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受不了(1 / 2)
那名奴仆引着千洛,径直来到了后殿饲养灵兽坐骑的兽厩旁,然后穿过一条长长的昏暗通道,最后来到一间低矮的小屋子前。
奴仆回头对千洛苦笑一下,然后长吸了口气,一脸悲壮,完全一副勇入地狱般的决绝模样,捂着鼻子低头钻了进去。千洛紧随其后,摇着头,心头大不以为然,然而一进门,就觉一股酸臭至极的味道直冲过来,就像是几十车陈年老酸菜倒进了千年老粪坑,那怕他自幼生活贫苦,也算闻多嗅广,一嗅这等味道也是头脑一阵阵发懵,费了好大劲儿才硬抗住了,没有掉头跑出去。
“钟坎,这位来自白沙亭城的天命师老爷来看你了,还不赶紧站起来见礼?”奴仆死死捂着鼻子,闷声呵斥道。
千洛这才看清,整间小屋子又矮又黑,无比潮湿,四周墙壁黑乎乎又黏糊糊的,极为恶心。屋子内没有家具,只席地铺了一床已经看不清原本颜色的棉褥,此时肮脏无比的褥子上半躺着一须发蓬乱、破衣烂衫上满是浓痰、菜汤、酒水等等秽物的“怪物”,正“呼噜”“呼噜”鼾声打得震天响。
听奴仆的吼叫,又被踹了两脚,那“怪物”总算醒了过来,挣扎着爬坐起来,第一件事并没有对千洛见礼,而是伸手捞过一旁的一只装满劣酒的大酒坛,也不用碗,高举过顶,“咕嘟”“咕嘟”“咕嘟”就狂灌了起来,大股大股的酒水自他嘴角流泻而下,很快衣衫、褥子湿的就一塌糊涂。
千洛总算明白房内那股酸臭至极的味道从那儿来得了,这厮天天瘫在褥子上面,不洗不漱,酒、菜汤、浓痰,甚至还有大小便,日积月累,相互混合,却就成了眼下这要命味道。
奴仆大怒,抬腿就要继续对他狠狠踹下,然而千洛看着“怪物”举着大酒坛的双手,眼睛一眯,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笑容,挥手制止了奴仆,努嘴让他出去。
待如蒙大赦的奴仆跑出小屋子,千洛低下头,又审视了这名为钟坎的天命符师半响,越看脸上喜色越浓,就感觉连同他身上散发的酸臭也不是那么难闻了,低下头,轻声道:“天天这么演戏,很累吧?”
钟坎举着大酒坛的双手一僵,他双手僵住了,酒坛里面的酒水可没有僵住,继续狂泻而下,从他嘴巴、鼻孔狂灌而入,下一刻丢下酒坛,抱着脑袋剧烈咳嗽起来。
“这大酒坛装满酒足有二十多斤吧,一名壮汉高举过顶手也要发颤,而一名天天烂醉如泥的老酒鬼,居然举起来双手稳若磐石纹丝不动,你说奇怪不奇怪?”千洛轻笑道。
那钟坎闷不做声,咳嗽稍稍平息,立即伸出双手再次抱起了酒坛,大口大口狂灌,这次他的双手却是微微颤抖起来。
千洛笑得越发开心,继续小声道:“还是有破绽,你看那个老酒鬼喝酒,居然喝一口,从嘴角浪费至少有十口的?”
钟坎再次僵住,慢慢将酒坛放在了地上,两道寒光透过蓬乱肮脏、将面容完全遮住的头发直射而出,一股凌厉冰寒的杀气慢慢散溢而出。
“不敢多喝了是吧?喝多了酒,对一名天命符师来说可是致命的,因为他们的手就不再稳,神智就不再清醒,整个人就彻底废了。”千洛笑容不变,无视那两道寒光,悠悠然道,“不要打什么歪主意,你可不是我的敌手,杀不了我的。而我只要一声高喊,钟坎是在装疯,我可以向你保证,陶家绝对不会让你再活过今晚。”
“小子,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钟坎蓬乱头发下的那两道寒光越发犀利,嘶哑着嗓音地道。
见钟坎终于不再装了,千洛暗松口气,面容笑容却是丝毫不变,道:“我是白沙亭城的千洛,你听说过吧,与你是同一战线的,陶荣的二儿子陶庆就是死在我的手下。此次前来是与你有一笔买卖商谈,有意愿的话,我在外面等你。”憋着一口气将这番话说完,千洛转身干脆利落出了小黑屋,——再继续待下去,他就怕自己要被熏疯。
先大口喘了半天新鲜空气,千洛跑到距离小黑屋老远的一棵大柳树下,自“天命宫”丢出一张巨大官帽椅、一张精巧小几案,小几案上还摆放了一只青瓷茶壶,两只青瓷茶盏,就那么盘腿坐在官帽椅上,斟出一杯香茶,捧着青瓷茶盏有滋有味喝了起来,却是一脸的享受。
一杯热茶堪堪喝完,小黑屋虚掩的房门终于再次被自内推开,蓬头逅面浑身酸臭的钟坎,缓步走了出来。
“来、来、来,赶紧过来喝一杯,”千洛看钟坎的眼神就像是饿狗看到了一摊热屎,无比热情地连连招手,“这茶可是我们白沙亭城原先郑家药田所特产的‘三血藕’,削藕心精制而成的灵茶,喝了滋阴壮阳又强身,你老人家正好可以补补。”
钟坎冷哼一声,缓步走近。
“我新近可是发现了‘天命宫’的又一神奇功能,将烧开的热水放进去,无论过多久拿出来,咦,你猜怎么着?居然永远都是滚烫的,——也就你老人家,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千洛一边斟茶,一边絮叨叨地道,“呃,你怎么不喝?不要以为我是糊弄你,老人家,你去白沙亭城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千洛为人最是尊老敬老?(白沙亭城严、林、郑、吴诸多家族的年老长老在地狱里满腹悲愤打滚嚎哭)。这茶在我们白沙亭城最为珍贵稀有,有一个极为雅致的名字,叫做‘受不了’,知道什么意思?就是男人喝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喝了,男人受不了;男人、女人都喝了,床受不了,最是滋养壮肾。”
钟坎明显有些被唬住了,不住眼看着那茶盏,哼道:“既然这么灵,为什么不多种一些?还这么珍稀?”
“多种?不行。”千洛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种多了,地受不了。”
千洛说得煞有介事,钟坎虽然感觉匪夷所思,但也禁不住有些将信将疑,喉咙蠕动了一下,抬头不再看那茶盏,冷冷道:“小子,我也听闻你的名头,知道你与陶家的确有着深仇血恨,但以为这样我就一定会做你走狗,哼、哼,那你可是打错算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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