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前尘往事(1 / 2)
“无颜和尚精研佛法有成,虽是‘摩尼僧’,却始终导人向善,明辨是非,是一位颇为受人尊敬的佛法大师,昔年有幸与之佛辩月余,无颜竟是丝毫不落下风,老衲对他甚是敬佩。”寂空禅师语多遗憾。
“那一年,贫僧武功尽失,流落汴梁街头,为无颜大师所见。大师见贫僧失魂落魄,遂将贫僧带回寺中安顿。你们都应该知道,贫僧与‘摩尼教’势不两立,又怎会受一个‘摩尼僧’的恩惠?但是那时贫僧旧伤未愈,只有虚以委蛇,暂住‘光明寺’,只为一地安身,为了取得大师的信任,贫僧去发受戒,并在‘光明寺’出家为僧。大师知贫僧为仇家追杀,将贫僧私藏在寺中的地宫,密不见人。”残缺和尚眼里渐渐有了暖意。
“一年多的地宫生活,虽说枯燥乏味的令人发狂,但是那却是贫僧此生唯一心如止水、平安喜乐的日子。也就是在那段日子里,贫僧日日熏陶在佛法的界网中,不能自拔,被迫接受了佛的度化。无颜大师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却也有一段鲜为人知的阴暗。”残缺和尚缓缓说道。
“你前次上山所说的无颜和尚的事,都是确有其事?”王秋叶与寂空禅师坐在大殿的上座中,显得平静恬淡。“贫僧既然是在冒充无颜大师,所说自然皆是大师亲历之事,贫僧又怎会随意编排无颜大师的过往。”残缺和尚微微瞥了一眼王秋叶,淡淡地道。
“那一天。无颜大师走进了地宫,他让贫僧不眠不休守他三日。三日之中,他将一生的善恶功过。尽数说与贫僧。贫僧受其蛊惑,竟也将自己的过往说与他知。无颜大师震惊之下,面露痛苦之色。三日已尽,无颜大师坐化圆寂。临终遗言:成也是摩尼,败亦是摩尼。唯佛现残缺,何处不摩尼。”无颜和尚目光中露出罕有的柔色,一闪而没。“阿弥陀佛!无颜真佛子也!”寂空禅师起身合十。低眉诵佛。
“贫僧守在无颜大师的法身前一日一夜,忽然冥悟于心。于是,李代桃僵。无颜大师又出现在‘光明寺’中,不过多了一个法号‘残缺和尚’。”残缺和尚常年捂在面膜下的惨白面孔,微微有些发红。
“这番冒名顶替,不觉二十有年。有些时日。贫僧都有些恍惚,自己究竟是无颜还是残缺。”残缺和尚说着话,目光却真的有些飘忽起来。“你为了算计波斯‘摩尼教’处心积虑,隐忍二十余年。老衲有一事不明,你何以会和这远隔重洋的‘摩尼教’有着莫大的深仇?”寂空禅师白眉微掀,直陈其疑。
“贫僧出家之前,有个俗家名讳,唤作李台。”残缺和尚一言既出。震惊四座。任谁也不曾想到,一个人居然能有三重身份。“李台?你是李台?”萧小人惊跳而起。满眼的惊诧。殿上众人的目光皆是望向萧小人,即是李台也是觉得莫名其妙。谁能想到,以萧小人的年岁,居然会知道李台这个陌生的名字。
“李台!你就是那个二十多年前出卖‘明教’教主张遇贤的李台。”萧小人联想到波斯‘摩尼教’和中土‘明教’的渊源,异常笃定地说道。“怪不得听着这名字有些耳熟,原来如此!”王秋叶豁然解开了心中久藏的疑惑。莫丽丝的一双蓝色幽眸,冷冷地望着李台,不知所想。
“昔日,‘明教’张遇贤座下四堂八王,何等的威风,不可一世,却也落了个灰飞烟灭。但据老夫所知,当时你们几人已然逃出生天,你做为八**王之一的‘乾坤圣手’,却出卖了自己的教主张遇贤。记得当时江湖中闹得沸沸扬扬,勾结官府,陷害同门,如此不仁不义之举,人人得而诛之。若说你是为了一己之荣华富贵,可是南唐对你的封赏你可也没有接受,就此踪迹了无。任谁也没想到,你居然遁迹于汴梁闹市之中的‘光明寺’。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你的这份心机城府,着实令人叹服!”王秋叶一生牵系着波斯“摩尼教”,对中土“明教”的兴衰也始终情有独钟,此时说来,如数家珍。
“不愧是‘铁衣老祖’,当今天下最老的‘老江湖’,金陵‘消息门’风氏的‘江湖薄’恐怕也没有你所知之祥。不过,若不是波斯‘摩尼教’覆亡,墙倒众人推,李台这个名字将会永久的湮没。”李台轻轻地叹息,眉宇间是无尽的落寞。“哦!先后将‘明教’和‘摩尼教’送进地狱之门,如此经天纬地之雄才伟略,若是不为人知,岂非可惜?”王秋叶微微一笑,可谓道尽李台的所思所想。
“呵呵!呵呵!老祖看尽天下,明察秋毫,这人情世故倒是看的明白。”李台干笑一声,却是不置可否。“你只是得罪了中土‘明教’的人,可不干我波斯‘摩尼教’的事,可你为什么又算计我波斯‘摩尼教’?”莫丽丝忍无可忍地开口问道。“哦!原来这里还有一个‘摩尼教’的人。”李台冷笑道。
“莫姐姐现在已经不是‘摩尼教’的人了,她是我家里的人。”萧小人跳脚而呼。“嘿嘿!原来所谓的萧大侠也不过如此,见色起意,庇佑妖人。”李台声音里的冷意愈发冰寒。“哼!萧某堂堂男儿,却没你这般龌龊。”萧蓝若淡然一笑,却不动怒。“莫丽丝只是萧蓝若的奴婢而已。”寂空禅师厚道地解释道。
“张遇贤、毋乙鸿飞之流,难道贫僧不知吗?他们哪一个不是中原波斯人的后裔。他们虽然身在中土‘明教’,却是心系波斯‘摩尼教’,‘惠明使者’难道不是波斯‘摩尼教’的职位吗?‘摩尼教’觊觎中土,由来已久。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李台眼望众人,侃侃而谈。颇似大义凛然。
“你这是釜底抽薪之计吧!只要波斯‘摩尼教’总教尚存,中土‘明教’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新教主出现,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有断了源头,斩草除根,方可一劳永逸。”王秋叶一语道破玄机。“啪!啪!知我者老祖也!”李台由衷地叹服,不禁抚掌言道。
“说了半天。你到底和‘明教’的张教主有何过节,要如此构陷于他?”萧小人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张遇贤!贫僧和他本无过节,说起来贫僧和他还是过命的交情。想当年。我们在一起时,也曾患难与共、同甘共苦、傲笑江湖,张教主也不止一次的救过贫僧的性命。不是贫僧想要得罪‘明教’,而是那‘明教’曾经得罪了贫僧。”李台缓缓说着。浑浊的双眸。闪过一丝亮光。
“四十五年前,贫僧只有十三岁。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使我失去了娘亲,次年,贫僧的父亲因不堪折磨而撒手人寰。贫僧原本无忧无虑、安泰富足的日子,从此一去不返。”李台目光黯然,语气沉重。“四十五年前?嗯!那时的‘明教’教主是毋乙鸿飞,老衲其时还随先师居于雪窦寺。”寂空禅师点头道。王秋叶深深望了一眼李台,似有所觉。却是千头万绪,无从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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