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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轻缓,神态自然,好似在说,今天天气甚好……

端木斓曦闻言,目光诧异的看着楼月卿,显然是被楼月卿这句话给惊到了,毕竟这句话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所包含的东西,极为沉重。

蹙了蹙眉,端木斓曦轻声问道,“无忧……想要璃国的江山么?”

楼月卿一怔,袖口下的手,微微收紧。

却不曾回答。

看着城墙外的一方天地,端木斓曦眉间紧拧,缓缓道,“如今璃国朝政混乱,仅仅十年的时间,整个国家就没落至此,萧正霖昏庸无道,璃国早已没了十年前如日中天的局面,甚至前两年饥荒,出现了饿殍遍野的景象,实在令人唏嘘,如果齐王当真继位,那将人世人间地狱……”

十年前,璃国国富兵强,是四国之中国力最强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楚国战败,不得已楚国只能送了七皇子容郅为质子,如今呢?

楚国经过容郅的励精图治,国泰民安,尽管手段令人生惧,却不可否认,自容郅摄政以来,楚国一概前二十多年的颓势,如今谁还敢小瞧?

相反,曾经鼎盛了几十年的璃国,本以为汝南王登基之后会让国家更强大,却不成想,会是这般局面。

大皇子齐王乃汤皇后所生,性情是随了汤皇后,看起来贤明温和,待人彬彬有礼,实则本性狠戾,为人毒辣,不堪为君,可是如今这副局面看来,如果继续如此下去,怕是齐王得了皇位,国破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闻言,楼月卿眸中划过一丝恨意,冷冷一笑,“齐王?他想都别想!”

她就算是颠覆璃国的江山,也绝对不会让萧以怀,让汤氏一族称心如意,绝对不会让璃国落到他们手里!

端木斓曦嘴角微扯,没说话。

紧紧盯着北方的方向,沉默了少顷,楼月卿忽然道,“师父,我想她了……”

端木斓曦猛然转头,看着楼月卿,“无忧……”想说什么,却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楼月卿眼眶微润,吸了口气,幽幽道,“年幼时,常常可以看到她,他们说我的模样与她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时候,我总是盯着她沉睡着的脸,只觉得父皇在骗我……”

“可如今,长大了,每次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就总是忍不住想起她,想要回去看看她,想要亲口告诉她,无忧从不曾让她失望过,只是……从来都不敢……”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身前的手背上,随即滑落在地上。

她却毫不在意。

端木斓曦却极为心疼,拉着她轻声道,“好了,无忧,别想了……”

每次提及她,楼月卿总是会忍不住哭。

这么多年,看到楼月卿哭的次数,很少,寒毒的折磨并非常人可以忍受,可是,即便是这种非人的折磨,她都咬着牙不会为此流泪,可是,想起她,时常会忍不住。

从小,楼月卿就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能让她流泪的人,很少。

楼月卿没理会端木斓曦的话,苦笑道,“我一直很想知道,如果她在天有灵,看到我变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心疼,她当初为我取这个名字时,可曾想过,她希望一生长乐无忧的女儿,竟然变得这么残忍……”

变成了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残忍。

是的,残忍!

年幼时,曾有一次不小心弄死了皇祖母的兔子,所有人都不觉得她错了,可是,她却一直都在心疼……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连续一段时间每天做噩梦,一闭上眼,就被噩梦吓醒,为此,锦溪姑姑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几年前,手起刀落,死在她手里的人早已不计其数……

可如今,几百条命,一个命令,再也没有了年幼时的怜悯和恐惧,也不再害怕,有的,只有冷漠。

人的心,会变得越来越硬……

闻言,端木斓曦连忙扳过楼月卿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无忧,够了,不要说了!”

楼月卿嘴唇微抿,看着端木斓曦,眼帘微颤。

“师父……”

伸手擦去楼月卿眼角的泪痕,端木斓曦轻声道,“好了,别再想了,你母后会明白的……”

不管残忍也好,善良也罢,只要好好活着,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楼月卿闻言,垂眸不语。

……

走下城墙楼,便打算回城主府了,驾车的事玄影,端木斓曦见到玄影的时候,自然是好奇玄影是何人,毕竟楼月卿身边的人端木斓曦都是认识的,多了个姑娘在身边,自然是好奇。

楼月卿自然不可能说是容郅的人,就说是楼奕琛安排护送她来姑苏城的人,果然,端木斓曦毫不怀疑。

毕竟楼奕琛安排了人给她也正常。

姑苏城很繁华,马车驶在街道上街边传来喧闹声和各种吆喝声,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兜了一阵子,终于到了城主府门口。

远处,南宫翊远远的看着远处庄严的城主府门口,正在缓缓下马车的人,神色不明,抬头看了一眼城主府的匾额,沉思。

接下来几天,楼月卿都没怎么出门 ,几乎就呆在城主府里,每日都去端木斓曦的院子那里陪陪她,不然就是待在自己的居所练字作画。

莫离已经开始用凝脂玉露膏,仅仅只是几日过去,疤痕都有些变化,看着越来越严重的样子,实则就是有效果了。

楼月卿自然是高兴,每日都去好几次莫离的房里看着,三瓶东西都给莫离让她自己搞,丝毫不见心疼。

……

容郅秘密楚京,本是无人知道的,只是连着两日不见人,大家才知道,摄政王殿下刚回京一日,又不在京中了。

但是去向,却无人知道,就连庆宁郡主也不知容郅天没亮就出京去了哪里,李逵不知道,冥夙又跟着走了。

得知容郅不在京中,楼奕琛好似有些奇怪,却又不甚惊讶。

不过却立刻去见了宁国夫人。

而此时,元家乱了。

元歆儿昨夜悬梁自尽,今日早上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僵了。

这段时间出了这档子事儿,元歆儿自然是被禁足不给出去,再加上元歆儿自那件事儿后,整日里疯疯癫癫,谁也没想到,她会自尽。

郭氏本来一直守着她,昨夜里因为太累了便回自己院子里睡了,可是没想到,天一亮,自己的女儿就没了气,当即难以接受,趴在元歆儿的尸体旁哭成泪人。

元吉自然是也脸色极其不好,看着被放下来躺在床上早已没了气息的女儿,再看看哭的好似要岔了气的郭氏,终究是于心不忍,

对着身边的婢女淡淡的说,“扶着夫人回她房里!”

两个婢女闻言,立刻上前打算扶起郭氏,可是,郭氏却立刻挣开两人的产妇,趴在元歆儿的尸体旁,歇斯里地道,“不许碰我,我不要离开我的歆儿,歆儿……”

此时的郭氏,仿若撒泼打滚的泼妇一样,蓬头垢面,面容憔悴,一早起来还未来得及梳妆,就听到了元歆儿的死讯,脸色顿时苍老了十岁,鬓角发白。

心底的悔恨,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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