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三章(1 / 2)
锦瑟闻言猛然睁开眼睛,再无一丝睡意,早先她和完颜宗泽的各种猜测毕竟都并无实证,虽然种种迹象分析之后他们的猜测当是极正确的,可到底并非万无一失的,而此刻东平侯天阉一事被证实,那便进一步证实了他们的想法。
自她和完颜宗泽在马车上谈过之后,完颜宗泽立马便令人暗中将东平侯府给盯了起来,他方从宫中回来,谁知便收到了东平侯独自一人怒气腾腾地冲出府上酒楼买醉一事,完颜宗泽便又亲自去安排了查探一事,此刻方从书房得到消息归屋。
锦瑟没想到派去盯东平侯府的人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吁了一口气方叹声道:“女人狠起来可真是可怕,我实在想不到是什么力量能让一个母亲甘心放弃对自己孩子的抚养和教导,生生忍受苦肉分离之苦……那东平侯夫人还服食毒药来保持容颜,宁愿折损了寿命,她这也太叫人匪夷所思了。”
完颜宗泽闻言却微抿唇角,道:“对权利的渴望,将背叛之人玩弄鼓掌间那种报复的快感……这世上的人性格千百,有人生来便比别人要好强偏执,控制欲和自我意识也比旁人要强的多,而东平侯夫人便是这样的人。你大概也无法想象她才四岁时便曾将庶女妹妹推进火盆中,烫的整个手臂都险些残废,就只因为她那庶女妹妹碰了她最心爱的玩偶,事后她非但不悔过,反而当着长辈的面大喊大叫,说全是庶女妹妹的错,她碰了她的爱物便该死,竟还当众将那玩偶也执到火盆中烧成了灰烬。”
锦瑟听闻完颜宗泽的话便知他送她回府时只怕吩咐下头人去做的事不止盯紧东平侯府这一项,还令人去彻查了东平侯夫人其人其事,她感叹于东平侯夫人偏执的同时,也感叹于完颜宗泽手下人的办事效率,只喃喃道:“如今的东平侯夫人瞧着倒是水做的女人,最是温婉娴静的贵妇人,全然瞧不出半点狠戾偏执来。”
完颜宗泽道:“她从小到大所做的过火之事岂止一二?安远侯府鉴于她是嫡女每次都将事情给遮掩过去,可安远侯老太君也瞧出了这个孙女的不妥来,也是怕外人知晓了她的性情,后来便干脆将这个孙女送到了封州的老家,请最严厉的嬷嬷管教打磨东平侯夫人的性子,直到东平侯夫人十二岁时,见她性情收敛了,也长大懂事了,安远侯府才将她给接回侯府,这才有了后来众人所熟识的东平侯夫人。只是人再怎么被调教,有些本性却只能被压制却不能被改变,东平侯夫人当年只怕是真的少女之心萌动爱慕上了皇上,只可惜后来皇上负了她,改迎了母后……”
所以她便因爱生恨,起了报复之心,不仅要将帝王玩弄在鼓掌之间,而且要一步步将自己的儿子送上皇位,令他替她夺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锦瑟原本以为东平侯夫人是真的爱着皇帝,这才不惜用毒药保持容颜,也要牢牢抓住皇帝的心,此刻看来能令人疯狂的除了爱,恨也同样可以办到。而有时候一个女人并不需要多聪慧,只要懂得如何制服男人,足够了解男人便可将其一步步诱入自己的陷阱,用所谓的柔情蜜意将其牢牢握在掌心。
所谓色令智昏,只怕当年皇帝瞧着东平侯夫人黯然伤魂地嫁给别人,便认定了她是个对权利和虚名无所贪恋的女子了。只是不知,当皇帝知道东平侯夫人这么多年来都是在报复于他,玩弄于他时,又该是何种的心情。
锦瑟想着便道:“东平侯夫人是嫡女,安远侯府这么些年也一直在遮掩她的这种性情,更何况如今她身上担负着安远侯府的未来,知道她成长辛秘的人当早已被安远侯府处理了才对,你又是怎么这般快查到这些事的?”
完颜宗泽闻言却道:“此消息不是从安远侯府探出来的,而是京城富商云府探知的,东平侯夫人那位被烫伤的庶女妹妹如今正是云家妇。”
锦瑟这才一笑,道:“想必皇上一定也不知道他的爱人还有这样一段成长辛秘,倘使皇上知晓了爱人的这种有异常人的性情,不知他会如何想呢,一定很有意思呢。”
完颜宗泽已然明白了锦瑟的意思,皇上被东平侯夫人哄骗这么多年,走到如今这步,并非他们三言两语或是制造些事端便能令皇帝怀疑自己的爱人的,除非皇帝自己一点点的用眼去看,去发掘,这样待他一点点瞧清心爱之人的真面目时才会恼羞成怒,对其恨之入骨。
其实对付东平侯夫人何需如此麻烦,翼王既然非那死去的貌丑宫女所生,那当年那位陈美人承宠有孕多半都是掩人耳目,而非却又其事,不然她生下的皇子又去了哪里?!
既然陈美人是假孕,那便不可能没有丝毫蛛丝马迹留下,翼王顶着这么一个生母,他的生母未曾有孕,那他的身世便叫人质疑了,只要能找到死去的陈美人从未孕育过龙种的证据……只是既然父皇能如是偷梁换柱,只怕当年知情之人也都已处理干净了,想要用此法子一劳永逸,直击要害却是需要时日和功夫的。
可好的是,对此事来说,并不需要证据确凿,即便是捕风捉影,也足够压倒翼王,只因皇帝知晓翼王是他的血脉,大臣们却不明白这点啊,只要有迹象表明翼王有可能非龙种,江山社稷便万没可能交到一个来历不明的皇子手中。
彼时父皇便是再坚持也是无用,父皇既然将事情做的这般绝,便不该怪他以牙还牙,他会叫他的父皇尝到满腹心事说不出的滋味的!
而锦瑟说的也确实有意思的紧,他不介意替二哥二嫂先讨要一些利息,也尽尽孝道,替他的父皇好好认认清楚心上人。
完颜宗泽想着便拍抚着锦瑟的背道:“睡吧,明日我接文儿入府,文儿那孩子和你投缘,他如今又刚丧母,还得劳你早起照看。”
锦瑟微笑点头,却又道:“东平侯隐忍多年,从未听说过他在外买醉,今日若然没个触动,他当不会深夜独自饮恨出府才对。”
方才外头隐约有传来钟声,那是前方有捷报传来时才会敲响的钟声,故而锦瑟也已知晓安远侯在前方打了胜仗的事,安远侯立功皇帝怎能不想起其妹来,兴许今夜便是皇上造访这才刺激到了东平侯的。
锦瑟的猜测完颜宗泽亦猜到了,他还特意询问了盯着东平侯府的暗卫,暗卫却说除了东平侯离府并未见有人夜探东平侯府,他已令人想法子去查东平侯府,听闻锦瑟的话,他垂眸见锦瑟想来黑白分明,灵动非常的眸子此刻因哭泣和睡眠不足微微红肿,布满血丝,便侧身自枕边一探摸到一个白瓷小瓶来,推开瓶塞,在手心倒了些许透明的膏状物,不待锦瑟反应便用手覆上她的双眸,这才道:“我知道。”
说话间他手掌轻推,轻柔地为她按摩着发涩的双眼,有清凉之感自他掌心传来,神奇地抚平舒散了眼睛的疼痛感和甘涩感,不想今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竟还能对她无微不至,锦瑟心一暖,勾起唇,圈住完颜宗泽的精腰安然而满足地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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