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到了93年这一年,郑海洋一家算是彻底和过去的人生作别了,郑平如今完全蜕去他基层工人的身份,成了一洋基的老板之一,省城上海各买了一辆小轿车,还在省城买了套房子,在深圳投资了两个商铺;程宝丽如今再不过过去那木头木脑不开窍的样子,会打扮会说话会做事,帮着男人打理着省城上海这边的几家炸鸡店,同时还用心经营着她们的那个小富婆圈子,时不时能打听出店有用的消息来。
老郑家如今和过去也完全不同了,郑爷爷郑奶奶退休之后身体倍儿棒,在炸鸡店帮忙了一段时间,今年五月份全国取消粮票之后,郑平给他们开了一个十几平的杂货铺,老两口经营着自己的小生意,忙忙碌碌红红火火心情也格外好。
郑家老大在老家成了小老板,老三如今跟着老二也混得不错,家里两个孩子洋洋上了小学,老大家的茗茗也上了中班,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叫他们老两口操心的,就是郑三的婚事,以前在省城的时候老三年纪不大,家里也不催着他,等来了省城就是跟着郑平后面学做生意打理店铺,结果一拖就拖到了现在,如今眼看着也要25了,老两口都有些着急。
郑奶奶私下里和郑三道:“你年纪也不小了,看着就找一个,省城这边的姑娘人不一定看得上你,要不就去老家找?”
程宝丽听了这话不高兴了:“咱家又不穷又不是娶不起媳妇儿,省城这边的姑娘怎么就看不上我们老三了。妈你也太自己瞧不上自己了,咱们现在也是省城人。”
郑奶奶这么说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之前让人帮着打听过有没有适龄的姑娘,结果有人跑到她面前说:“你儿子乡下的,省城姑娘未必瞧得上,估计得要很多彩礼呢。”
这年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程宝丽听了无语道:“别听那人瞎说的,那老太太就是见不得咱们好,故意才这么说的。人省城姑娘好着呢,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就那老太太瞎掰。之前还有人来和我说有姑娘瞧上老三呢,老三推掉罢了。”
郑奶奶听了朝郑丘直瞪眼:“人姑娘看上去你你还推掉!你当自己天皇老子了?”
郑平被亲妈嫂子这么左一句右一句说的夹在中间,只能边点头边推搡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么?遇到合适的我就结婚。”
郑奶奶不依不挠:“你个混小子给我上点心,别到时候四五十岁了还打光棍!”
家里每个人的小日子都过得红红火火,就是韩一都如愿以偿和郑海洋当上了同班同学,然而郑海洋在新学期开始之后没多久,就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提不上劲。
小学生活于他一个成年人而言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的新鲜劲儿,他一开始上学的时候就抱着重新体验人生的心态踏进了小学教室,当班长考年级第一确实十分新鲜,毕竟他以前上学就是个二流子,可再新鲜也无法抵挡他一个成年人对小学生活的幼稚感受。
课本上的东西都是一扫就会的,考试完全没有难度,每天上学下课放学也变成了苍白的流程,和一群孩子呆在一起思维想法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孩子们觉得有趣的事情他觉得无聊,孩子们无意中闯了祸他倒是能看出一点滋味。
就好像一只小狼狗生活在一群小绵羊的圈子里面,小绵羊每天咩咩咩吃草,狼狗一开始看着新鲜,但就算以后一辈子关在一起,狼狗也还是狼狗,变不成吃草的小绵羊。
同理,重生后的郑海洋完完全全就是个成年,永远也不可能在孩子的世界里被同化成一个小朋友。
虽然这三四年他带孩子的时间很长,但前后两者完全不同,他带孩子的时候就是成年的人心态在养一只小包子,况且那时候大人们都要赚钱发家,他一个六岁的孩童身躯不能帮着干什么,就自觉分担了带孩子的责任,让大人们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去捣鼓事业。
可现在不同,现在他上这小学,是把自己定位成了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他一个成年男人混在孩子里面,时间长了真是不想暴躁都不行。
郑海洋这段时间上课恹恹的考试恹恹的,在学校里干什么事情都无精打采。
韩一能感觉到哥哥这段时间不太对,问郑海洋怎么了。
郑海洋叹口气,心想你个小崽子怎么会明白了,摇摇头不说什么,自己想办法排解内心里的苦闷。
然而五月份的一件事情让郑海洋彻底没办法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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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是三小老师的期中自评,学校会放四天假,韩一和郑海洋在放假的时候就跟着全家一起去了北京。
去北京也就是家长想让孩子放松放松,顺便在北京和高听泉林宴他们聚一聚,再看看北京他们两家装修好的房子。
亚运后之后买的房子如今已经装修好了,比他们在省城的房子阔气漂亮多了,地上全部铺着木地板,家具家电都是全新的,房子吊了顶装着漂亮的水晶灯,两间大卧室都是朝阳的还带阳台,郑海洋的房间还配了一个小书房,床也是一米五的双人床。
两家门对门靠在一起,楼梯上来左边一家是郑海洋他们家,右边一家是韩一他们家,两家的装修风格不同,韩治军陈灵灵挑了个大气的欧式风格,程宝丽喜欢温馨简约的风格,装修的房子细节处总是能看出点小花样。
有意思的是两家的阳台靠在一起,硬是被打通了,装了一个前后能开的隔门还配了一个链子,韩一的屋子和郑海洋的房间就隔着一堵墙,只要走那个隔门就能相同。
程宝丽拉着那个门,点点头道:“这个门装得不错,以后窜门都方便。”
韩一对他爸道:“爸爸,我们不和叔叔阿姨一起住么?”
韩治军道:“靠一起,走阳台方便,还是一起住的。”
韩一抿嘴:“那我要和哥哥住。”
韩治军:“给你一个大房间,哥哥就在隔壁。”
韩一:“不要,我的床要和哥哥的一起。”
韩治军摸儿子的脑袋:“一个男孩子老这么黏人干嘛?”
韩一撒气:“墙不要,拆掉,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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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北京的第二天,郑海洋又见到了林宴,那天他跟着大人们一起去了天坛,本来以为是去参观的,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那里铺着红地毯还有很多拿着照相机的记者,俨然一副高档场所的新闻发布会,他甚至看到了好几个外国人。
林宴似乎长高了不少,一脸神气相,*/*的,穿着一身白色小西装领口还扎着蝴蝶结,郑海洋问他来北京干嘛,他两手插兜道:“我老子买了辆车,今天在天坛搞新车交接仪式。”
郑海洋:“…………”靠,领个车在天坛开交接仪式?他没听错吧?
“什么车?”
林宴扯唇道:“法拉利,”顿了顿:“你可能没听说过,不是上海牌和桑塔纳那种,是名车,咱中国人第一辆法拉利。”
郑海洋:“……………………”
法拉利!!!!他有没有听错啊?竟然是法拉利!?中国第一辆法拉利,竟然是被林钧买去的!
林宴对郑海洋脸上那副震惊的表情相当满意,又继续露出一脸欠揍的表情来,笑道:“还行吧,其实也没那么贵,也就十几万美金。”
郑海洋瞪眼:“你爸赌马输了那么多钱,现在还花钱买名车?”林钧简直就是个纨绔子弟。
林宴斜眼朝一边他爸的方向看了一眼,无所谓道:“他就算破产了还有我呢!我现在拍个广告在电视台出个场唱个歌也能赚钱的,还有电视剧,港台那边也有人找我.”
郑海洋不作声了,他不觉得林宴是在吹牛,他知道林宴说的都是真的——林宴成名很早,五岁的时候拍一个“小早”成了童星,之后一路都在拍电视剧接广告商演,二十出头已经红得发紫。
这天法拉利的交接仪式在天坛的祈年殿举办,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林钧穿着一身西装站在红毯上,从一个外国人手里接过了新车的钥匙,面对着闪光灯和摄像头微笑。
他的侧身后是一辆殷红的红色跑车法拉利348,车牌是外商特有的黑色车牌京A11111。
韩治军郑平带着全家过来,站在一边作为嘉宾看着,都格外羡慕,其实要他们买也能买得起,14万美金按照当时的汇率他们完全能负担,只是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没有林钧那样花钱豪迈的气度,真是抬抬手就钞票灰飞烟灭。
韩一在边上拉着他哥问:“那是小林叔叔的车么?”
郑海洋目光沉沉的点头。
现场来了不少记者,有记者手里拿着本子和笔问林钧:“请问林老板,您买这辆车有什么特别的寓意么?”
林钧笑笑,道:“这个月是我儿子的十岁生日,我买车就是送给我儿子的,谁让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呢,哈哈哈。”
韩一在旁边听到了,心里格外羡慕,小林哥哥有漂亮的车呢。
晚上,大家伙一起吃饭,髙听泉带着爱人孩子也来了,琪琪很喜欢林宴,几个孩子一凑到一起琪琪就一个劲儿的和林宴说话,奈何林宴不理他,她只能可怜兮兮去找韩一玩儿。
郑海洋这段时间已经够苦闷了,今天在祈年殿的法拉利交接仪式无疑对他又是当头一棒,他觉得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把韩一带好了,自己什么事儿也没干成,本应靠着重生的金手指乘风破浪的时代,他却在上小学一年级给一堆熊孩子当班长。
孩子们吃完了就下桌了,郑海洋靠在包间里的沙发上闷闷不乐,林宴坐在一边,手上捏着几个骰子玩儿,一边玩儿一边对郑海洋道:“你弟都上小学一年级了,你怎么还在一年级混着?没跳级?最近不是挺流行跳级的么?”
郑海洋脖子后背靠着沙发,抬眼瞧着包间头顶的大灯,眼里看出几道重影:“我都不想上学了。”
林宴道,“我也不想上学,要不是我老子天天逼着我,我早就不上了。不过现在也差不多,我经常要出去,学校一个月就去几天,偶尔考考试而已。”
郑海洋:“你上几年级了?”
林宴:“今年五年级,打算报大学的少年班了。”
郑海洋:“少年班?”
林宴手里扔着骰子:“是啊,少年班,神童集中营,不过我应该考不上,就是随便考考,我打算考不上就和我老子申请不上学了,出来跟他后面做做生意演演戏吧,反正我不是上学的料。”
郑海洋突然对“少年班”三个字起了浓厚的兴趣,他这之前听说过不少孩子跳级,三小每年也有固定考试只要通过了就能跳级,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什么“少年班”。
林宴漫不经心道:“能跳就跳呗,现在那么多人都跳级上学,小学六年,初中高中六年,大学四年,上十六年出来都二十几岁了。”
郑海洋最近本来心里就有些郁闷,被林宴这么一说,倒是豁然开朗了,对啊,他为什么一定要按部就班的上小学上中学然后考大学?谁规定一定要这样的?林宴都知道出名要趁早,他再这么一年一年等下去,难道真的等着他爹妈赚票子他当富二代?
他重生一回除了改变全家人的人生轨迹,难道就为了当个富二代?林钧都买了法拉利了,林宴当个小童星都能赚钱了,他还天天在一年级里当他的小学班长?!
回省城之后,郑海洋终于找他爹妈,冷静理智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想上小学了,你们送我去读少年班吧。”
郑平:“……”
程宝丽:“……”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程宝丽把儿子拉过来摸了一下额头,嘴里道:“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发烧了说胡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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