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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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羽笑微微地望着文安县主,“既然如此,你不妨等一等。”

文安县主回以似笑非笑地一瞥,“不需想也知道,你这样的女子,必是将夫为妻纲视为金科玉律。如此活法,有什么意思?”

这是在嘲讽她不能言出必行。“怎样的活法,也比藏头缩尾、鬼鬼祟祟有意思。”裴羽微微挑眉,眼里笑意更浓,“况且,我只是刚好听说侯爷回来的事,便容着你再逗留片刻。到哪里做客,激怒主人家都是自取其辱。”

不过是三品的县主,为着是皇帝册封的,人们大多以礼相待,可若是这县主不知好歹,便怪不得谁对她不客气。

不要说裴羽如今是一品诰命夫人,便是待字闺中,今日这情形,若恼火发难的话,文安县主也只能受着——不论怎样,都是文安县主找到别人家里出了是非,这已是缺理在先。

裴羽明白个中曲折,文安县主更明白。

“夫人这话说得未免重了些。”文安县主落座,绽放出艳丽而又亲切的笑容,“京城有多大?我们来往的日子还长着,犯不着为小节伤了和气。”

裴羽端起茶盏,慢悠悠啜了口茶,慢条斯理地回道:“萧府与张府,自然要常来常往,你我么,还是算了。”对方是险些把她妯娌吓出病的人,更是让萧府内宅险些鸡犬不宁的人——跟这种人来往?除非她也疯了。

她对文安县主厌烦到了一定的地步,心里反而是不屑、好笑的情绪最重。是以,无法有个声色俱厉的态度,甚而语气一直如常,软绵绵的,毫无气势——这一点,在以往也罢了,在此刻真让她发愁。

谁能对着觊觎自己夫君的女子仍旧和颜悦色的?

她就能。

明知态度不对,仍是无从转为凌厉的态度。

幸好别人完全可以认为她喜怒不形于色,不然真会让人怀疑心宽到了没心肝的地步。

文安县主笑着摇头,“来往与否,岂是你能做主的事儿。”

裴羽放下茶盏,凝望着文安县主,“帝后给人赐婚的情形,不尽相同。”有时是存着惩戒、警告之意,有时是用赐婚这种表面功夫达到平衡臣子权势的目的,而大多数情形,是为着给青眼有加的有锦上添花,“萧府无人愿意娶你,你认为皇后娘娘会为你赐婚?你认为楚王妃会为你保媒自讨无趣?”

不论怎么想,裴羽都能确定,皇上、皇后没有给人赐婚的闲情。要知道,国舅爷江予莫只比萧错小一岁,至今未娶妻,皇上、皇后从未张罗过这件事,不是不关心,而一定是愿意顺其自然。

论远近的话,帝后看重的是张放,而不是张放这个疯子一般的女儿,当初赐县主封号是让张放面上增光,与文安县主并没关系。

文安县主特地说的那些让人误以为她与皇后情分匪浅的话,裴羽一个字都不相信。

皇后是真性情的人,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对在意的亲朋是没心没肺,对不在意的人则是冷心冷肺,心肠硬起来,脾气发作的时候,六亲不认的事儿都做得出。

皇后做派方面最叫人头疼的是对情分不深的人惜字如金。只为这一点,多少命妇都苦笑不已,说哪一次进宫请安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皇后唤到面前问话,回话的时候总少不得不知所措、心惊胆战。

文安县主得皇后赏识?——裴羽从未听说过。文安真得了皇后赏识的话,尾巴恐怕已翘上了天,早就明目张胆给萧错添堵了,何需等到今时今日。

“年纪不大,懂的倒是不少。”文安县主眯了眯眸子,并无心虚、慌乱之色。

这样看来,是还有别的把柄在手里?裴羽正要继续试探,却见如意跑进门来。

它洗了澡,周身干干净净的,一身漂亮的毛焕发着油亮的光泽。像是没看到文安县主一般,如意径自到了裴羽近前,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裙摆,继而乖乖地坐在一旁。

裴羽不由逸出喜悦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文安县主也不自主地侧目凝眸。她对萧错的事情最上心,自然听说过他的爱犬的名声。

如意则望向花厅门口,尾巴轻轻地摇着。

甘蓝走过去打了帘子,现出站在门外犹豫不前的吉祥。

吉祥探头往里看,先对着裴羽轻轻摇了摇尾巴。它不会转头就忘记之前给它小排骨的人,并且知道谁是一相见就打心底喜欢它。转头看向文安县主,便有了点儿戒备,再抬头望了望甘蓝、水香,便有些不高兴了——三个都是陌生人。

它迟疑地越过门槛,坐在地上,舔了舔嘴角,一步也不肯往前。

它不是生人勿近,是不近生人的别扭性子。

裴羽打心底笑开来,终究是有外人在场,没唤它到身边,也没再与文安县主说话——被两个小家伙这一打岔,她心绪变得分外愉悦,懒得再探究什么。

如意不管吉祥,将下巴搁在裴羽膝上,特别慵懒、惬意的样子。

文安县主望着吉祥,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它挂在颈间的金叶子上的字。她语气透着不安,喃喃地吐出两个字,“吉、祥?”

吉祥没好气地样子,慢吞吞站起身来,走到如意跟前,却一直神色警惕地瞧着文安县主。寻常人唤它的语气无不透着喜爱、溺,那个人语气却是怪怪的,它对这类情形最敏感。

文安县主却没心思在意这些,心念迅速转动着。

母亲提过两次,说吉祥还是父亲送给皇后的。那时皇后尚未出阁,父亲分明是把皇后当做小孩子来哄着。

她随亲人从父亲任上进到京城之后,吉祥、如意已经成了京城里有趣的一道风景、一个话题,可她并没见过它们几次。

皇后见女眷的时候,从不让吉祥露面。有人凑趣打听起来,皇后总是淡漠的一句“问这些做什么”把人打发掉。

楚王妃、晋王妃等人不会不晓得皇后闲时的一些小事、趣事,但从来不会与人提及,不想惹得皇后不悦。

如果花厅里这个吉祥就是皇后的爱犬,那么……皇后是不是也过来了?裴羽这般柔中带刚的态度,是不是因此而起?

皇后要是听到了她方才那一番话……她险些因为心里的恐惧而坐立不安起来。

是的,她怕皇后。

皇后头上曾经顶着个天下皆知的煞星名声,一个不高兴便会口出一定会应验的谶语。

那样的一个女子,便是没有如今母仪天下的地位,也是众人畏惧避之不及的。

怎么办?她心里慌乱起来。

这时候,她听到了小厮在门外通禀:“夫人,侯爷来了。”

她闻言反倒心头一松。

皇后不在萧府。便是在萧府,萧错也会请皇后即刻回宫,那样的男人,怎么会让外人介入他的家事。

文安县主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笑容重新在唇畔浮现,从容地站起身来。

吉祥、如意亦在同时精神一振,神采奕奕地跑出门去。

便有男子低沉悦耳地声音隐隐传入花厅。

是他。

他的声音,她听过,便再不能忘。正如他的容颜,她见过,便在心头烙下了痕。

身着一袭深衣的萧错走进门来,神色平静,眼神清冷。

吉祥、如意蔫蔫地耷拉着尾巴走进门来。

裴羽与文安县主上前行礼。

萧错一抬手,转身落座,这才凝了文安县主一眼,随后问裴羽:“这是何人?”要确定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就是那个祸根。

文安县主脸色迅速地苍白了几分。他这是什么意思?根本不记得她,还是用这方式羞辱她?

裴羽如实道:“文安县主。”

萧错颔首。

吉祥、如意期期艾艾地蹭到萧错跟前,并排坐下。

裴羽没来由地想笑,心说这个人,若是训斥,话不妨重一些,让它们在外面凉快会儿,现在这情形,委实好笑。她先失礼于人,一句年纪小不懂事就能解释,可他可是朝廷重臣,全不顾礼数的话,传出去终究是不好。

难道他们还能指望文安县主走出萧府之后能说出好话么?要是跟她的五军大都督父亲着重诉这一节的委屈可怎么办?男子总是很在意面子的。

萧错却是扬声唤清风、益明。

两个人应声而入。

萧错指了指文安县主,“把她绑了。”

文安县主惊怒交加,“什么?!”

裴羽却是讶然失语。这种事还能这么处理?萧错可真是让她开了眼界。

清风、益明恭声称是,随后看向甘蓝、水香。男女有别,他们总不好亲手绑了文安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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