尔说。

彼得劝了几句,海姆达尔态度坚决,斜眼道,“咱不是没人要的光棍,还要回去带孩子呢!”

彼得又斯巴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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