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触目惊心福禄宴(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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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自元月二十五ri起,贼军忽然遍布街头,到处宣扬说自从王爷就藩洛阳,便派遣府中官役到处圈占土地,到处搜刮聚集财富,王爷富甲天下,却纸醉金迷穷奢极yu,宁可让粮食糜烂在粮仓中,宁可眼睁睁地看着成千上万的饥民活活饿死,也不肯拿出一粒赈济贫苦百姓。……”

朱由菘不待马鸾念完便狠狠拍着书案大骂不止:“无耻,无耻之极!”说的不过瘾,站起身来到书房正中,手指洛阳方向大声喝骂:“神宗显皇帝yu赐父王良田四万顷,父王坚辞不受,最后神宗显皇帝赐田两万顷,只因河南地少腴田,才另取山东、湖广田亩得以凑足,父王所得仅佃金而非土地,何来到处圈占土地之说!况yu圈养土地,必以亲信掌控,以丁壮扈从监管农户,世代承袭,若此父王必当封茅裂土,岂能为谏官所容,父王入藩二十七年来又何曾有过如此势力,闯贼一山野之民,焉知其中牵涉,以为仅凭臆造之语,便可构陷父王吗?他说父王到处搜刮钱财,父王所得庄田两万顷,看似极多,然即足额亦仅收银四万六千两而已,全做王府开支,尚不及洛阳城中一商户之本金,且河南多白地非官田,难入赋税(私人田地,很难收上来足额的赋税),山东亦然,湖广之圩田(周围筑有土堤的稻田,因建造维修花费巨大,一般农户承担不起,多由官府与民间大户来开垦掌握),河岸瘠土仅征‘芦课’,万历四十五年,湖广仅收银3659两,父王不信派人前往丈量,多次与当地官民发生冲突。各地官员二十年来极尽推脱搪塞之能事,每年收银从未逾2万两,自盗贼乱起更是锐减,”

“他说父王纸醉金迷穷奢极yu,致百姓于不顾,不知道宗藩诸多限制吗!不得预四民之业,仕宦永绝,农商莫通。他从来没听说过吗!父王若干预有司,立时废为庶人!他说父王不肯赈济灾民,父王在洛阳二十多年来开仓达十数次之多,犹以近年为甚,他闯贼可以随便颠倒黑白吗?”

张武在一旁搭腔道:“世子殿下,此悖逆之言恐怕是那李信所为吧!”说着看了陈王廷一眼,陈王廷大囧,朱由菘不由得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陈王廷,陈王廷不由得满脸通红,哪里还敢言语,钱平道:“李信现在投入闯贼军中,自当为闯贼谋划,闯贼分食福王千岁,实在是令人发指,闯贼军中、洛阳民众必多有异议,李信当是为闯贼开脱,他李信虽与陈守备姑表之亲,但此等污蔑之事与陈守备可是牵涉不上关系的。”陈王廷闻言抬头看了钱平一眼,满脸都是感激之se。

朱由菘心情一缓,向马鸾道:“马鸾,你接着念,看闯贼还说了什么,来恣意污蔑诽谤父王!”

马鸾赶紧念道:“明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多次劝谏王爷死活不听。又说王爷体重三百六十斤(朱由菘失声嗤笑),洛阳城破与世子缒城而出,世子独自逃走,王爷体肥跑不动而被生擒活捉。押解之时王爷见到吕维祺便大叫:‘吕先生救我!’吕维祺则说:‘名义甚重,王毋自辱!’闯贼怒目数福王罪,吓得王爷觳觫万状,匍匐乞命,吕维祺又羞又恼,诟骂百端。闯贼大怒,喝将维祺杀死,呂尚書罵賊不屈,英勇就死。闯贼见福王体肥,指语左右道:‘此子肥壮,可充庖厨。’侍贼应命,将福王牵入厨中,洗剥脔割,醢作肉糜。又羼入鹿肉,并作葅酱,随即置酒大会,取出肉葅,令贼目遍尝,且与众贼语道:‘这便是福禄酒,兄弟们请畅饮一巵!’言毕大笑。贼众无不雀跃。”

刚念了两句,马鸾就是脸se惨变,念到中间福王乞命之时,不住偷眼看向朱由菘,朱由菘脸se平静,脸上的肥肉却是不住颤动,马鸾战战兢兢地将信笺念完,朱由菘却嘿嘿的笑了起来:“福禄酒、福禄酒,起的好名字啊!李自成!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你的嗜血行径吗?接着念其他的吧,让本王看看他李自成还干出了什么顺应民心的事!”众人眼见朱由菘大异常态,忐忑不安不已。

“据缇骑侦听的民众言论:城内民众皆称闯贼分食福王触怒天颜,此乃闯贼惊恐之下yu盖弥彰之词,yu掩人耳目,岂会被其蒙骗。继而闯贼发布告示开仓济贫,并打开官府仓库,扒开福王府与洛阳富户的粮仓和地窖,夺得粮食数万石,金钱数十万,其他各种金银财物,不可数计。贼军留下一部分作为粮饷,便大赈饥民,令饥民远近就食。我洛阳民众凡正直贞烈之士,宁可饿死也不食贼食,然洛阳宵小卑劣之徒,纷纷奔走呼号,入城饥民更是雀跃,皆言‘李公子活我’。”

“又有数百队贼军沿街拘捕稚子,令其传唱‘吃他娘,穿他娘,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求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背后皆站立刀手,凡有不语者畏缩着胆小细声者皆一刀枭首,旦ri洛阳内外皆闻童言亦。”

“洛阳城外四乡亦到处有开仓赈粮及遍唱儿歌者,渐有弥漫之势,乡屯村镇民情汹涌,‘惟恐自成不至’,大道之上饥民扶老携幼俱往洛阳,从自成者逾数万,yu从贼者ri众,洛阳城内闯贼为之惶然,似有离去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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