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旧账(2 / 2)
“你是不得已去睡她的,也是不得已在书房苟且的,更是不得已偏向她们姐妹的儿女。哼哼,”沈夫人被气笑了,一样样的数着张老爷做的那些子事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凉凉讥嘲道:“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顿了顿,沈夫人干脆敞开了,也不看张老爷青白的脸色,冷哼一声道:“你既想要与王家续亲,为何当初不明白说清楚,娶了我却又摆出一副对王氏深情不悔,甚至因此放纵妾室子女对正室不敬。怎么,你是瞧着我沈家好欺负是吧?”
“不,不是……”张老爷连忙摆手,慌乱否认。他只是可怜小王氏罢了。
沈夫人却不给他机会,满眼嗤笑,道:“你以为离了你我就嫁不出去了吗?非你不可吗?正妻还没进门,就先偷偷摸摸的将原配庶妹抬进府,这是防着我呢!当我很稀罕么?要不是皇上……”猛地顿住话头,沈夫人眼眸一闪,瞬间情绪平复下来,闲闲往背后一靠,拨弄着手脖子上的黄晶手钏,缓缓道:
“甭拿劳什子情分说事儿,你我之间早没那玩意儿了。哦,你和那些女人睡够了,现下又想和我过日子,这话不觉可笑么?”
斜眼瞥了眼一脸僵滞的张老爷,视线从灰白色的发间略过,沈夫人满心满肺的鄙夷不屑,哼!真当自己是银子,谁都稀罕啊?年轻时候好歹还有一张俊秀儒雅的脸,就那她都不要了,如今——就只瞅见皱纹了,一张老脸难看的紧,她能看上才怪!
老了、没用了才又想起她来,呵呵,谁又比谁更贱么?
张老爷被沈夫人一番话堵的,心肝儿都憋着疼,连吸气都觉得嗓子里跟针扎似的,真被刺激狠了。他不是傻子,不管从前是何想法,单单这番话过后,他同沈夫人之间却是再无转圜余地。
他想反驳来着,可是话到嘴边儿,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他心里头虚着呢!
沈夫人毫不留情的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点儿遮羞布揭开,简单点儿概括就四个字:宠妾灭妻。她没鼓捣着使坏,叫御史参他一本,已是良善无比。
如今,还想叫她将一颗干瘪的老干草嚼吧嚼吧吞下肚,哼哼,可饶了她吧,她怕把嗓子划破呢!
这时候,沈夫人心里头算是出了口恶气,只要张默不高兴,她就开心圆满了。这些话她老早想说了,可是,又不能真和离,说与不说没甚差别。再者,为着儿子,她便是忍上些许也无妨。
可今儿是这老东西上赶子粘着她,非要自个儿找抽,她要是再客气,还真说不过去!
自作自受!沈夫人从鼻子里哼出了声,嫌弃的撇开视线。
你想续娶原配庶妹,不会吱一声?皇帝试探你的时候,你嘴巴被泥糊住了,禀明实情会死么?会么?
既然说了愿意,还作出欢喜模样的娶她进门,索性好好过日子呗!可新婚的热劲儿还没消呢,就弄出个庶子来打她脸,怎么,当她好性儿,易拿捏么?
瞎了你的狗眼!
又是一阵静默,沈夫人不耐烦了,娇柔美妾享受这么多年,现下作出一副痛苦忏悔的可怜样儿,有意思么?不耐的敲了敲桌面,沈夫人可没忘了张老爷诬陷她的话,眉头微颦,质问道:“别装死了,赶紧说说,帽子那事儿。”不知道瞅你一眼要倒三天的胃口么?早说完,早掰了事,磨蹭个什么劲儿。
“嗯?”张老爷无精打采的抬起头,眼露迷茫,随即便反应过来,脸上悲痛失落神色微微收敛,取而代之的却是缓缓露出的一丝不满,沉了沉脸色,张老爷瞧着沈夫人依旧美艳风韵的脸庞,怀疑道:“你不是来见姓秦的?”张老爷可知道了,想当年,那人还给沈夫人送过情书来着,可不要脸了!
沈夫人反应极快,几乎话音刚落,她便知晓张老爷所说之人是谁?可是,反常的,她并没有气急怒喝,只是缓缓露出一抹别样笑意,眯缝着眼睛,慢吞吞的说道:“你管得着么?”虽然她没干这事儿,可是,能拿来气这老东西一回还是很可以的,毕竟,想当年,她也被气过,如今,勉强算是收回一点儿利息罢了,少不少的,她不嫌弃的!
张老爷被噎了一下,胸口好像堵了块儿石头一样,瞬间便想怒斥出声,可抬眼扫去,瞧见沈夫人唇角那一抹动人笑靥,他顿时愣在那里。不知怎的,他脑子里空白一片,却是一个字都想不出了。
***
因着长辈一番纠结复杂的恩怨情仇,作为小辈的张烟理所当然的回避开来,被勒令回屋了。
正想着将书上不懂的方子记下来,回头请教一下祖母大人,毕竟,那本制毒的书册是沈夫人原有的,她老人家一定经验老道,能有机会同前辈探讨一番,机会难得啊!
正当张烟做笔记做的很嗨皮的时候,桃子掀帘进屋,提着裙摆快步走到张烟身侧,笑眯眯的福身行礼,回禀道:“主子,洛姑娘来了。”
“嗯?”张烟诧异的抬头,瞅见桃子笑眯眯的,就知道这货心里想着什么,将手中毛笔搁下,没好气的瞪了桃子一眼:“人家带了不少好吃的,是吧?”
见桃子捣蒜似的连连点头,张烟很是气闷的翻了个白眼,“还不快请进来!”
闻言,桃子忙又提着裙子,一溜小跑往外通报去了,直叫张烟瞅着她的背影,很是无语,她自认从没短着这丫头吃的,可这一副馋猫儿样是怎么回事?这脸丢的哟,她都想要捂脸了。
不过一会儿工夫,听到门口脚步声传来,须臾之间,门帘掀开,一身粉白锦缎的少女缓步行来,正是正值豆蔻年华的洛芝兰,张烟忙迎了上去,玩笑道:
“未曾远迎,还望姐姐赎罪啊。”
洛芝兰白了张烟一眼,鹅蛋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端庄,嘴角噙着一抹柔和笑意,待两人安坐妥当,这才轻哼一声,撇嘴不满道:“可不敢呢!如今你可是金贵得很,若是我不寻上门来,可是连你个衣裳边儿都瞧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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