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2）

今天是三文鱼寿司搭配鲜蔬啊……

沢田纲吉夹起寿司,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心里顿时有了谱。

他抬首望向不远处——自己手里这个午餐便当的制造者正坐在十米外的长椅里,低声和笹川京子笑吟吟地说着什么。

冬天结束后,彭格列十代目经常可以在黑发少女脸上见到那种轻松的笑意,不过今天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确切地说，从昨天起,沢田纲吉就觉得哪里不对了。

昨天午餐时，沢田纲吉发现便当包里居然多了一袋酸奶，不仅如此,梅干寿司的味道也有些微妙，一问之下，才知道当日的午餐便当竟然是凉宫奈和沢田奈奈的联合出品……

太稀奇了！凉宫奈是那种会早早起来做便当的人吗？家里就数她起得最晚,有一次睡迷糊了,穿着内外相反的校裙走出来……

原以为昨天是某人一时心血来潮,没想到今天也是这样……

“诶，今天是三文鱼寿司啊。”山本突然探头过来，打量着棕发少年的饭盒内容物，“看起来不错的样子。今天也是奈子做的？”

“……啊，嗯。”沢田纲吉笑得有些勉强，“应该是吧。”

他不再出声了，放下筷子，略带不安地望向另一边。

黑发少女笑眯眯的，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笹川京子忽然捂着嘴笑起来，凉宫奈笑得更得意了，悠悠然夹起一颗土豆粒。

没来由的，沢田纲吉忽然想起今天上午的事。

那时他换了球鞋正要出门，忽然蓝波从他身边跑过，手里拿着……沢田纲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

“这个巧克力从哪里来的？”他问。

“这个吗？”蓝波看着手里的甜食，鼻子一翘，“笨蛋奈子输给我的。”

“输给你？”沢田纲吉一怔，接着心一沉，“她和你比火炎了？”

蓝波得意洋洋。“这是赌注！”有点不耐烦地去掰少年的手，“蓝波大人要去找一平玩了，阿纲放手。”

沢田纲吉松开手，爆炸头小牛一溜烟地跑了，留下神情茫然的棕发少年。

突然又对火炎产生兴趣……意味着什么？

“哇，京子你好狡诈！”凉宫奈忽然大声道，笹川京子脸一红，拉拉凉宫奈的衣摆，低声说了些什么，凉宫奈才又笑起来，撕开一袋酸奶递过去，京子接过了，凉宫奈转身又从包里拿出一袋，递给坐在另一边的库洛姆。

“女孩子们的感情真好呐。”山本武感叹似的说，沢田纲吉没吭声，将饭盒放到一边，低头翻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拉尔米尔琪”。

在“发送短信”与“呼叫此人”间犹豫了一下，沢田纲吉捏着手机起身，山本武不解地望过来。

“稍微有点事。”沢田纲吉说，山本武看了眼同伴掌里的手机，会意一笑。

另一边，凉宫奈也注意到了突然离去的棕发少年，眼波微动，她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回笹川京子身上。

“所以说，我昨晚叠了一晚上的星星，手指都痛了。”凉宫奈对橘发女孩抱怨，“就这样，都才装了小半个瓶子呢……”

……

其实凉宫奈说了谎，许愿瓶子已经差不多满了。

怎么说也是耗费了整整两个晚上，尽管这个六角玻璃瓶大得出奇，但在某人的不懈努力下，纸星星们已经顽强地爬到了距离瓶底足有两分米的地方……离瓶口只差三厘米。

今晚就可以完成了。

凉宫奈凝视玻璃器皿里五颜六色的星星，慢慢一笑。

完成后……就把那东西放进去吧，就藏在这些纸做的星星里。

抬头看看桌边的闹钟，时针不偏不倚指向八。

得动作快点才行，希望能在今晚十一点前完成……连续两天没睡好，脑袋晕乎乎的。

明天就是第三天，最后一天……怎么着也得留下个好印象，对吧？

抽出一条丁香色的长纸条，凉宫奈刚叠了个开头，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刻探手去摸腕上的手环，细细摸索。

……凉的。

再三确认无误后，凉宫奈才把手移开，重新捡起今晚的工作。

这一次，直到最后一根纸条也变成了星星，黑发少女才长舒口气，伸个懒腰，目光瞟向时钟——十一点三十五分。

四周静悄悄的，整个沢田宅里大概只有她一个人还没睡。

凉宫奈弯下腰，自抽屉里取出那枚雪藏了整个冬天的护身符，小心地藏在星星之间，接着转着玻璃瓶检查了一遍，确定从瓶子外头绝对看不出里头的端倪，才满意地塞上软木塞。

这就完成了。她弯着眉眼，注视手里的许愿瓶，想象少年看到它时的表情。

屈指一敲，清脆的声音响起，瓶中的小家伙们好似也跟着颤动了下。

“一千四百五十六颗……”凉宫奈喃喃，“一天一颗，等数完这些，我就回来了。”

其实原本打算在瓶子里装满糖果的，一天一颗太妃糖什么的，听起来更甜蜜更安抚的样子……可惜糖果放久会变质，倒不如纸星来得可靠。

将吃饱的六角许愿瓶收好，凉宫奈下楼去洗漱。站在洗浴室里，手指刚碰到冰凉的自来水，少女的脸色就变了，手忙脚乱地撩开右腕的衣袖，左手食指搭上手环……

温的。

指腹下仿佛触着一汪温泉似的，温热的感觉清晰得像午夜里忽然响起的钟声。

不知道究竟是几点开始变烫的，八点时她还留意了下，当时温度还是正常的。也许是九点，也许是十点……

无奈与苦涩同时在心里升起，凉宫奈自嘲地想，看来她不得不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了，明晚八点后的每一分钟……都可能是分离的乐章。

自来水滴落在洗手槽中，一个眨眼而已，滚圆的水珠已静默无声地滑进了下水道。

从洗浴室里出来，凉宫奈合上浴室的门，慢慢朝回走。

阴暗的四下里，唯有挂钟的滴答声异常响亮，仿佛那里正有一个看不见的喇叭，将那滴答声放大到原本的五倍、十倍……

——从现在开始，不到二十四小时。

熏风穿过苍耳树，夜莺鸣唱。

秒钟沉默地旋转出数百个圆，换来一次全新的太阳升起。

一路默不作声地低头走着，直到那些复数的法式面包头跳进眼底，凉宫奈才想起今天是检查风纪的日子。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噤声走过，风纪委员们个个表情严肃，抱着肩膀立在校门旁的是风纪委员们的老大。在一群飞机头的衬托下，并盛帝王的刘海越发的……飘逸不凡！黑色外套在风里摇啊摇……

忽然之间，凉宫奈发现自己过去一年里错过的事物太多了，家教世界那么多的未解之谜，什么“委员长的外套是不是钉在肩膀上”，“蓝波的爆炸头是否和某只机器猫的四维空间袋相连”，“尤尼少女十年前和十年后一模一样真的大丈夫”……

狱寺隼人的社会实践演讲。

山本武的棒球赛。

三浦春的“女生料理大比拼”。

沢田纲吉第一次所有科目都及格。

并盛中学举办春日文化祭。

……

结果全被她浑浑噩噩的忽略掉了，像一个傻乎乎地用黑布蒙住眼睛的家伙，明明行走在世间唯一宫殿里，却恍然不觉四周是怎样的风景……

然后终于，蒙着眼睛的笨蛋来到了宫殿的镂花铁门前。

身后，送客的钟声轰然敲响——

“叮铃铃——”

年轻的国文女老师推了推眼镜：“下课。”

第一节课结束了。

“唔，好闷。”凉宫奈从座位上站起来，问她的同桌，“我要出去走走，你来吗？”

棕发少年眼里划过一丝迷惑。

没错，从进入并盛中学的第一天起，上午的每一次课间休息时间凉宫奈都用来伏桌大睡，就像候鸟每个冬天回去飞到南方一样，都属于必然事件。

沢田纲吉正要回答，突然一个声音急匆匆地插|进来：“阿纲，土方老师让你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沢田纲吉看了凉宫奈一眼，后者耸耸肩，微笑：“我去找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