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离别(1 / 2)
p> 行李很简单。 怎么来的怎么去,钟白清理了车子上厚厚的积雪,发动起车子。“嘟嘟嘟”的马达惹来了不少人围观。跟汉飞的父亲简单道别后,仍没见到她的影子。
钟白撩起了布帘,却发现了让自己面红耳赤的一幕,雪白的肌肤如刚刚出浴的马蹄莲,娇嫩光滑,乌黑的长发黑灿灿的垂在身上,更显肌肤胜雪,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后背上的那玫朱砂痣,红的炫目,如一朵盛开在雪地里的玫瑰,娇艳欲滴。袅娜羞言西子,风流不让崔莺也不过如此吧。
钟白悄悄的放下了布帘,看到正在梳妆打扮的汉飞似乎没有相送的意思。
一个漂亮的转弯,掉头,车子已经驶出了村口。钟白开的很慢。后视镜中追逐在车后的孩子已经渐渐成为一个黑点,只是她依旧没来。
汉飞用尽了生命在奔跑着,就像刚接到大学通知书那会,她高兴的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以至于那样的急切。
汉飞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红色套头毛衫,搭了一条纯白的围巾,一条修长的牛仔裤紧紧的裹在笔直的腿上,足下是一双简单的马丁靴。这身行头还是三年前考上t大时为自己秋季入学准备的,家里的钱都是李玲保管着,对于自己的日常开销是严格要求,恨不得给一毛钱当一百块来花,汉飞根本没有余钱买衣服。汉飞就自己买了毛线照着城里人的样子给自己织了这件毛衣,她心灵手巧,织出来的效果跟商场里几千块的一模一样。当时穿在身上,正巧被李玲和画画看见了“城里人浪,人家浪的起,你一个小家小户的穿成这样走一遭还不把村里人吓跑啊,人贵有自知之明,是野鸡永远成不了凤凰的,赶紧脱了,别丢人现眼的”。
那年秋天她没有去t大报道,这身行头也就一直压在了箱底。
“等等,等等”汉飞一边呼叫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望着远去的车子,好似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被掏空,她有些绝望了“不是说你是我的吗,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就走了。”
汉飞仍然没有放弃,继续追逐着。
车子在车道上低速滑行,他不死心,更不相信她会这样的绝情,钟白一直盯着车子的后视镜,全凭经验在开车。终于,后视镜浮出了一个小白点。一个紧急刹车。圆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时,钟白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感情,冲下车朝汉飞奔去。
两人在相距一段距离时停下来,她看上去是那样娇弱,泪眼汪汪的眼睛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高高束在脑后的马尾在风中摇曳,宽大的毛衫被风鼓得满满的,紧身的牛仔裤,帅气的马丁靴。
“我来晚了”她的眉心眼底全是歉然。
“没有,永远不会晚,我会一直等”
“你知道咱俩之间的距离是多远吗”钟白摇了摇头“我们之间没有距离”
“只有6步我就可以走到你跟前,但是这6步我不敢走,是天涯也是咫尺”
“不,你可以过来,或者我可以过去”
汉飞紧张的伸出了双手制止“不要动,不要动”满脸的惊恐和紧张。
“从我关注你的那一刻,我就有深重的负罪感,我是个扫把星,人人避恐不及,我克死母亲,李玲,还有画画,甚至父亲也快离去,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老天会惩罚我,不会让我得到幸福的。我很自私,利用你的无知接近你,本想侥幸老天可能会饶恕我一次,就在那天,车子险些翻掉,我就知道自己彻头彻尾的错了,我这个罪孽深重的人是不会得到点滴幸福的,更何况是纯真至美的爱情。”汉飞越说越激动,抱着头痛哭起来“你知道我其实对你一见钟情,但是我要不起你,我会害死你”。
“汉飞,你听我说,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内情,但是你要知道生死由命自有定数了,你千万不要迷信那些鬼神,你克死谁更是不可能的。至于你对我紧张,我很享受,今天听到你亲自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你听我说”汉飞打断了钟白的话“你是享受我替你紧张的过程,但是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跟你在一起的一分一秒我都会统计,你吃的每一口饭我都会去细数,你走的每一步路我也会去衡量。”
“你弄这些干什么?”
“我看看他们是单数还是双数,单数我会怕,这不吉利,正如你所奇怪的,我家里的6副碗筷,在你来之前,我是没有这样做的,3是个不吉利的数字,4的同音是死,这是我最害怕的数字,5也是单数,所以家的碗筷就是6双”钟白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她的表白,她的关心,她的紧张,忧的是,她这样活着实在太累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打击让她变得这么迷信。
“其实我被诊断出患有严重的强迫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一个精神病人”汉飞自嘲的冷笑了几声“眼前的这6步是个非常顺利的数字,祝你一路顺风”
钟白心里像被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到底啥滋味,怜惜,疼爱,同情,惆怅。这么善良的女孩,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你说的这一切是多么荒谬,我才不要听你的一篇鬼话,你听着,我非你不娶,如果你不嫁给我,我就一直等下去,等到天荒地老。就算你把我克死,那也是我的幸福这样你就会永远记住我,我在你心里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直到你自己也被大树俘虏。我还要告诉你,我死后的墓志铭:非汉飞不娶”钟白说着跑向了汉飞身边,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
“你就安心这样让我害怕吗”汉飞眼泪汪汪的依偎在这个男人宽大温暖的怀里。
“我不要你害怕,我要给你幸福,你等我,一个月后我来接你”钟白从衣兜里拿出了钢笔“来,把手伸开,这是我的庚帖”汉飞乖乖的摊开了双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钟-白-上海人-28岁-电话138····”“记得给我打电话,要不我疯掉的,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就来接你,我要让你做最幸福的女人”
冬天的白昼特别短,太阳又早早的下山了,两人互相依偎着,仿佛一尊化石,抛开了世间万物,抛开了世俗的一切。彼此的心中只有对方。
“走吧”汉飞低语着,依旧靠着钟白的怀里,恋恋不舍。
“你先走吧,让我看见你安全回去”
“你不走,我怎么会舍得走”
“好吧,我先走”钟白低头轻轻吻在汉飞的额头上,久久的才离开。
后视镜中的影子已经开始模糊,长痛不如短痛,钟白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转眼间飞出了汉飞的视线,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如一只濒临死亡的彩蝶,扑棱棱的震动着翅膀,却飞不起来,原来这个尘世已不再温暖自己。
汉飞踉跄的回到了家中,她不想让父亲为自己担心,擦干了眼泪,手脚麻利的给父亲做了一顿清淡的饭菜。饭桌上依旧是6双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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