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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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皇帝把薛简招到了御书房。他看着薛简半晌,突然一笑,“是你安排的吧。”

薛简爽快地承认了,“这样不是很好吗?白相又能折一翼。”

“是为了阿萤还是为了白党,你心里有数。”皇帝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孰轻孰重你心里自当清楚,别把儿女私情带到朝政之事上来。”

薛简沉默片刻,缓缓道:“陛下当年也是这么想的么。”

所以才会弃江家而不救。

“你!”皇帝想发怒,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薛简并没有再说什么,向皇帝行了一礼后就退了出去。

李总管见皇帝脸上的悲痛,便道:“陛下,云阳侯没经过当年的事,不知内情。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想的事儿难免简单。陛下莫要往心里去。”

皇帝苦笑,“兴许……他真的没说错,是朕当年太过畏首畏尾,是朕负了太傅的拳拳赤诚之心,是朕负了阿蓉,令她含恨九泉。”

“陛下!”李谦道,“老奴这话虽僭越,但当年倘若陛下不明哲保身,恐怕死的就不是江太傅一家,而是更多的人。陛下一旦被废,长公主也难逃,驸马一家更是如此,还有岐阳王府、冯家、曹家。多少老臣会死在那场风波之中?!陛下如今体态康健,便总有一日能替江家翻案,还他们一个清白。”

“是!”皇帝一拳拳慢慢地砸在案桌上,并不重却极有力,“朕还不能认输。”

皇帝抽过一本奏折,心里却还想着过去的事。他打开奏折,只看了第一眼,就将奏折远远地扔了出去。

“欺人太甚!”

李总管走过去,将那份奏折捡起——上面写着奏请立皇长子为太子,以固国本。他把那本奏折重新放回到了案桌上,退到了皇帝的身侧。

皇帝疲惫地闭上了眼,眼前仿佛浮现出了江蓉的身影。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地握紧。

他是不会妥协的。

赵御史一回到家,就把自己给关在了书房里。

赵夫人被他搅得莫名其妙,最后还是逮着了儿子才知道赵御史今儿在朝上叫人给告了。

“无耻刁民!”赵夫人嘴上骂着,心里却有些发慌。那块地是她看中了之后,怂恿赵御史去买下来的。原是想拿来做病弱的长女的嫁妆,万万没想到后头竟扯上了这样的事。

急得团团转的赵夫人突然想起了薛简。赵雨桐不正和薛简打得火热吗?若简在帝心的薛简愿意为赵御史开脱罪名,再加上白相从中周旋,此事便大有可为。

想到此处,赵夫人就去了赵雨桐的房里。

赵雨桐正在挑选去洛水灯会的衣服,见赵夫人过来,便放下了衣服,“母亲。”

赵夫人应了一声,在桌边坐下。她看着床上铺着的衣裳,心里略有些安定。

“你今晚要去洛水看等会?”

“是呢,薛侯爷已经应了。晚上大约会派人过来接我。”

赵夫人满意地点头,“很好。”她拉过不明就里的赵雨桐,用最和善的语气同她道,“雨桐你幼时丧母后,就一直在我身边养着,你摸着良心说说,我可曾苛待过你什么不成?”

赵雨桐摇摇头,“母亲一直拿我当亲生女儿对待。”

“你的兄姐,你爹,待你又如何?”

“爹爹待我慈善,大哥和大姐也对我友爱非常。”

赵夫人脸上的笑意愈发盛了,“赵家养了你这许久,你也该为家里头做些事儿了吧?”

赵雨桐脸色有些苍白,难道赵夫人决定要将自己嫁人了?但她还是抖着嘴唇道:“母亲直管开口,只要女儿能做到的,自然责无旁贷。”

赵夫人轻轻拍着她的手,“你有这份心思就好。”她叹道,“你爹今儿在朝上叫人给告御状了,娘想着,叫你去求求看云阳侯。你们近日来不是常常在一起吗?想来关系极是亲近,若是你开口,云阳侯定是会答应的。”

赵雨桐却没有这份把握。她犹豫道:“薛侯爷对我……并没有那么……”

话还没说完,赵夫人的脸就拉的老长。她用力戳着赵雨桐的额头,“赵家养你有什么用?!你爹和我疼你有什么用?!家里有点事都指望不上,还不如养条狗,起码能看门。我这么多年真是白对你好了!,生生养了一条白眼狼!”

赵雨桐脸色惨白地跪在赵夫人跟前,“母亲……母亲,我、我晚上去试试……”

赵夫人的脸色这才好一点,语气缓和了许多,“不是要试试,而是必须要成功。你以为你爹丢了官位,你还有什么资格去和谢家那个小蹄子争云阳侯?”

“女儿知道了。”赵雨桐垂下眼不敢看赵夫人,双手在袖子里紧紧握成拳头。

赵夫人眼睛一转,慢慢道:“我听说云阳侯颇有些油盐不进,你就这么去求他,的确可能不太会答应。”她眯着眼看赵雨桐,“不过,倘若是云阳侯夫人求他,兴许就会容易得多。”

赵雨桐小心翼翼地问:“母亲的意思是?”

“你想法子,先同云阳侯生米煮成熟饭。”赵夫人两手一拍,觉得这的确是个法子,“他总不能吃了不认账吧?到时候我再找些人做做声势,你就等着八抬大轿将你抬进云阳侯府吧。”

“可……那样的话,女儿的闺誉……”赵雨桐希望赵夫人这里还能有回转的余地,她心里极反对嫡母提出的这个法子。赵家这是为了保住官位,什么下三滥的招都使出来了吗?难道就不想想,自己若是被人糟蹋了,薛简硬咬着牙不点头怎么办?还有她病弱的长姐,真的能找到婆家?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在意什么面子呀,闺誉呀。我告诉你,那些都是虚的。只要赵家有一日的荣华,便能保住你一日的富贵。”赵夫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赵雨桐,“你给我记清楚了,你姓赵。是赵家将你养大成人,让你读书识字,能嫁入高门。”

赵雨桐木然地跪坐在地上,“女儿知道了。”

薛简既然答应了赵雨桐会和她去洛水灯会,便一定会赴约。他是亲自来接的赵雨桐。刚一看到赵雨桐身上的穿着,他就忍不住皱了眉。

一身薄薄的生丝轻纱包裹住了赵雨桐曼妙的身材,水红色的立领袄子衬得她脖子颀长,肤色白净。袄子上用金丝绣成的牡丹花与下面马面裙上的花枝蜂蝶交相辉映。脚下踩一双白杭罗鞋,鞋头缀了两个丝线做成的小球。

赵雨桐从袄子的系带上取下挂着的一串琉璃十八子手钏,戴在手腕上摇摇欲坠,同她的堕马髻一样,叫人觉得弱不经风,很是有一番风姿。

“侯爷。”赵雨桐袅袅婷婷地向薛简行礼。

薛简朝她的反方向走了几步,淡淡地点头,“上车吧。”

赵雨桐轻咬下唇,在马车帘子放下的那一刻,问道:“侯爷不上来吗?”

“我习惯骑马。”薛简只回了一句,就上了马,走在了前面。

赵雨桐失望地收回了视线,独自坐在马车里发呆。她从随身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纸包,紧紧地捏在手里。这是赵夫人在她临走前给她的,叫她务必放在薛简的酒食之中。

薛简走了一段路,回头见赵雨桐的马车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后面。他调转马头,极小声地和车夫说了几句后,拐向了边上的一个小巷子里。不多时,就又出来了。

车夫向薛简多看了几眼,并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到了洛水,那儿早已人满为患。不过薛简早早地就定下了了洛水边最好的酒馆,倒是不怕看不到花灯。只是因为人太多,所以不好赶着马车进去。

薛简将下了马车的赵雨桐抱上马,带着她去了酒馆。赵雨桐有些受宠若惊,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接近薛简。

夜色昏暗,酒馆雅间的烛火也发出暧昧的光芒。在这样的灯光下,赵雨桐在生丝袄子遮掩下的皮肤若隐若现,很是撩动人心。

赵雨桐眼波流转,朝嘴边噙着笑的薛简投去魅惑的一眼。但她始终都没能找到机会把那包东西放在薛简的酒食里,心里焦急万分。

薛简忽然起身,“赵二小姐在这儿小坐片刻,我去去就回。”

赵雨桐心中狂喜,在确定薛简出去了之后,手忙脚乱地把那包东西从荷包里掏出来。因为太过慌张,一下子没能拿住,掉在了地上。她蹲下身捡了几次才捡起来。

门外薛简的声音渐渐响了起来,赵雨桐知道他快要回来了,手下一抖,一半的药粉都洒在了外边。她赶紧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把那张包着药粉的纸往窗外一丢,摇了摇酒壶后装作无事的样子支着手坐在窗边假装看风景。但她的手心紧张得出了汗,全身都在微微发着抖。

薛简进来后走到桌边,一眼就看到了木桌缝隙中白色的粉末。他并没有揭穿赵雨桐,而是把自己在楼下买的兔子花灯放在桌上。

“喜不喜欢?”他把花灯朝赵雨桐的方向推了推,“我记得你正好是属兔的,瞧见,便买了。”

赵雨桐自然开心不已,捧着兔子花灯爱不释手。她见薛简自斟了一杯酒,正打算喝,心头不由得一软,“侯爷!”

薛简正要将酒送入口中,听到她叫自己,便停在了半空,“嗯?”

赵雨桐想起了临出门前,赵夫人对自己的耳提面命,最后还是摇摇头。她极小声地向薛简道了谢,看着薛简带着笑意将酒一饮而尽。

薛简温柔宠溺的眼神,已然让赵雨桐沉溺在其中。如果自己能嫁给这样的男子,名声稍有损又有何可惧。

雅间外的洛水熙熙攘攘,而雅间里的灯不多时便被吹灭了。

第二日一早,赵夫人气势汹汹地带着几个交好的贵夫人冲到了酒馆中,“薛简在哪里!快些给我出来!”

掌柜从柜台后头出来,“敢问这位夫人,找云阳侯有何贵干?”

赵夫人冷笑,“昨日薛简约了我那女儿来此处赏灯,可我在家里等了一夜也未见女儿归家。敢问云阳侯将我那女儿藏在了何处?”

话音刚落,身后奔驰的马蹄声引得众人回头去看。

赵夫人看清来者之后,心里一个“咯噔”。

薛简从飞驰的马上下来,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朝赵夫人行礼,道:“昨日我在和赵二小姐来洛水的途中去解手,被人打晕在巷中,幸而宵禁时被守卫找到。我原以为赵二小姐见我久久不归,早早地就回了家,岂料今早派人去问的时候才晓得她一夜未归。不知赵夫人可知赵二小姐的去向?”

薛简一脸的自责,“若赵二小姐因我而生出什么事来,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赵夫人有些站不稳,她目光闪烁地看向别处,“我刚才问掌柜,他说雨桐已经回去了。我想回府里去等着看看。大概她在路上太过贪玩,所以才回来晚了。”

“哦?果真如此?”薛简摄人的目光射向了掌柜。

掌柜连连摆手,“我方才并不曾这样说过。赵二小姐昨日进了小店之后就不见她再下楼了。”他顿了顿,奇道,“昨天与赵二小姐一道来的,正是云阳侯啊。”

他不确定地看了看薛简,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看错。怎么这位爷说自己昨天并不曾到店里呢。不仅赵雨桐没从楼上下来,就连这位也没下来过才是。

薛简拉住欲离开的赵夫人,眯着眼道:“竟有人敢冒充本侯,赵夫人与我一起上去看个究竟才是。也好给我做个见证,莫要叫人以为我是那等登徒子。”

赵夫人心里叫苦不迭,被薛简硬生生地拉着去了楼上。

薛简一间间地踹开房,里头大多数都是空着的。偶尔几个,也是几个彪形大汉因酒醉而睡得四仰八叉,就连踹门声都没听到。

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赵夫人的薛简看着她越来越着急的样子,心中不断冷笑。

倒数第三间房里,赵雨桐被外面的响动给吵醒。她揉了揉眼睛,入眼的第一幕就是身边沉睡着的薛简。她的脸上不由露出羞涩又甜蜜的笑。

正当她靠在薛简的胸上时,门被人从外面给踹开了。

赵雨桐被一惊,抬起头去看。

薛简面无表情地正站在门口,赵夫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地别过头不去看她。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几个贵夫人同几个陌生男子。

赵雨桐惊叫一声,急忙拉高了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她扭头去看悠悠转醒的“薛简”,两个薛简将她给弄懵了。

昨夜与她春风一度的究竟是谁?!

薛简抽出笛中藏着的短剑,冷笑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冒充本侯。”说罢提剑就刺。

那男子不顾赵雨桐,将被子扯过来围住自己裸着的身体,从床上一个翻身,破窗而去。

“哪里逃!”薛简跟着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跟着薛简而来的侍卫们也纷纷经过赵雨桐的面前,一个个从窗户鱼贯而出。

赵雨桐又羞又怒,因为遮挡的被子已经没了。她只能拼命把自己蜷在一起,尽量遮掩住自己裸|着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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