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翠微禅师(1 / 2)
后梁乾化三年(公元913年),宁波奉化。
雪窦寺,宝刹庄严,禅舍深幽,前临深谷,崇岩壁立。
千丈岩顶,飞流倾泻而下,喷薄如雪崩,故名雪窦山。寺因山而名,山因寺而闻。寺前面瀑为飞雪亭,飞雪亭西北登山为妙高台,台下深谷幽幽,古松繁茂,登台环顾四望,群山偃伏,山下田畴庐舍历历在目,景色宜人。妙高台左侧登山,下有三隐潭,隐潭山、妙高峰、大兰山三山拱卫,峡崖相去仅数丈,崖壁高入云间,从峡底仰视,天仅一线,有瀑布从峡顶泻入潭中,声如雷鸣。
张全义一身雪白的貂裘,在侍卫的簇拥下,仰头打量着这佛教禅宗十刹之一的禅寺,心潮起伏。这山下泉流轰响,震耳欲聩,可山寺之前,却是幽静安寂,鸟语花香,恍若世外桃源,令人顿失俗念。
这时,寺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三十四五岁的和尚缓步走出道:“是‘魏王’千岁吗?”张全义微微点头。“请随贫僧进寺。”和尚淡然道。张全义摆手制止欲随自己进寺的侍卫,道:“你们就在寺外等我。”穿过寂静肃穆的禅堂,顺着洁净的石径,走出绿松掩映下的月亮门,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寺后的望松亭,只见亭间昂首伫立着一位魁伟胖大的和尚,正自凝神远眺着对面郁郁葱葱的青山。
“你来了?”和尚的声音苍凉雄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势。
“大师!南禅寺一别一三年,你还好吗?”张全义站在和尚的身后,轻声问候道。十三年前,张全义在洛阳南禅寺进香,偶遇云游到此的翠微禅师,总觉得他像一个人。经南禅寺主持翠莹禅师介绍,方才释怀,因为他是翠莹禅师的师兄。于是,张全义与翠微禅师一番深谈,临行翠微禅师送张全义四句禅语:“天生破云来,小儿弄禾锄。将军铁甲衣,换作魏王服。”那时,张全义只是河南尹。
和尚转过身来,竟是位年届七旬的老僧。红润的脸膛上,须发皆白,两条浓重的长眉垂下来,几乎遮住了他那双凛然含威的眸子。如果不是光亮的头顶和那九枚醒目的戒疤,任谁都不会相信他会是一位佛法精深的有道高僧。他就是雪窦寺的住持方丈翠微禅师。
中年僧人悄然无声地退回到寺中,随手关闭了寺门。
张全义道:“这和尚武功不弱啊!”“资质尚佳,可惜悟性差了点。”翠微禅师不无惋惜地说道。张全义心中一动,随口道:“当年我家主人也曾这样说过我。”翠微禅师微微一笑,目光慈善安详,道:“劣徒怎能与王爷相比?他只是一个无人疼爱的孤儿而已。”
张全义极目远眺,幽幽道:“我当年如果不是主人收留,也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无知农家小儿。不是主人一手将我抚养成人,并授我一身高深的武功,建功立业,何有今日?”
“王爷招集流散,恢复农耕,二十年间,河南地界民丰粮足,实乃苍生之福焉!”翠微禅师感慨道。“中原腹地素为兵家必争之地,这些年,全义无一日安枕。”张全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翠微禅师不再言语,迎着朝阳,望着对面苍翠欲滴的崇山峻岭。
“大师!对面的那座大山可是大兰山?”张全义冷不丁问道。“是!王爷你仔细观瞧,它像不像一朵盛开着的大兰花?”翠微禅师抬手指向对面的山巅。“江湖传言,此山中藏有当年富甲天下的‘乾坤堡’之巨额财宝,无数人费尽心机地探寻,总是会遇到凶险,皆言山中有无数‘乾坤堡’之冤魂厉鬼,庇佑着宝藏。任你武功盖世,聪明绝顶,亦是于事无补,到头来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张全义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也许,刘从简只是和天下英雄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翠微禅师莞尔道。
张全义微微摇头,坚决地道:“不!宝藏之事,千真万确。依本王看来,定是有世外高人从中作祟。鬼魅之说,纯属妄言。”翠微禅师面色微变。
“我家主人当年起事,虽是为报父仇,可能还与刘杏儿及宝藏有关。”张全义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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