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回 徒弟尽兴代州城 师父惬意快活林（1 / 2）

秋天对于庄稼人来说，是一年里最好的季节，因为它能够给忙忙碌碌人们带来劳动的回报。在地里的庄稼渐渐的看不见了的时候，去城里的人们就比平常的要多好几倍。一些人们是带着自己收获的胜利果实去城里的。他们一方面是进城去变卖自己收获的农作物，换回一些自己家里适用的东西。而一些人们则是去城里置买冷天气需要的给养，准备着过冬。还有一些人则是地里的营生没有了，趁着天气暖和，去城里消遣消遣，乐呵乐呵。

鬼步李引着狗娃走在去城里的路上，兴高采烈，快步如飞。他们各自心里面是怎样想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由于路途遥远，他们师徒俩到了城里时，已经是午后时分了。

秋末的阳光虽然没有像夏天那样的炎热，可是在中午的这个时候来说，还是比较灼人的。鬼步李头上戴着一顶小草帽，不觉得怎么热，可是狗娃就不行了。脸上流着汗，嘴里喘着气，看样子是再走一阵就有些支持不住了。

俩人坐在一个牌楼下面的阴凉处歇息了起来。

鬼步李看着狗娃道：“说吧，想吃啥东西？”

狗娃道：“我现在是渴得不行，能不能先找上一碗水？痛痛快快的喝上几口。”

鬼步李笑着道：“你以为这是在咱们山里头？免费的矿泉水想喝就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这是在人家城里头！城里头的人们，眼皮子最薄，干什么也得问你要钱。想喝水的话，咱们就找个饭馆，那里面的水不……不要钱。”

狗娃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道：“咱们去哪一个饭馆？”

鬼步李道：“你说吧，你想到哪一个饭馆，咱们就去哪……哪一个饭馆。”

狗娃思谋了一下道：“我看咱们就去我和瘦猴吃的那一个饭馆吧，那里有肉包子，还有烤全兔。”

鬼步李点了点头道：“好，听你的，前边带路。”

狗娃在前边带路，引着二师父来到了他二年前与瘦猴一起吃饭的那个饭馆里。

饭馆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吃饭的人。一个小伙计正趴在桌子上打盹。他们两个人进来，那个小伙计也没有醒来。

鬼步李将大铜烟锅头子在桌子边上“嘎嘎嘎”的一敲打，惊得那个小伙计一个愣怔慌忙站了起来。他一边擦着嘴角的口水，一边瞪着眼睛道：“敲打啥？你们是干啥的？”

鬼步李笑了笑道：“来了饭馆能干啥？还不是吃……吃饭？”

小伙计挠着头道：“这个时候了你们才来吃饭？”

狗娃道：“吃饭还有个时候？说吧？你们这里有饭没饭？没饭我们就上别的饭馆去？”

小伙计连忙陪着笑脸道：“饭是有，就是大师傅上街去了，你们得等一会儿。”

鬼步李在一个桌子上旁坐下，对小伙计道：“冷的，凉的，不用动炒瓢炒的，有没有？”

小伙计道：“有，有。兰花豆、凉豆芽、猪头肉这些，都不用炒瓢炒，都是现成的……”

鬼步李道：“行了，你就把这几样东西各来上一盘，再拿上一瓶老白干，我们边吃边等大……大师傅，行不行？

小伙计忙点着头道：“行行行，两位坐好，我给两位马上去张罗。”

狗娃对那位小伙计道：“有水没有？”

小伙计道：“有有有，两位先坐好，我马上给你们沏一壶新茶。”

狗娃道：“你沏吧，我想先喝几口冷水。”

小伙计指着后面道：“厨房水瓮里有，自己喝去吧。”

狗娃跑到厨房里喝冷水去了。

小伙计将兰花豆、凉豆芽端上来，又忙着给切猪头肉。

“先……先拿酒。”鬼步李将草帽放在一边道：“你们老板呢？也不在？”

小伙计拿着一瓶酒和一个酒杯过来道：“没有吃饭的人了，老板娘人家回去睡觉去了，只剩下我这个小伙计在给照看着摊子。”

鬼步李道；“一个酒杯不行，得拿两个。”

小伙计看着从厨房走出来的狗娃笑着道：“你也喝酒？”

狗娃笑了笑道：“能喝，喝不多。你呢？喝不喝？”

小伙计笑着道：“也能喝个一两杯，就是老板娘不让喝。”

鬼步李指着旁边的凳子对小伙计道：“来，坐下来一起喝，不用你掏钱。”

小伙计笑了笑道：“你们先喝着，我去给你们切猪头肉去。”

鬼步李将两个酒杯都倒满了酒，对狗娃道：“来吧，一替一杯，咱们俩今天来他个一……一醉方休。”

狗娃摇着头道：“不行，你三杯我一杯。”

鬼步李道：“我三杯你一杯，那是前……前两个月的规矩。从今天开始规矩变了，一……一替一杯的喝。”

狗娃笑着道：“哪有你这样的师傅，硬强迫徒弟喝酒？”

鬼步李指着狗娃道：“你知道不知道？古人说，啥官打得啥衙役，啥师傅打得啥徒弟。谁让你要拜我为师傅呢？既然拜了我为师傅，就得听我师傅的话。端起酒杯来，喝！”

狗娃只好端起了酒杯，不过只是小小的喝了一口。

小伙计给端来猪头肉，看着他们两个道：“听你们俩的话是师徒关系，可看你们这亲热的劲儿，既像父子俩，又像是亲兄弟。”

鬼步李对那位小伙计道：“再去取一个酒杯，陪我这个徒弟喝上几杯。”

这位小伙计可能是也爱喝点酒，这会儿老板娘又不在，见客人这么的邀请他，笑了笑就拿了一个酒杯也坐了过来。

狗娃自从到了白人岩二师父这边以后，因为二师父经常让他陪着喝酒，酒量也在不断的上升。从最初的半两到一两，又从一两上升到了二两。现在，他已经能喝三两多了。酒这种东西，因为伴随它的常常是新鲜美味好吃的东西，所以一旦沾染上以后就很难离开了。在二师父这几个月的熏陶下，狗娃也渐渐地有瘾了。只要一吃饭动筷子，他首先就想到了酒杯。

三个人已经是第三杯了。

小伙计不停的张望着门口，歉意的道：“这个大师傅，说是走一阵阵，看看这……”

鬼步李道：“不着急，我们今天反正是不回去了，咱们慢慢喝，边……边喝边等他。”

小伙计笑着道：“我只能喝三杯，再多了就醉了。”

狗娃看着鬼步李道：“二师父，我听说有一种叫千杯不醉的药，是不是喝上以后就喝多少酒都不会醉了？”

鬼步李摇着头道：“那都是骗人的鬼话，没……没有的事。你们要是想多喝酒不醉，我说给你们一个秘……秘方。”

那位小伙计一听说有喝酒不醉的秘方，赶忙道：“啥秘方了？快说说？”

鬼步李道：“在喝酒以前，你先吃上一个柿子，保证让你不醉，保证你的酒量能翻……翻三倍。”

小伙计道：“那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吃上柿子就能多喝酒？这是个什么道理了？”

鬼步李道：“因为柿子进了肚里以后，它的那个粘糊糊就把胃膜给糊……糊住了。酒喝进去以后，胃不吸收直接就排的尿走了，所以就不会醉……醉了。”

狗娃看着鬼步李道：“二师父，你有这么一个好秘方，为什么就不早早的告诉我？”

鬼步李笑了笑道；“告诉你有……有啥用？再说，这喝酒的好处，就是为了一个头重脚轻，迷迷糊糊。要是喝上它和水一样，有……有啥的意思？”

小伙计连连的点着头道；“老伯你说得对，喝酒就为了那个酒劲儿，要是喝进去像喝水那样，谁还喝它呢。”

鬼步李接着道：“这喝酒嘛，一般是两种情况下喝。一种情况是心情不好，有了忧愁，有了麻烦，一醉解……解千愁。第二种情况是心情特别的高兴，有喜事，遇到好朋友……”

小伙计连连的点着头道：“说得对，说得对。”

狗娃笑着道：“二师父，你天天喝酒，是解忧愁呢？还是有喜事呢？”

鬼步李道：“我那喝酒没什么原因，我那是酒瘾，瞎喝。”

门一开，一个中年汉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小伙计连忙站起来道：“人家有吃饭的客人来了，你怎么走了这么时间长？”

那中年汉子是饭馆里的大师傅，他一看鬼步李他们已经吃开了，歉意的笑了笑道：“二位客人想吃点啥？我赶紧给做，不误事，不误事。”

狗娃道：“有没有烤全兔？”

大师傅道：“有有有。还要啥？”

鬼步李思谋了一下道：“来个肉焖粉，再炒上个过……过油肉，主食一会儿再说。”

大师傅答应一声，进厨房忙活去了。小伙计也赶忙站起来进厨房帮忙去了。

狗娃刚才一说烤全兔，就猛然想起了瘦猴来，他看了一眼鬼步李，喃喃着道：“不知道瘦猴现在在哪里？吃了饭没有？”

鬼步李道；“现在已经是半后晌了，谁还有没……没吃了饭的？”

狗娃道：“他们丐帮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不一定。”

鬼步李看着狗娃笑道：“咋？是不是想瘦猴了？想了他，你吃了饭以后就去找……找他去。”

狗娃点了点头。

烤全兔上来了，肉焖粉上来了，过油肉上来了。师徒俩吃着、喝着，喝着、吃着。

俩人吃了饭从饭馆里出来以后，太阳已经是一竿子高了。他们在大街上转了几个商店，鬼步李买了几块布料,说是回去给狗娃做身冬天的棉衣服。

又转了一会儿，俩人来到了城中央的鼓楼底下。

鬼步李忽然对狗娃道：“你不是想去看你那个好朋友瘦猴嘛？想去的话你现在就去，明天我们就回去，就没……没有时间了。”

狗娃挠着头道：“他住在西门那边的城隍庙里，离这儿可远呢？”

鬼步李道：“你是闲远？不……不去了？”

狗娃急忙道：“不是，不是，我是说，我去找瘦猴，你怎么办？最后我又到哪里去找你？”

鬼步李笑了笑道：“是怕找不到我丢……丢了你吧？这样吧，咱们的晚饭还在那家饭馆吃，上灯以后咱们还在刚才吃饭的那家饭馆门口见，怎么样？”

狗娃道：“二师父，那你一个人是到哪里去？”

鬼步李眨巴了一下眼睛道：“我也看一个好朋友去，记着，上灯以后在那家饭馆门口见，不……不见不散。”

俩人分开，一个朝西，一个朝北走去。

狗娃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心里想：“二师父从来也没有向他提起过在城里有一个好朋友，为什么现在就突然说要去看好朋友呢？他这个好朋友在哪里？又是个什么人呢？”想到这里，他转过身悄悄地尾随在了二师父的后面，偷偷地跟着，想看看二师父究竟要到哪里去？去看什么人？

二师父在一个卖水果的摊子前面停了下来，买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水果，然后哼哼着小曲曲朝鼓楼后面走去。

狗娃在后面偷偷地跟着，生怕被二师父发现了。当前面的二师父到了一个很大的门楼前面时，不知为什么突然转过了头向后面看了一眼，吓得狗娃赶紧躲在了两个行人的身后，然后又快速的闪在了一个门洞的里面。

二师父在那个门楼前面只是稍微的停顿了一下，就快步走了进去。

狗娃来到那个门楼前仔细打量了一眼，发觉这个地方很是眼熟。他想了想，马上就认出来这个地方正是二年前瘦猴与自己所说的那个男人和女人亲嘴的地方。难道二师父也是到这里找女人们去亲嘴？不可能！不可能！二师父绝对不是那样的人。那他买了那么多的水果进这里是去找什么好朋友？是老人？还是病人？……

想了一阵后，狗娃也没有给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管他二师父去找谁呢，我还是找我的好朋友瘦猴去吧。他转身又折回了西街上，朝着西门边的城隍庙走去。

破旧不堪的城隍庙依旧是二年前的那个样子，丝毫没有一点点的改变。秋末的院子里，枯草瑟瑟，落叶飘飘，更是一番凄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