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我并不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人,特别是面对一个满脸期盼的女人,对方的过于关注总会让我不小心把对方想听的生动的往事变成一个干巴巴的故事。但是伊迪丝小姐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一点不耐烦。于是渐渐的我也就放开了,我们的谈话从我单方面的叙述,变成了充满回忆的讨论。我讲述的范围,也从泰坦尼克一直向前延伸,直到我们相识的那一天。
“我想等到资金足够的时候,开一家罐头厂。”我笑着说,“阿克顿有一片不适合耕种的土地,刚好可以用来建厂。这也是帕特里克的主意。”
“他就是喜欢研究这些东西。”伊迪丝小姐微笑着,望了眼窗外,表情有些飘忽,“他总说唐顿必须做出改变才行,以前也和我说过这些想法。但是我听不懂,也就只能记住一点而已。”
“很少有淑女对这种事情感兴趣,这很正常。”我看出她的怅然若失,安慰道,“有时候我们聊天,也并不是非得明白对方想说什么,或者一定要让对方明白自己要说的内容,也许我们只是想倾诉罢了。即使并不理解,只要愿意认真的倾听,这就足够了。”
“您真会安慰人,理查蒙德伯爵。”伊迪丝笑得有些腼腆。
“等我的罐头厂建成之后,或许能够有幸邀请你去参观?”我说,“这算是我和帕特里克共同的目标和理想吧,我想他也一定会很高兴向你展示他的理想吧。”
“当然。”伊迪丝小姐坚定的点点头,“这是我的荣幸。”
我在唐顿又多住了一天,第三天上午启程回家。或许是因为帕特里克的缘故,格兰瑟姆伯爵对我的态度,从在伦敦时的不冷不热,变得亲近了许多。
克劳利家的几个女孩都很出色。西比尔小姐和我年龄相仿,我能看出她的父母似乎有想要撮合我们两人的意思,不过好在只是有个想法,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实质上的举动。西比尔小姐对我如何获救的故事很感兴趣,总是试探的想问一点,又怕我回忆起这段悲惨的经历会受到二次伤害,最后我坦坦荡荡的向她讲述了一遍,让几个听故事的人眼圈都红了,老格兰瑟姆伯爵夫人甚至用手帕擦了擦眼睛。
让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玛丽小姐,无论是传言,还是从帕特里克的描述中,玛丽小姐的形象一直都是个端庄高傲的冷美人,不过或许是因为我的年龄比她小太多,个子也比她矮的缘故,她对待我倒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可亲近。
这两天,我和伊迪丝小姐就在讨论帕特里克的过程中变成了朋友,离别时她送给我一张帕特里克的照片,并表示希望能够和我通信。伯爵夫人和其他的两位小姐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罗曼蒂克的发展。她们打量的动作实在太明显了,我倒无所谓,而伊迪丝小姐看上去非常的尴尬,她干巴巴的笑着,僵硬的和我握手,目送着我上了车。
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过后却又有几分怅然。帕特里克几乎要和玛丽小姐订婚,但是他心中喜欢的竟然是伊迪丝小姐,而这看上去似乎也并不是一厢情愿,可他们的家人却对此一无所知,没有人知道失去伊迪丝小姐失去心上人的痛苦,所以也就没有人回去安慰她,甚至怀疑我和她之间有些什么暧昧的发展。这恐怕对她来说,又是一次伤害吧。
晚上回到阿克顿,我给卡尔写了一封信,把这次的唐顿之行也写在了里面,伊迪丝小姐和帕特里克的事情莫名其妙的触动了我伤感的神经,勾起了我对卡尔的思念。在这个科技落后的时代,和卡尔分别后,我和他的交流就只有简短的电报,他给我写的第一封信还是我启程去唐顿那天才收到的。
从在纸上落下第一个字起,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刚才还有些空白的大脑,突然冒出了很多东西。分开还不到一个月,我却有一堆东西想要告诉卡尔。这些东西零零碎碎的,我却几乎写了整夜,最后在第二天清晨,带着两个黑眼圈,让乔治帮我拿去寄出。
花几天时间处理过庄园的公务后,我的生活突然清闲了下来。乡下田园牧歌的生活本来就不忙碌,每天需要我亲力亲为的事情并不多,而剩下的时间,我要开始为申请大学做准备了。
虽然我从伊顿退学,但是没有中学成绩并不会对我申请大学造成任何困扰,毕竟即使是现在,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去学校念书,还存在着相当比例的人选择在家中接受教育,而申请大学,申请人的身份和地位也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上大学对我来说,并不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更重要的是尽快参与到学校教授的研究中去。我想利用大学的资源,为我将来的设计公司奠定人才基础。我现在需要的在明年入学前,做出足够分量的论文。
现在的桥梁工程界,梁式桥和悬索桥都有了比较大的发展,美国在十年前就建成了跨度将近一千六百英尺的悬索桥,威廉姆斯堡桥,几乎所有的工程师都在研究跨度更大的悬索桥。而另外一种性能和悬索桥不相上下的桥型,斜拉桥,却正完全被人忽视着。自从十八世纪初所建造的两所斜拉桥发生毁灭性的垮塌后,工程师们便认定这种桥型并不安全,完全没有发展的潜力。
但这其实只是人们对于斜拉桥这种桥型认知不够罢了。在跨海大桥中,悬索桥在跨度上的优越性确实无人能及,但是在跨江大桥中,斜拉桥却比悬索桥具有更好的抗风性和抗震性,能够作为重型铁路桥梁。
占了重生的便宜,如果我能够作为牵头人,首先完成关于斜拉桥实用性的研究,那么将来在工程界,我就能够获得举足轻重的地位。
斜拉桥这种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能否用于实际工程,在于结构体系性能的研究。斜拉桥作为超静定结构,结构受力复杂,现在的工程设计还处于手算阶段,需要非常深厚的数学功底。因此,我给罗伯特布兰森写了信,他是个数学天才,我需要他这样的人来帮助我,和我一起完成论文。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就在阅读文献和巡视农场中缓慢的渡过了。
卡尔的信来的非常的频繁,我几乎每天都能收到他的来信,似乎是从我离开那天起,他就开始给我写信了,他不厌其烦的把他每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用肉麻到下.流.的词语向我表达的他的思念,看得我恨不得立刻扔进壁炉里,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又会拿出来,在床头晃动的烛光下,细细阅读直到浑身发烫。
于是每天早晨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从管家手中的托盘里,接过卡尔的信,拿在手上,一天的心情都会非常的轻松。他在信里告诉我,他要送给我一份礼物,让我等着收。这一整天我在控制不住的乱马行空的猜测,想到上辈子看到的电视剧情节,忽然觉得会不会是在一天的清晨,他会和那天到达的信件一起,来阿克顿看我。想到这儿,我突然忍不住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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