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四回 (荐)胸中藏锦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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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心如止水、高高在上、惊为天人的师父,此刻低声下气、气喘吁吁,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她的师父何时哀求过任何人?

可怜的他,淋了夜雨,发着高烧,眼下连腰都直不起来,连自己迈出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满脑子想着回去找那个女人!

彼岸的心碎成了渣渣。

“好,师父,你且稍事休息,我很快就送你回家。”

她说着,饱含泪水,朝最爱的人吹了口气。

越云泽便垂下眼帘,一动不动了。

目光抚过他每一个轮廓,依旧如同初见般怦然心动。

但同时,他的面容又像一副镇定剂,带给她无限的满足和安宁,看到它,就忘记了世间所有的痛。

这个男人就是这么矛盾,他既远还近,似冷却热,有着无与伦比的魔力。

倘若不能与他相爱,她甚至愿意化作一块石头,就这样永永远远地看着他,也好。

以前无数次大逆不道地想过,推到师父、扑到他身上缠绵、将他从头吻到脚的画面,可在望见师父这般病弱模样时,这些龌龊的想法全部化为云烟。

他纵是抱恙在身,也依然不容亵渎!

她只想好好地疼他。

有些大善之人死后即刻升天,有些大恶之人死后即下地狱,有些修炼之人径直去往净土,还有很多人心愿未了,便继续游荡人间。

彼岸对着昏睡的越云泽喃喃自语:“师父,你可知道,坠落九重天之后,我的肉身早就没了气数。之所以至今仍魂不散、魄不息,命数未尽停留人世,是因为尚有牵挂,有眷恋。我不愿走,只因我怕来生,会忘记有关你的一切。”

抹了一把泪水:“如今知道,你即便破了戒,也恋的不是我,我的心便死了。三日后就是合元节,如若不走,今年我便会再失一魄。所以这一次,我会离开,去投胎转世。不论来世,是身有残疾之人也好,变牲畜也好,或是入阿鼻地狱也好,我都会接受新的命运。奈何桥前,孟婆婆手里,这次我一定会喝下那碗茶汤,从此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但是这三日,我要你陪着我,了却我对这一世最后的牵挂。”

只是静静地守着他、望着他三天,就足够美好了......

孤灯掌路长,

夜弥垅月弯。

墨影枝摇星辰落,

寒暑望眼穿。

莫说百年寂,

缘何相思起,

大梦长歌生死义,

无惧化春泥。

虽然已绝望地知道,师父的心已被另一个女人填满,但彼岸还是不死心,想看看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个角落是留给自己的,毕竟自己曾陪伴了他百年的岁月,哪怕只占有一丁点的位置,也满足了。

“如今师父已无半分功力,我所剩的这点功力都远在他之上,或许我可以趁机到师父的心里去探个究竟,了一桩心愿。”

彼岸咬咬牙,使了招“飘魂潜心术”,三魂七魄中仅剩的一魂两魄,尽数钻进越云泽的心中去了。

她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原以为只会看到许苍郁一人,但她眼前出现的景象,却令她大为惊讶!

原来,越云泽的心里,装着一个山河锦绣、雨顺风调、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所有的百姓都满面笑容,慈爱、节俭、不争,怀着一颗宽容向善的心,相互帮助。

夫妻相敬、子女孝顺、邻里和睦。就连牲畜也都皮光毛亮、闲庭信步。

地上花草繁盛,空中莺飞蝶舞。

居然颇具浪漫主义色彩!

“从前在九重天上,师父冷若冰霜,不露一丝情感,我从来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如今,师父的肉体如同上了枷锁,连行动都变得困难,可是他不但没有沉沦,内心世界居然还会如此绚丽缤纷,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震惊之余,彼岸满心崇拜。

可是,明显还少了点儿什么。

她聚精会神找来找去,却到处不见许苍郁的身影。

奇怪,师父的心里,怎么会没有他的妻子呢?

聪明如彼岸,忽然间恍然大悟!

随之,心被深深震撼,感动和自责,令她的泪水源源不断滚落下来——

自己将师父想得太狭隘了。师父一辈子真正所爱的,乃是天下众生!许苍郁,还有自己,我们每一个人,都被包含在他挚爱的苍生之中!

他不言不语,却一直将守护黎民河山的重任,默默扛于一身!

他曾说,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

但他惩恶扬善,守护苍生。

这不是爱是什么?这便是世间最大的爱!

他曾说,他不晓得情为何物。

但他怜悯弱小,广施慈悲。

这不是情是什么?这便是世间最重的情!

原来,他一腔热血未冷,胸中浩气长存!

望着师父熟睡的脸,第一万零一次,为这个男人怦然心动,却是第一次抛开男女之情,纯粹地敬仰师父的情操和胸怀。

他一定是在不知不觉中,对许苍郁动了情,功力大减,自觉不配为仙,才甘为凡人的,但他并没有忘记世间的其他生灵,即使生命垂危之际,依然心怀天下!

反过来说,师父如不是因为自觉有愧,并功力减退,肯定不会走到与她成亲这一步的......

这样一想,心里莫名舒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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