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琴之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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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琴之仙

君海澄弹的是《高山流水》,最著名的古曲之一。

自他十指如莲花绽放,在古琴上拨出第一个音节,整个大礼堂就鸦雀无闻,只剩下琴声的婉转跳跃,叮咚回响。

要弹奏出一首好的曲子,要满足三个要素,好手法,好琴,好心情。

好手法么,君海澄自然是有的,实际上他对音律极为精通,因为喜欢,所以愿意花时间去研究,以前寰渊仙府的人也有不少风雅的,收集了很多关于乐谱知识的书籍卷轴,几乎都被他找出来翻遍了。在无人可见的鱼龙空间里,在紫竹林边、红莲湖上、梅花林里、玲珑亭台中,经常会看到一人披发盘膝而坐,自由自在地抚琴,手法曼妙之极,不能言说。

好琴也是有的,君海澄用的琴应该是昔日长安子的收藏品,不知年代有多久远了,很古的琴,造型流畅古雅,微刻着几缕如意纹,还有一棵傲立在悬崖峭壁之间的古松,古松旁边刻着两个字“幽独”,音调很准,音色很美。

弹古琴时的心情也十分重要,音乐最能泄露一个人内心的情绪,如果弹琴的人内心浮躁,那么就算你的曲谱再好手法再妙,别人听着也不舒服,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多大感觉,但时间长了心神必定会受到影响。君海澄本就是心性恬淡,朗月清风一般的人物,极少为俗世俗缘着恼,恰好就符合了《高山流水》的意境。

这三样东西都有了,弹出来的琴岂有不好听的?

整个大礼堂的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如在梦中。

此时此刻,君海澄眼中并没有装入台下无数人,任何一个人的影子,只有“幽独”,心中想着《高山流水》的典故。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子期死,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

俞伯牙的琴,只有钟子期才懂。

一弹是山野巍峨,丛林苍郁,树木茵茵,百草菲菲;二弹是云中飞瀑,雾中清泉,浪花激扬,水珠滴滴;三弹是飞鸟清鸣,展翅翔空,一俯一扬,节拍和谐。

琴音时而雄壮高亢,时而清越舒畅,引得听众们如痴如醉,想象翩飞,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犹如仙境般的大自然画面,仿佛感受到了山光水色之中,两个古服男子之间光风霁月、惺惺相惜的情意。

比朋友更深的友谊,叫做知音。

他是一个你能够与之说一辈子话的人,一个不需要言语便能明白你心中所想的人,一个可以笑你之笑、泪之你泪的人,如果这辈子没有遇上这样一个人,你的人生总是缺少了一抹温暖的色彩,如果遇上了却又失去了这样一个人,你的人生总是多了一份苦涩的遗憾。

君海澄淡淡地想,不知自己能否遇上这样一个人呢?在现在,或者将来。

台下的战琰紧紧盯着台上耀眼夺目的人,目光深沉,尤其是那一只比翡翠还要绿的眼睛,更是发出幽幽的光芒,看了半响,战琰忽然垂下眼皮,唇角勾勒出一抹向上的完美的弧度,笑得很开心很开心。

他心里也在想着,老天对自己真是不薄,偏偏让自己遇上了这么一个牵肠挂肚的人,让生活这一潭死水鲜活起来,啊,澄澄,我这辈子是缠上你了,无论是在过去,在现在,还有将来。

坐在战琰旁边的斯兰也是一脸惊艳,他贵为中央帝国的皇子,为人又风流,从小到大阅美无数,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风华绝代的少年,容颜不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在这个时代你完全可以通过手术把自己整得跟天仙一样,但气质却是最好的,怎么形容呢?斯兰抿了一口酒,对了,就如遗世独立的一枝白莲。

斯兰眼中不由闪过一抹见猎心喜的光,如果把这个少年列入自己的收藏品里,绝对可以排在第一名,虽然他身为纳索魔人的身份有点麻烦,不过这样才够刺激不是吗?轻易得来的猎物,又怎么比得上辛苦追逐一番才到手的猎物,更让人得意满足呢?将敌国的美人压在身下蹂躏……呵呵,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热血沸腾啊!斯兰隐晦地笑起来。

可惜,斯兰皇子想入非非,想得太过入神了,以至于没有发现,战琰眼底一闪而过的血色冷芒与杀机。你既然乐意找死,本帅自然也乐意成全你的……

某个戒备森严温暖舒适的房间里,有几位自然人鱼正在偷偷摸摸地透过玻璃窗往外瞅,其实他们不偷偷摸摸也行,因为玻璃窗材质特别,里面的人能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外面的人却不能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情形,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也许是因为这样比较有感觉?

一共四位人鱼,冷艳型的连珈,娇美型的慕秋瓷,火焰型的伊夜儿·奥列西,还有妩媚型的公孙秀罗,都是水之学园的学生。

水之学园跟圣华学院一般是没有什么往来的,那边的学生都是人鱼,平日里受到严密的保护,生活深居简出,斯兰皇子这次访问纳索魔,因为还存着娶皇妃的念头,所以原本是想参观圣华学院时,也把水之学园列入行程之内的,不过被战谦一口拒绝了,开什么玩笑!把一头野狼放进兔子园里,他有病么他?

至于慕秋瓷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因很简单,因为伊夜儿想看热闹,瞅瞅中央帝国的人是不是长成三头六臂的,然后就把好朋友连珈、慕秋瓷一块儿拽过来了,后来又加入了一个公孙秀罗,四位自然人鱼一起出马,鸢武老头没办法,只好安排了这么一个房间,让这些珍贵的不省心的小东西们看个够。

伊夜儿·奥列西整个人都趴在玻璃窗上,喃喃地道:“果然跟哥哥说的一样,好看得紧,还弹得一手好琴,呜呜呜,这让其他人怎么活呀?”

慕秋瓷好奇地道:“伊夜儿,你认识他?”

伊夜儿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他,不过听我堂哥戈蒂儿说起过很多次,戈蒂儿跟他是好朋友,说他很厉害的,精神力达到A级呢!”

“咦,那不是跟阿希梅哥哥一样?果然很厉害!”

“对呀!”伊夜儿一乐,伸出手在慕秋瓷滑嫩的脸蛋上掐了掐,“小瓷,你一定是疯魔了,听到什么做了什么都能够想到你的阿希梅哥哥!”

慕秋瓷脸红,追着伊夜儿打,伊夜儿一边躲一边嚷嚷:“哎呀哎呀,被说中了,要杀人灭口了!阿希梅哥哥,快来救命啊!”

慕秋瓷又羞又急,脸上跟涂了胭脂似的,恨不得拿针缝了伊夜儿的嘴,虽说他暗恋阿希梅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被这样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还是会很不好意思的么,他还是未婚人鱼呢!

伊夜儿爱玩爱笑,在铺满软软地毯的房间里窜了一阵,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扶着椅子笑道:“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今晚特地过来,不就是为了看阿希梅么?”

慕秋瓷不理他,跑回连珈身边去,他知道伊夜儿是个人来疯,你越是有反应呢,他就玩得越是有滋味,越要逗你,没人理他的话,他自个就没趣了。

果然伊夜儿一个人玩得没意思了,又吧嗒吧嗒的趴回玻璃窗上,继续盯着君海澄出神,他旁边妩媚妖娆的公孙秀罗轻轻瞟了他一眼,低哼一声,也转过头去。

一时间,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余叮叮咚咚的琴声,环绕于耳。

按下最后一个音符,君海澄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长袖一挥,卷起幽独琴,人影一闪就不见了,台上空无一人,如果不是耳边还回荡着泉水流淌的声音,大家几乎都要以为刚才只是做了一梦。

“啪啪啪——!!!!”掌声差点把屋顶都掀翻了!

“嗷呜呜——!!!!”无数狼嚎差点把人耳朵都震聋了!

后台,高小白兴奋得脸色潮红,死死抱着君海澄,两眼亮晶晶,“海澄,你好棒!我爱死你了!我要做你一辈子的死忠粉!”

君海澄哭笑不得,“说的什么话?”

高小白只是搂着他蹭蹭蹭,“幸好我刚才都录下来了,寄回去给阿爹看,呀呀,阿爹一定高兴死!海澄海澄!”

于非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叠制作精美的山水画卡,摆在君海澄面前,然后在君海澄莫名其妙的眼神中,递给他一支笔。

君海澄瞪了那支笔半响,还是不明所以。

于非认真道:“签名啊,这下要发达了,我要一个签名卖一百个金币!”

神经病!君海澄扭头进了更衣室,换好衣服,就离开了。

坐在主位上的战琰不知何时也不见了人影,斯兰回过神来,看着旁边空空如也只放着一只水晶高脚杯的座位,不禁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不说一声,就把堂堂大国的皇子仍在一边不管,你战琰也太狂妄了吧?

修走上前,非常苦命的给自家任性的元帅擦屁股,“非常抱歉,斯兰皇子,我们元帅临时有急事先离开了,接下来会由圣华学院的校长陪同你继续观赏节目……”他身边的鸢紫听了会意,立刻走到一边,用通讯仪把躲在鬼气森森的校长室里发霉的鸢武找出来,顶替战琰的缺。

鸢武校长非常不满,阿紫胳膊肘往外拐的太明显了吧?琰小子翘班了,为什么要他老人家去顶?哼哼,果然是有了心上人就不要老子了!老头子扁扁嘴,最后还是委委屈屈地过来跟斯兰虚以委蛇打太极了,因为鸢紫温柔地威胁他说,他不来就烧了他珍藏的骷髅头,气死!

随着最后一个精彩节目的落幕,晚会也结束了,大礼堂响起如雷的掌声,可以说,今晚的这一场晚会是非常成功的,中央帝国的人也难以挑出什么错处来。鸢武不禁得意,这些一年级的小崽子还真没给他丢脸,做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斯兰道:“鸢校长,贵校的学生果然是多才多艺啊!”

鸢武一脸慈祥,“是啊是啊,我一向以他们为傲。”

“鸢校长真是一片慈父心肠。”

“哪里哪里,我只是相信我的学生是最优秀的,没人比得过他们罢了。”

斯兰心中暗骂一声,什么最优秀,置我们中央学院的学生于何地?也不怕吹破牛皮!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那位表演古琴独奏的同学,我对他印象尤其深刻,不知能不能请他过来见一面?”

鸢武脸上依旧笑容可掬,其实心里早在骂娘了,又是一个色胚!那个小娃娃如今可是琰小子的心头肉,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暗地里可是护得严严实实的,敢打他的注意,这不是嫌命太长了么!我要真给你叫了来,琰小子就敢拎着激光炮轰了我的校长室!

于是鸢武的样子就有些为难,“不知那位同学走了没有?阿紫,你去看看吧!”

鸢紫温柔一笑,转身到后台随意晃了一圈,刚好瞅见君海澄从一道小门里离开的身影,微微一笑,也不叫住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走回来说,“不好意思,斯兰皇子,那位同学已经回去了。”

斯兰惋惜叹道:“那真是不巧了,竟然无缘一见。”

他带来的一个护卫低声讥笑道:“我们皇子想见他,难道还要挑个好时辰?回去了就再叫过来不就行了?什么玩意儿!”

他自以为说得很小声,没有人听见,可是在场的都不是寻常人,又怎么可能听不见?鸢武也不慈祥了,鸢紫也不温柔了,原本就冷冰冰的修更是冷得脸上能刮出冰渣子来,斯兰一看不好,赶紧喝令道:“杰夫,谁让你乱说话的?还不赶快下去!”然后对鸢武道,“抱歉,鸢校长,是下人失礼了!”

鸢武脸上早已恢复笑眯眯的表情,摆摆手,“没事,没事,咱们圣华学院的学生虽算不上什么玩意儿,但总比某些早上肯定没有漱口晚上肯定没有刷牙不知礼数没有教养的连玩意儿都算不上的东西好!”呼呼呼,人老了,说个长句子都累得慌,不比当年啊!想当年,他老人家吵架的本事,那可是扫遍纳索魔无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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