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小偷(1 / 2)
朱翊钧还是小看了人民群众的舆论效应,哪怕花玉楼在邸报上炮制了几篇热情洋溢、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文章,上了几本折子转移注意,还是会有死心眼的让皇帝下罪己诏!
慈圣太后也想让他下诏书,朱翊钧能写吗?这玩意要是写了,不就承认自己治世有问题,是无道昏君么?
慈圣太后闹得欢,冯保在一旁煽风点火,张居正自有思量没搭理他们,联合马力实在不大,朱翊钧也就不放在心上。
日全食的第二天张居正就找来了。
张居正是个很有想法,很有心计的人。他认为这是个机会,就要看怎么利用了,他当然不会作死的让皇帝下罪已诏。他来找朱翊钧商议,就是认为当当裁撤一批臣子,觉得不大够,最好要再找个大家伙,来招祸水东引。
缅甸。
大明和缅甸和平相处了几年,没想到莽应龙会再次结兵侵略,还被占了孟养司,这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不去抢回城池,云南巡抚还异想天开的想招抚缅甸,可把张居正气的不行。
这是要开战的前奏啊!
当然,朝臣中主战派很多,但求和平解决的人也不少,战争到底是个烧钱的玩意,平时防守就算了,打缅甸?那些老儒生可有思量。
果然,孔孟学派自诩正统思想反应最为强烈,一大堆儒家的大臣坚持王道教化,不该妄动刀兵,坚持圣人之言,“域虽大,好战必亡!”。
纵横家听了就腻歪了,策士主战,争霸天下。兵家武将也反应极大,全心扯皮,各学派的代表都意见不一。
明朱,是中国历史上思想最开放,最有眼界的朝代。思想的高度活跃,这或许归源于明朝开国之初所制订的政策,大明的朝堂上汇聚诸子百家,个性鲜明,高度活跃,士大夫畅所欲言。
张居正敢关闭天下书院,并不是不怕面对天下莘莘学子的口诛笔伐,而是书院中大多是孔孟大儒塾师授业,比起儒学独领风骚,张居正更很看好百家争鸣,朱翊钧对百花齐放也是乐在其中,联手在背后不加以阻止反而多多推动,让这个时代广大知识分子的活跃度空前高涨。
暮色苍茫,月色朦胧,大地已被笼罩在黑暗中,唯有巍峨壮丽的紫禁城,散着昏暗深蕴的光神秘而安静。
乾清宫
一盏盏琉璃灯,将这宫殿照得明亮如白昼。香炉中龙涎香静静地燃烧着,甘美的气息环绕着大殿。殿内人并不多,唯两人尔。
那人一袭明黄色常服,两肩绣着金丝盘龙,端坐在御案后的椅子上,手拿一本蓝封奏章,认真阅览着,在晕黄的光线里面容精致到魅惑的地步,漆黑的眉毛睫毛似是丹青圣手精心绘就一般,眼若桃花,眼尾上翘,天生大气的尊贵,似醉非醉的朦胧。
蓝封奏章,是关于地方上疏。
朱翊钧翻开第一张折子,便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南京巡抚的上疏。
“这个海瑞啊,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能折腾,说朕治平教化不严,刑法太轻了。”
朱翊钧自从万历初年知道这个历史大名人,便力排众议起复海瑞。从偏远的山西走到繁华的南京,所到之处力行清丈,颁行一条鞭法。从右侍郎到一方巡抚,哪怕张居正再不喜海瑞,也不得不对海瑞的清廉正直,刚正不阿而佩服。
一旁眉清目秀的内侍,恭敬的立在案边,看了朱翊钧一眼,开口赞道,“皇上,海大人刚正清廉,忠心耿耿,他若不直言敢谏,老百姓怎会称他是咱们大明朝的包青天呢。”
梁永如今是司礼监少监,常呆在皇帝身边,政治觉悟是必不可少的。他知道皇上对海瑞很是器重,哪怕那折子是把他骂了一顿,建议朱翊钧推举太祖皇帝剥人皮的刑法。
朱翊钧放下手中的奏章,叹息道,“海青天,老了。”
海瑞也六十六了,放如今都是退休的年龄了。
眼睛瞥到一本绿皮的折子,那是关于弹劾的。
“俞将军,也老了。”
倚剑东溟势独雄,扶桑今在指挥中。
岛头云雾须臾净,天外旌旗上下冲。
队火光摇河汉影,歌声气压虬龙宫。
夕阳影里归蓬近。背水阵奇战士功!
朱翊钧想到那个老将军,真是由衷的敬佩,七十岁了还去打倭寇,何其英勇。也可见朝堂到底是缺人到了何种地步。朱翊钧是不敢让这位快八十的老将军带兵打仗去,若是因战而亡,可就不得了,现在依俞大猷的经验帮着练练水军,便就是极好的,他的海军精锐啊,朱翊钧期盼已久的。
梁永闻言一愣,瞥了眼那一本本绿封,便自觉的研磨去了。
这个老将军可得罪了不少人,皇帝的心思向来琢磨不透,他便是本分的从不乱自揣度。
*
夜空中,暗色的云彩缓缓的遮住散发着柔光的月亮,一刹那没了月光,夜色愈暗,紫禁城灯火辉煌。
笃笃笃……
这时,侍卫们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宁静,似远逐近,绕了几圈,又匆匆走开,步履匆乱,不见以往的有条不紊。
朱翊钧皱着眉,看了看窗外,“梁永,出去看看。”
梁永得了令就出殿问话,他也想知道这帮侍卫大晚上的,搞什么鬼。
片刻,他便回来了,神色焦虑不似先前的淡然。
“皇上,有刺客。”
朱翊钧闻言一怔,眉峰微聚,又有刺客?皇宫的守卫是不想当了吗?如今他确是很忌讳‘刺客’二字。
“怎么回事?”
梁永道,“大内侍卫巡逻御酒房时发现刺客踪迹,如今恐是潜到了乾清宫附近。”
御酒房?什么刺客往御酒房钻。
朱翊钧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的琉璃灯,冷笑道,“刺客?只怕是哪来的小贼。胆子倒是不小嘛,偷东西都偷到皇宫里来了。”
梁永随即应和,但皇帝不再说话,不见怒色像是忘了般,继续阅览奏章,有些摸不着头脑退在一旁,皇上什么时候变好脾气了?
不稍片刻侍卫便消停了,想来是没抓到所谓的刺客,各就各位了。
一个时辰后,
朱翊钧终于看完了,准备上床安寝,若眼尖便会看见朱翊钧前方那盏琉璃灯,灯光闪烁,可惜梁永没那份眼力。
所以,朱翊钧把他遣了出去,梁永心有疑惑还是行礼退了。
皇上今晚是不要奴婢伺候了吗?
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朱翊钧一人。
半晌,“出来。”
他声音不大,像是刻意压低。但很好听,低沉犹如古老的秦筝。
朱翊钧在原地稍站片刻,见无人反应,转身便从里间寝殿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等等,等等,别走,我出来了。”
这声音听着有些无奈,殿内不知何时出现了第二个人,他动作很快,快到朱翊钧不知道他是从哪出来的。他动作很轻,轻到朱翊钧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入眼的是一个身材瘦小,年岁不大,样貌一般,但眼睛灵动又明亮的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
此时,他手上还抱着两坛子的酒。
宫中极品,太禧白。
朱翊钧瞥了眼,眼神冷峻,面无表情,有着说不尽的冷意,淡淡道,“你倒是舍得出来了。”
那人偷偷看了眼皇帝,迎见锐利的目光,顿时表情讪讪,额头直冒冷汗,暗道不妙,心里正在问候某人十八代祖宗。
陆小鸡害死爷爷我了!
来人不是小贼,是大偷,他有个好朋友,叫陆小凤。
司空摘星最得意的便是自己的偷术,就好比陆小凤的两个指头。
近些年偷术大成,只要是他想偷的东西便没有偷不着的。
那天,陆小鸡来找他喝酒,陆小鸡没事的时候会找他喝酒玩耍,但那天他总感觉陆小鸡有什么阴谋,就是说不清的怪。
果然,酒过三旬,陆小鸡就开始感叹,回味着,他曾经喝过天下最美味的酒。
他接着说,猴精你的偷术虽然厉害,但有样东西你就是偷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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