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福王宝藏动人心(4)(1 / 2)
世子朱由菘一行来时将马匹拴在驿站前栓马桩上,此时自然是少了两匹,两伙计冲出驿站飞身上马,挥掌斩断缰绳,纵马向洛阳城疾奔而去。此去洛阳不过十里之遥,二人策马奔行一刻光景,已经远远望见洛阳城那高大城墙。
此时天光大亮,路上行人渐多,城门已然大开,门洞旁十几名军士兵勇正盘查进出行人。瘦伙计失望的说道:“姚兄,那福王世子想必已经逃进城去了,咱们还是快些返回山寨禀告寨主吧。”胖伙计双目闪烁,四下里仔细查看了一番,摇头笑道:“我看未必,福王世子半路遇伏狼狈而逃,他当时尚不知这些属下的死活,若是逃进城去,一定会通知守城官兵,并派官兵赶来驿站搭救的,咱们一路赶来可是没见到一个官兵,即便他来不及派兵,城门口那里也早该乱了,你看城门口那里的情形仍和往常一样呢!”瘦伙计讶然道:“你是说福王世子还没到,咱们追过头了?”胖伙计点头道:“有可能,说不定那世子逃得慌张跑错了方向!”瘦伙计闻言一喜连声道:“咱们赶紧掉头回去,一定要捉住那福王世子。”二人当下拨转马头向来路奔去。
二人来时匆忙,回去这一路上却是放眼四处搜寻,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始终不见福王世子朱由菘踪迹,瘦伙计讶然道:“莫非那世子半路躲起来了?”胖伙计冷笑道:“只要他还没有进洛阳城,不管他躲到哪里,我们也要将他揪出来。”瘦伙计皱眉道:“姚兄,你为何不通知寨主,好让寨子里的兄弟前来帮忙,看这情形,光凭你我二人只怕一时难以找到那世子的踪迹。”胖伙计缓缓道:“孔大哥是寨主亲自派到洛阳潜入官府的卧底,他死在了驿站,寨主知道了必定责怪咱们兄弟保护不力,更何况世子逃走,寨主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又要怪咱们轻易放走世子,咱们兄弟里外不是人了,寨主的脾气,你应该知道的。”顿了下胖伙计接到:“咱们若能捉到世子,既可以献于寨主,又能探得宝藏下落,自然是大功一件,若捉不到世子让他跑了,再加上孔大哥已死,咱们脱不了干系,寨主就是不拿我们兄弟问罪,这清风寨咱们兄弟也呆不下去了,咱们请寨子里的兄弟来帮忙,功劳都让别人抢走了,咱们又有什么好处!”
一番话说得瘦伙计出了一身冷汗,连声道:“还是姚兄考虑的周全。”说话间二人已折返驿站前,世子朱由菘与那仅剩的一名侍卫自然仍是毫无踪迹。二人暗暗叫苦,胖伙计摇了摇头:“看来咱们只有仔细查看蹄印再去追踪了,此法虽慢,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二人下了马蹲下身形,仔细查看一番,少卿二人起身,胖伙计点了下头道:“看来那世子真的逃错了方向,居然往西边跑了!”瘦伙计呵呵笑道:“幸亏福王世子慌不择路,咱们可得快点追上去!”二人方待上马,一阵哀嚎杂乱的声音远远传来,西方远处路上一大片人影狂奔而来,足足有两三千人之众,其中多是衣衫褴褛的民众,只掺杂了少量军旅士卒,更是衣衫不整神情狼狈,大半丢盔弃甲空了双手,不多时已有人跑到近前,众人纷纷从两伙计身前跑过,见到驿站前木桩上栓有马匹,早有人过来抢了马匹上马逃走,有人对着两个伙计哀叫:“你们快逃啊,新安被闯贼攻破,闯贼就要杀过来了!”
两伙计面面相觑,瘦伙计讶然道:“闯军已经杀过来了?”胖伙计叹了口气低声道:“他们这一退下来人杂马乱的,咱们无法再追踪那福王世子了,看来咱们只有返回山寨了,闯军已到,咱们快将这消息通知寨主,好让寨主早作打算,福王宝藏的事可千万不能让寨主知道了,说不定能够将藏宝之事蒙混过去呢!”
两伙计方待要走,西面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山野间多了无数黑点,带起漫天灰尘,黑点迅速变大,却是一大群骑士铺天盖地纵马绝尘而来,难民们见状哄的一声四下亡命奔逃,一时间跑的漫山遍野,哀嚎之声响彻四野,那些追来的闯军骑士片刻间便奔驰到了近前,虽然仅仅只有二三百人之众,但纵马驰骋之下,看上去却有如千军万马一般势不可挡,闯军骑兵清一se的红衣劲装,各个年轻力壮彪悍凶猛,手擎长刀腰悬弓箭,其间数人手擎大旗迎风招展,上面斗大的闯字威武狰狞,让人心底生寒。
闯王李自成!
闯王李自成的大军到了!!
明末风云动荡,流寇盗贼此伏彼起良莠混杂,在南北直隶、河南湖广、山东山西数省往返肆虐,大江南北再无一片净土,黎民苍生备受荼毒。
还在半年前,闯王李自成尚屡败于官军之手,谁曾想此次闯王复出商洛进军河南,不过千人的队伍一下子扩展到了数十万,单单从这五百骑的声威,就可看出闯军的声势早已大胜往昔。
闯军骑兵快马追上前来,欢呼声中竟然好似浪chao一般撞入逃难的人群之中,挥舞长刀大力劈杀四处乱逃的难民,其中更有数十骑张开两翼,要将这逃散的两三千人尽数兜进去,难民人数虽然远远超过闯军骑军,但一路溃散下来,逃命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抵抗,更何况难民中多是手无寸铁的平民,闯军又是骑军,本来就难以招架抵挡,好不容易逃到此间早已经jing疲力竭,眼见闯军追了上来,纷纷跪地求饶,除了那十几个骑了马的侥幸逃脱,其余众人都已被闯贼兜在里面,闯军骑军四下里围上来将遍地的难民赶向包围圈中间一片十几亩大小的荒地,有跑脱了力气走不动,或是走得慢的直接一刀砍翻,转眼间四下里便已经砍杀了数十人,难民人数虽多却是没有一人敢做声,纷纷在闯军威逼之下被驱赶着竭力向那荒地聚集,两伙计虽然武艺高强,在这混乱不堪的场面下也不敢出声,对围上来的闯军骑兵更不敢表露异议,只得混杂在难民中跟随前往,闯军强势威压之下,不到一盏茶的光景,难民们便被聚集起来,面对围在四周如狼似虎的闯军,对接下来莫测命运的恐惧,两伙计身边哀嚎哭求之声不绝于耳。
闯军外围奔驰过来十数骑,为首一员武将年近四旬身材略瘦,却是肌肉结实双目炯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势,长声喝道:“王统领你带五十人在此留守,其余随本官奔袭洛阳!”身后应声驰出一名三十多岁的闯将应道:“卑职遵命,余大哥放心!”那姓余的闯将点了下头,带着大队骑军绝尘而去。五十名闯将骑士纵马散开圈住荒地上的难民,那姓王的闯军统领擎刀傲然立在马上,虽然四周仅仅只有五十名闯军骑兵,两三千人之众的难民却始终没有一个敢有异动。
两伙计被派出来潜伏在洛阳城郊,对附近地形熟悉异常,知道从这驿站往西二十里乃是新安县城,再往西沿着谷水朔河而上四十里是尚为官军控制的渑池县城,然后便是横亘在河南、山西两省之间难以逾越的中条山脉,李自成进逼洛阳,攻破洛阳南方门户益阳后,挥师西进攻取晋豫交界的灵宝县城,继而连破熊耳山四十八寨,在河南义军一斗谷部归附之后,又转而攻克洛阳东面的屏障偃师进而威胁巩县,将西向援洛的官军阻挡在了巩县与虎牢关之间,官军只能绕怀庆府经孟津从北面驰援洛阳,占据南面的宝丰巩固了后方之后,现在又攻取了新安县城,从东西南三面包围了洛阳,洛阳与外界的联系就只剩下北面的孟津这一条通道。
这些难民有两三千人之多,其中夹杂着百余名军士,明显是新安城破后从城里逃出来前往洛阳避难的,闯军骑兵跟随而至,后面说不定还有闯军步卒跟进,他二人ri后跟着清风寨是要投奔闯王的,自然不会有所异动,甚至想着寻找机会搭讪上闯军将领。
约略一个时辰,西方尘土飞扬,上千闯军步卒漫山遍野而来,虽然队形散乱,又不如先前那三百闯军骑兵彪悍,但也各个面带凶相一脸的桀骜不驯,显然也是闯军中的jing锐,难民们一个个面se惨白神情惊惧的看着涌过来的闯军,就连混迹在降兵中的两个伙计见了也是暗自担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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