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旧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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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魂诀无法可解。”

琉音的话音一落,少素翾就觉得自己脑子里嗡的一下,像是有谁在他耳边狠狠的敲了一记锣。“师父,您没开玩笑吧?”实在不行,废了他的武功从头再练也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会无解呢?

似乎猜到一脸质疑的少素翾心里在想什么,琉音好笑的瞪了他一眼,“我辛辛苦苦教会你武功,你倒是说废就废毫不心疼。”见少素翾顿时满脸通红,琉音也懒得继续逗他,只是慢慢说道:“缚魂诀本来是门邪术。”

因为多年来离群索居,加上所爱之人去世的打击,琉音近年来越发不爱多言,今日为了少素翾,倒是难得的多说了许多话,不过过程中能省的字一个也不肯多说,若不是这半年来少素翾已经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倒还真不一定能完全听得懂。

听了琉音零零碎碎的讲述,加上自己连蒙带猜的脑补,少素翾总算是理顺清楚了缚魂诀的来龙去脉。

缚魂诀严格说起来,并不是一种武功,而是由一种魔族秘术改良而成。百年前,飔肜宫的某一代宫主,为了救回自己重伤垂死的情人,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到了这种法门,以自己毕生功力给爱人续了命,将人救了回来。后来,那位飔肜宫的主事发现,他和情人之间有了一种奇妙的羁绊,加之两人系出同门所练的武功基本相同,并且能够双修增加功力,所以便研究出了一套特殊的功夫。

自那之后,缚魂诀倒成了速成内力的最快捷径。不过邪术毕竟是邪术,只要两个人互为主仆修习了缚魂诀之后,宿奴的生死便全然系于宿主一身,只要宿主身死,宿奴绝对不能独活。而且经过后世的改进,宿主更是有了一套独特的法门,可以让宿奴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若是宿奴胆敢伤害宿主,必会遭受十倍反噬,可谓狠辣至极。

最为可恨的是,这缚魂诀学过以后,除非一方死亡,否则便永远不能解除。如果强行想要割断宿主和宿奴之间联系,对宿奴将是一种极为残酷的伤害,丢了性命都是有可能的。因为这种秘术对宿奴来说太过残忍,一度被飔肜宫的主事废除不用,记载此术的秘籍也尘封在了库房中。直到几年前再次落在宁西楼的手上,强行要求段紫漪和少素翾分别学了此术。

对于宁西楼,本来这人虽然总是面无表情,还老惹琉音生气,但是对少素翾一直很好,所以少素翾对他也就尊称一声宁师父,也跟他学过几天的功夫。可是如今知晓了缚魂诀的事情,少素翾就不得不重新思考宁西楼的为人了。一边哄骗自己做什么宿主,一边又威胁紫漪做宿奴,这宁西楼该不会是心理扭曲,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吧?而且怎么说,都是他收养了紫漪,亲自教养长大,本该是不逊于父子的情义才对。不过看他逼紫漪学缚魂诀,方才又冷言冷语的样子,两人的关系一定势同水火。那宁西楼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徒弟那么心狠手辣呢?实在是让少素翾百思不得其解。

“紫漪该不会很狗血的是宁师父杀父仇人的孩子吧?宁师父为何对他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憋了许久,少素翾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的怂恿,趁着此时琉音兴致还好,开口问道。

“你倒聪明,不过猜的对,也不对。”不知何时支使了灵奴送了坛酒过来,拎着酒坛子大口喝酒的琉音,看起来洒脱肆意,倒像是从遥不可及的仙,一下子回到了熙熙攘攘的人间。许是喝得急了,琉音被辛辣的酒呛得不住咳嗽起来,吓得少素翾连忙跑过去给他拍背顺气。

记忆里,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琉音喝酒。少素翾偷偷瞧着琉音微红的眼圈,却不知道是有感而发,还是让酒气熏的。大概是酒气上头,连琉音的脸上,也添了些血色,不再是那个呼气都带着寒意的像冰一样的“雪人”了。“宁西楼他小时候也是个孤儿,他的父母和所有族人,都无辜死于妖族之间的争斗里。所以他一直视妖族为不共戴天的死敌。”

随着半坛子酒一气呵成的灌了下去,琉音的话也多了起来。婷雪死后,琉音有的时候忍不住会想起过去的很多事。如果他没有听婷雪的话出谷历练,就不会结识凤桐、凌晏、少逸莫和宁西楼。而如果他早一点知道宁西楼对他有不一样的心思,如果他早一点知道宁西楼对妖族的恨意,他就不会将婷雪出身妖族的事情直言相告。如果没有这些如果,那么宁西楼,也就不会因爱生恨,拦截下了凤桐传出的消息,使得与人比武后内力消耗过多的琉音,没能避过路上埋伏的仇家。

可是人生走过了就不能重来,那一切还是不可避免的一一上演。最后的最后,因为宁西楼的刻意隐瞒,琉音还是重伤垂危,使得婷雪不得不想出用妖元来替他续命的方法,元气大伤只能跟来袭的魔君以命相搏。

如今虽然能够苟且偷生,但是以一介凡人之身,强行承受妖族的元神,琉音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可是为了婷雪的愿望,他还是咬牙活了下来,带着挥之不去的遗憾和怨恨。比起自己,满怀愧疚和后悔的宁西楼,一样饱受折磨,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副偏激的模样。他一方面痛恨妖族,一方面又收养可能是妖族后裔而且眉眼间有几分肖似琉音的紫漪,又担心无法掌控紫漪而逼他练了缚魂诀。就如同生活在仇恨和自责的世界里一样,无法自拔又得不到救赎,像是一种自我惩罚的方式。

只是苦了无辜被牵连的紫漪……长长叹了口气,琉音的酒量并不算好,半坛已是极限。“你若是真喜欢那孩子,就对人家好一点。”伸手恶意揉乱少素翾的头发,带着醉意的琉音,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可亲许多。“又不是生离死别,能有多难?”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琉音说这句话的时候,少素翾总觉得看到他眼角有泪痕划过,然而仔细再看,却还是那副清冷孤傲的模样。察觉到少素翾偷瞄的目光,琉音忽然起身,拎着他的衣领,将人踹出了门。“该说的都说完了,滚回去睡觉吧。”

被赶出房门的少素翾站在院门外,雪花纷飞中,似乎隐约还能看到紫漪房中透出的灯光,终是一笑。是啊,又不是生离死别,能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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