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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二笑了笑,回转身赶马车去了,只是他心底知道,瞧主子这般模样,怕是真心将陆长亭当幼弟在养了。

……

回到燕王府,朱棣当先带着陆长亭去沐浴了。

陆长亭洗完澡出来,朱棣便已经拿着长巾,欲为他拭擦头发了。

陆长亭有点儿不大好意思。

在吉祥、安喜等人的跟前,他一向以长者自居,偏偏在朱家兄弟的跟前,他们倒是将他当年幼的弟弟一般疼宠。

但是陆长亭再不好意思,他也拗不过朱棣那双有力的手臂。朱棣将他扣在怀中,用长巾给他拭擦到了半干的幅度,而后便又取出了伤药。

陆长亭偏过头看了一眼,发现并非那日道衍取出的木盒。

接收到陆长亭疑惑的目光,朱棣道:“换了新药,你试一试这样的。”

陆长亭也就识趣地不再问道衍的药了。

朱棣给他擦了药,又让大夫来给他复查了,确认身上没什么伤了之后,朱棣便将陆长亭打发到了自己的书房去练字。

陆长亭坐在书房中,看着朱棣的身影渐渐走远,这会儿心底才渐渐浮现了胜利的快.感。若是没有朱棣,他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来尝试这样的事。

下人推门进来,小声问:“陆小公子,小的为您研墨。”

“不必了,出去吧。”陆长亭还是不大适应有人伺候在自己的身边。

他想起了头一次朱棣教他写字的时候,便是握着他的手,带动着他一块儿研墨。陆长亭抓起墨块,想着那时候,然后动作缓慢地研好了墨。

之后陆长亭便大方地享用了朱棣的纸笔。

写了些字过后,陆长亭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他推门出了书房,正好撞上朝他走来的程二。

程二笑道:“长亭,主子方才让我给你找铺子去了。”

“铺子?什么铺子?”陆长亭自己此时都是一头雾水。

“买风水物的铺子啊。”

没想到朱棣真这样上心啊。陆长亭心底掠过了一丝甜味儿。这种被重视起来的滋味儿,是真不错!

“那找到了吗?”他问。

“有,且只有一家。”程二遗憾地道。

陆长亭却并不失望,卖风水物的地方本就少,能有一家倒也不错了。

“地址我都写下来了,主子说何时你要前去,先从我这里或者管家那里支个账,而后再让下人引路带你前去。”说完,那程二顿了顿,笑道:“不过最好是让管家支账了。”

陆长亭会意,他也知晓这两者的区别,管家那儿走的是公账,这些都可能是会报给洪武帝的,而花的钱也都是洪武帝发下来的。程二这里自然是私账了,也就是朱棣的私房钱。

陆长亭忽然有点儿好奇,以朱棣花钱的本事,现在他的私房钱是不是很少?

程二此时追问了一句,“小长亭,听明白了么?”

陆长亭点头,“知道了。”

陆长亭从书房离开不久,朱棣便回到了书房,他推开门进来,见人已经不见了,不由得笑骂了一句,“实在懒惰。”

连字都不好好练了。

朱棣走到书桌前,上面还摆放着陆长亭练的字,比起过去实在精进太多,朱棣这个做老师的,自然忍不住为之开心。

只是他的目光突然被另一叠纸吸引住了,他将纸拉过来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那纸上,竟是写着他的名字。

朱棣……朱棣……朱棣……

中间夹了个不合群的“四哥”。

胆敢写他的名字,按理来说,他是该生气,并且责罚此人的,但此时朱棣却只觉得好笑,他捏着那叠纸看了好一会儿,那几乎能想象得出,当时陆长亭坐在桌子前,拿着纸一遍又一遍写着他名字的模样。

那场面想必好玩儿极了……

朱棣坐了会儿,然后将下人叫了过来。下人端着火盆进来,朱棣将那叠纸按了上去,火舌很快吞噬了这叠纸。虽然他不在乎,但总要避免被有心人看见。

这样可着实不好。

·

之后几日,陆长亭便跟随着朱棣,在营地和王府之间来回。

陆长亭身上的伤很快就好了,皮肤恢复白皙,鼻子没歪,嘴也没裂,脸上再也看不出半点受过伤的痕迹,还是那样的好看。

在陆长亭迅速和王府亲卫们混熟了之后,朱棣便很少让他去和人打架了。

一时间从凶狠的战斗状态恢复到不温不火的训练之中,陆长亭还不大能适应。

陆长亭实在好奇,朱棣的心思怎么变化得这样快?

朱棣哪能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于是笑道:“之前让你去打架,是让你感受疼痛,居安思危。现在不让你去,是因为你已经感受到了,也凶悍起来了,便不再需要前去了。只是平日里多练一练,若是哪一日北平出了事,你也好能护佑自己。”

说完,朱棣似乎觉得还说漏了什么,于是又立即补充道:“长亭,四哥可以护佑你,也想要护佑你,但真到了危急关头,我也难以保证一定能护你安然。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想来想去,还是你能自保最好。”

陆长亭又一次被朱棣惊到了,他没想到朱棣会是这样坦诚的态度。

陆长亭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本也不会怪朱棣,此时听朱棣这样说,陆长亭心底就更是只剩下一片柔软了。

或许他应该改观一下?

并非未来要当皇帝的人,便一定是玩弄人心,有所目的的。

陆长亭心中想归想,却是不敢在朱棣跟前暴露出半分来。

这番谈话结束之后,陆长亭便准备叫上下人,带着一块儿出去买风水物。

这几日虽然都是在前往营地,但陆长亭也丝毫没放下风水之事,他早已经画好了图纸,也预计好了宅子里要做的改动,现在便需要去挑选合适的风水物了。

朱棣见他要出府,便立即问道:“去做什么?”

“买风水物。”

朱棣滞了滞,出声道:“我随你一起前去吧。”

陆长亭想了想,也就让朱棣一块儿了,若是能碰上与主人相通的风水物,那也是好事儿了!

朱棣带路到了城中唯一的一家风水铺子。

铺子店面不大,看上去甚至还有些狭小,店铺掌柜在见到朱棣的身影之后,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燕、燕王?”掌柜忙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迎了二人进去,不待陆长亭和朱棣开口,掌柜已经当先开口说了个天花乱坠,“燕王是来买风水物的吗?燕王可是要为王府采购?不是小的吹嘘,小的风水本事还有那么一些,若是燕王能瞧得上,不如先让小的到府上一瞧?”

从前没能遇到燕王也就罢了,毕竟他不敢到燕王府上去毛遂自荐啊,但是此时燕王来到了他的铺子里!那不就说明燕王有风水方面的需求吗?此时不自荐何时自荐?若能搭上燕王,他用愁吗?

看掌柜说得口干舌燥的模样,朱棣不由皱眉,心底微微有些厌恶,但当他转头看见陆长亭一脸兴味的笑容时,朱棣心底的厌恶这才退去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朱棣伸手在披风底下掐了陆长亭一把,陆长亭回头瞪视。朱棣用眼神示意,不教训他一下吗?

陆长亭很惊诧自己能读懂朱棣眼神的意思,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拉着朱棣直直地往里走。

见二人不搭理自己,掌柜也不觉得尴尬,还在自顾自地推销着他自己。

在府宅之中安置风水物,自然是适合放龙虎的风水摆件。毕竟风水学中有“龙虎相登贵上才”的说法。

但龙和虎是寻常家里能摆的吗?摆了还不得完蛋。

朱棣或许可以摆虎,但却万万不能摆龙,不然迟早得被一状告到洪武帝那里去,他自然得吃挂落。他身为王爷,摆虎自然是成的,毕竟许多贵人家宅子外都还摆狮子呢!但偏偏这个风水局又讲究一个平均,也就是说,有虎就必须得有龙,要摆一起摆,要不摆那便都不能摆,反之便要引起灾祸。

于是这一类摆件被陆长亭过滤了。

而那掌柜却在此时凑上前来了,只见他掌心托了个虎雕,还满脸兴奋地道:“燕王请看,此物若是放在家宅之中,必然邪祟不侵!还会保佑您次次战胜蒙古兵!”

陆长亭嘴角抽了抽,这是多么不符合专业水准的推荐词啊,这说得还哪里像是风水物啊,倒像是吉祥物了。

所谓风水物,便是要契合风水来的,他张嘴就说放个老虎在家中邪祟不侵,保佑主人,这就跟路边上那算命半仙儿,张嘴就说你不买我这个符必然要倒大霉一样的不靠谱啊!

朱棣当然没错过陆长亭脸上闪过的不屑之色,他抬手指了指陆长亭,道:“说给他听吧。”

掌柜愣了愣,但见陆长亭穿得也是不菲,打扮得分外好看,一见便让人觉得是富人家的小公子,于是马上又冲着陆长亭殷勤起来了。

其实殷勤讨好并不惹人厌,毕竟这是做生意的人必修课,除非那种见了贵人便百般讨好,见了普通人就懒得伺候多有怠慢的,才是令人讨厌。

当然还有一种,那就是屁事不懂,瞎倒腾,卖了东西回去害了人家的。

就比如眼前这掌柜……

若是真如他这般胡来,风水一坏,那可不就是会酿成祸患吗?

陆长亭接过他手中的摆件,问道:“这是从何处来?”

“自家做的。”掌柜笑道,“我这手艺都传承千年了!祖上不知晓做了多少风水物!”

陆长亭环视一圈,能隐隐瞥见这些东西之上飘荡着一股气。

这掌柜说话虽然半吊子,不过这里的东西竟然还真的都是风水物,本来陆长亭都当掌柜是个骗子了。陆长亭心中微动,问道:“真是祖上传下来的?”

“真是!”掌柜斩钉截铁地道。

陆长亭又道:“那看风水的本事呢?”

“也是!”掌柜依旧斩钉截铁。

但陆长亭和朱棣两人都目光锐利得很,哪能看不出掌柜说后面半句话的时候的心虚。

陆长亭歪头看了看朱棣,朱棣表示,他做主即可。

那掌柜还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们。

陆长亭摸了摸被冻红的耳朵,这会儿看上去真像是个被娇养得美好不谙世事的小公子一般。

“既如此,不如你随我到王府去?”陆长亭问。

掌柜双眼一亮,“好好好!”

朱棣但笑不语。

陆长亭拉着朱棣的手往外走,掌柜连忙跟上了,这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笑得嘴角都咧开了,眼角还蔓延出了道道细纹。

他们上了马车,一块儿往王府回去。

掌柜自然没资格上他们的马车,便跟在了后头,小跑着,脸上的笑容都快漫到四周去了。

没多久,他们便回到了王府。

陆长亭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让那掌柜跟随他在王府中走一走。

掌柜点头,嘴上还夸口道:“请燕王和这位小公子放心,我定然会为燕王府打造出个好风水!”

陆长亭点头,认真地道:“嗯,那便辛苦你了。”

朱棣憋笑不已,看着陆长亭装得像模像样。

那掌柜得到了肯定,笑得两眼都眯了起来,他将王府转了一圈儿,很快道:“这个好弄,这个好弄!我那铺子里,请上四个风水物回来,燕王这府中风水,那便是极好的了!”

四……个?

陆长亭差点笑出声来。

要用四个风水物来做的,那都是环环相扣的风水大阵了!哪里是他这个半吊子做得来的?怕是根本没瞧出来什么,便已经在张口胡说了。

“然后呢?”陆长亭问。

那掌柜愣了愣,随后笑道:“然后就成了啊!”

朱棣面色微冷,道:“在中都时,我曾也请过风水师,但他制风水局,怎的没你这样简单?”

掌柜又愣了愣,道:“那定然是本事不如我的缘故!”

陆长亭又一次差点笑出声来。

朱棣面色不改,“那你的意思是他糊弄我了?”

“这、这也不一定,只是他本事低微,自然就要花大力气了。”

朱棣点了点头。

掌柜松了口气,心道这下该是要信他了,能得燕王看重,他仿佛都预见到美好的未来了。

只见朱棣指了指陆长亭,道:“我从前请的便是他,既然你说你本事更高,那不如便做来瞧瞧,也好让他学一学。”

那掌柜陡然僵住了。

之前在路上,他可没少见燕王对这小公子百般关照,看上去就像是极为疼宠的弟弟一般。他哪能想到,这、这也是个风水师啊?

你这风水师,不好好地打扮稳重一些,打扮得跟个贵公子算怎么回事啊?

还这么年轻!

掌柜磨了磨牙,苦着脸,硬生生地接了话,“……是,遵燕王命。”

陆长亭冲朱棣粲然一笑。

他们俩的默契不错,还是和从前整治陈方的时候一样。

今日么,陆长亭当然不是要揭露掌柜的半吊子,他是想要这掌柜的,以后专给他做风水物!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么,现在正是打巴掌的时候到了。

这掌柜胡乱卖东西,充风水师,越该被打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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