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乡(1 / 2)
在初升的太阳的照she下,天地间一片光明。
刚刚还厮杀得热火朝天的战场,此时却是一片肃杀森严,就算是在暖洋洋的阳光照she下也没有一丝丝的改变。此时此刻,刚才战场上那些没有负伤的团勇们都在忙碌着打扫战场,收拾尸体,救治伤员。他们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没有笑意,第一次就领略到战争的残酷血腥,令这些出身乡村的朴实农民个个眉头紧锁。
周辰昊也在这些人当中。此时他已经恢复了清醒,正低头看着脚下的一只断手。这只手齐腕而断,手背的皮肤看上去偏黑,手心处还有厚厚的老茧,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楚勇的还是太平军的了。他只是稍微一愣神,就不再理睬地去搬附近的其他尸体了。冷漠这个词,终于可以第一次用在他的脸se上。
他的脸上、身上都还残留有刚才击杀敌军时的血迹,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个刚从血水中爬起的血人一样。但他没有丝毫擦洗掉脸上血迹的意思,现在的他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对一切事物都是那么的冷漠无情。一场战争,迅速使他成长起来,若是一天前的他看见现在的自己,一定会吓得认不出来吧?
此时身前若是再出现一名太平军士兵,他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将他捅成马蜂窝,而不再是刚才那般手脚僵硬,目光呆滞。“是啊,战场上瞬息万变,转眼间一个个生命就这么消逝了,转眼间身边的伙伴便死去了,我不能怕!”随着周辰昊心中所想,他的脸上随之出现毅然决然的神se,在血迹的映衬下,仿佛战神般威严无比。
“和尚!干得不错,斩首一人,你的战功我记下了。”亲兵队队长江忠济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他刚才也是颇多斩获,显得心情很好。
“都是江大人指挥有方!”周辰昊半是实话,半是奉承地说道。
与此同时,远处的永安城城楼上,一名头裹黄巾,面se刚毅而且肤se黝黑的中年男子正望着远处的楚勇阵营默然不语。他的身下还跪倒着另一名头裹黄巾的男子,正颤颤巍巍地抖动着身子,显然害怕之极。
“起来吧。此次袭营,楚勇已做好准备,我方则麻痹大意了,以为楚勇与绿营一样窝囊可欺,我不怪你。真没想到清妖军中也有此等人物与此等jing兵。江忠源!我记住你了。来ri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这名出身紫荆山的烧炭工正是城内太平天国的二号人物,刚刚被封为左辅正军师东王的杨秀清。显然此战对太平天国内部的士气影响极大,令这位足智多谋的东王也气愤不已。
“何不再次派兵出城,楚勇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定然难以抵御我军攻击。”这名将领起了身,如此建议道。
“糊涂!你以为刚才的袭营没有惊动到楚勇南边的乌兰泰吗?现在再去攻打楚勇,乌兰泰再来增援,这场仗规模就大了。我们刚刚拿下永安,急需安定下来休养生息,整顿军马”杨秀清一声怒吼,将刚刚起身的这名将领吓得差点重新跪倒在地。而看到手下感受到了自己的威严,杨秀清这才心中满意地换了正常的语气,为其仔细分析起来……
永安城此战,太平天国将近两千人的袭营部队伤亡了大约八百人,其中有八十余人战死,被楚勇割了首级领功,还有一百余人受伤被俘,其余人都纷纷逃回城内。以至于城内的太平天国高层以及下层士兵心中,都记住了“江忠源”这个名字,也记住了这支衣服破旧的楚勇。
战后,江忠源得到了钦差大臣塞尚阿与广西提督向荣的嘉奖,并且得以连升两级,由七品知县直接升任五品同知之职。向荣也知道这支楚勇是难得的jing锐之师,开始重用起这支原来十分看不起的团练部队。
对于周辰昊来说,这个改变带来的影响十分巨大。原本军中本来一直短缺的粮饷,在那场仗之后便及时送了过来,同时还附带上了过冬所需的被服。那些本来一直看不起他们,经常对他们冷嘲热讽的绿营兵们最近也收敛起来,不再像以前那般咄咄逼人。
“人情冷暖啊!”看着自己所在的这支部队待遇前后发生的变化,周辰昊不免感叹起来。而他也渐渐发现,在那场仗以后,他成长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现在对于世间的人情世故,他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不再像从前呆在父母羽翼之下那么幼稚。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变得冷酷起来,面对敌人,即使是年纪比他小的那些“小长毛”,他也不再有犹豫怜悯之心,下手便是枪枪致命。
自从那次交战过后,楚勇又与城内的太平军进行了大大小小十几次交锋,大多数时刻都占据了上风,而周辰昊也已经由原来的一个普通亲兵升任为亲兵什长了。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寒冷的北风从北方汹涌袭来,使得城内外的士兵纷纷在夏秋时的单薄号衣内加上了一件棉衣,行动也开始变得迟缓起来,每天训练站岗完毕便都早早地回了营帐。
这天上午,周辰昊正带着他手下的亲兵在军营内巡逻。此时的周辰昊,跟刚刚进入军营时已经大不相同。原本刚毅的脸上这时候还隐隐多了一丝杀气,目光变得深沉且专注,身子也比以前瘦削了不少,使得身上的肌肉曲线更凸显了。远远望去,整个人看上去高大而jing悍。他一边带着手下的亲兵巡逻,仔细注视着营内的一切,一边心中规划着等会的活动。
“等会巡逻完毕,我就去营外空地再练练拳脚。最近新学的那几招还没融会贯通,得勤加练习才行了。”他这段时间经常与营内那些身怀武艺的哨官哨长们切磋拳脚,学习武艺。在强烈生存下去的yu望的驱使下,他仿佛着了魔一般地ri夜练习,营内的不少人都改口称呼他为“武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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