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重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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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延贯穿这河西走廊的祁连山脉,在初春里,已逐渐复苏出生机来,除了山顶的积雪终年不化,山脚之下的草地已经有新绿探出了头来。冰霜已消融成脚下潺潺的河水,在云层中透出的金色阳光的照耀下,重新汇成一条金色的河流,围绕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胡杨林,蜿蜒而过,仿佛为这片土地重新灌入了生机。

霍去病的军队,沿着祁连山脉脚下河谷,一路向陇西折返,部队已经在河西马不停蹄地奔袭了千余里,扫清沿途抵抗的部落后,又经过与休屠王部一战。虽一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但部队也已经出现了约合两成左右的伤亡。霍去病认为再向西行去,便会遇到与休屠王残部成功会师的浑邪王。此时已距他领兵出塞之日,过去了七日,想必,消息早已从休屠王部传到了浑邪王那里。他估摸,这浑邪王手上应至少有两万的兵力,加上与之汇合的休屠王残部,两部相加怎么也有近四万的兵力。在敌人已有了防备的情况之下,他手上这如今不足一万的兵力,实在是难一口将这块肥肉迅速吞下。

好在休屠王已被他打得节节败退,带着自己的余部逃出了合黎山与龙首山南段的那块草木丰沛、群峰环绕的绿地,若在此处扎营驻兵必是易守难攻的。此番交手也叫他试出了休屠王部的斤两,这支部队,原在右贤王部队的庇护下怡然自得,仅作为右贤王的一只侧翼,一面占据这通往西域的咽喉之地,一面与西南面的羌人联合谋汉。若说起军队本身作战水平与将领指挥才能来说,确实与右贤王与单于的正规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大将军奇袭高阙后,右贤王部彻底被打垮,汉军收复河南,切断了河西与单于本部的联系。如今没了右贤王十万雄师的庇护,原本就犹如一盘散沙的河西也终于变成了汉军碗中的又一块硕大的肥肉。

此次出行,长安城未央宫中那位,也并未指望他当真能一举夺得河西,拨给他这一万骑兵,也是想要试一试他的深浅。如今他在六日内踏破匈奴五国,逐休屠王,夺祭天金人,近乎全甲而归,也不外乎是给他这位天子门奉上的一份满意的答卷。

至于霍去病心里的满意答卷,那自是另外的一回事情。他一直期待着能与浑邪王与休屠王,来一场正面战场上痛快厮杀,至于这自古兵家必争之地的河西,他也是志在必得。

长途跋涉的行军,让身负重伤的浑邪王子有些吃不消了,几次险些从马背上掉下来,又被身边负责照料他的匈奴士兵扶上了马背。

他抬头望着远处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皋兰山峰,心中不禁燃起一丝希冀来。他的父王浑邪王,早已命折兰王与卢侯王率万余人驻在皋兰山,等待着阻击沿这祁连山脉,原路返回的汉军。他们在皋兰山凭险而踞,等待着已在河西奔波了多日的汉军的到来。

如今,他所有的希冀,便都记挂在那座落在汉军归途必经之路的皋兰山上。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霍去病已提前得知了皋兰山已盘踞了一股虎视眈眈的匈奴势力。他的侦骑总是跑在部队的前面一二百里,赶在大部队到达之前,就已将沿途的情况探寻了个清楚。

“我们是否要绕过皋兰山去,避开那股匈奴军队?”赵破奴跟霍去病提议道。

“此处地形复杂,若是要为躲避而绕行,只怕是又绕远了去,反被匈奴人沿途阻击。”霍去病倒是不以为然:“打我们渡河以来,匈奴人便一直在逃。好不容易率众阻击一回,若是我们避战,岂不是要人笑话了去。我就是要正面与他们打上轰轰烈烈的一仗,否则,这帮匈奴人又怎能记得我汉家威武。”

言罢,他喝令全军停止前行,独自骑着马,轻快地沿着一堆乱石陡坡,轻而易举地便踏上一处绝岭。远空长风灌来,扬起他身后玄色披风,伏脉千里的祁连雪峰,映衬在他的身后,使得他显得更加英姿勃然。

他挺稳马蹄,昂首下斥三军道:“本将方才得知,前方二百里皋兰山处有匈奴人的伏兵。我军自渡河以来,一路所向披靡,遇到这些蛇虫鼠蚁,自然也没有闪避的道理。前方皋兰山一战,本将势在必得,凡取敌军首级者,出去朝廷赏赐,本将额外另行赏金一百。屯长以上军官所率其部,首虏超过五十者,本将另性赏赐千金。”

浑邪王子伏在马背之上,望着那立于峰峦之上的少年将领,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自己心中方才还在盘算着的美梦,似乎还未开始,便已破灭了。

皋兰山一役,汉军终是采取主翼正面强攻、侧翼从后侧突袭的战法,攻下了那座险要的山头。不仅杀光了据守在皋兰山的全部精锐,合斩首八千九百六十级,并斩折兰王与卢侯王于马下,浑邪王的相国、都尉全体被擒,擒获了大量俘虏与辎重。

但尽管如此,因为敌方早有准备,并依凭山势地形予以阻击,汉军也受到受到了不小的创伤。战至最后,从陇西浩荡而出的一万骑兵,也仅仅剩下最后的三成兵力。

霍去病渡过黄河回到陇西后,即刻命人快马加鞭向长安送去捷报,并按照之前的约定在军中飨宴三日,犒赏将士。对于战功卓著的士兵,也依照他之前所言,自己掏了腰包予以赏赐。

只是他未想到,朝廷的赏赐,竟也来的如此之快。

那日清晨天还未全然亮开,他本还在军帐中休息,赵破奴便火急火燎地冲进了他的帐子,将他从温暖的被窝中强行唤了起来。

这几日的长途跋涉,他不仅要策划路线拟定战略,自己还要身先士卒带头冲锋,经过皋兰一役,除了疲惫,身上也确实落了一些伤。连着三晚的军中飨宴,他也都是打个照面与手下人对饮上几碗酒,便在人声鼎沸之时悄然离场,躲回到自己的帐子中,闷头大睡了。

赵破奴将他从被窝中唤醒,他自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胡乱骂了一句,一把又拽回被褥,将自己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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