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母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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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圣太后确实受到了惊吓,一直强调有人要加害于她,要朱翊钧抓住主谋,他好生宽慰后才放下心来早早睡下。

朱翊钧却没有这么好心情,紫禁城是他的地盘,乾清宫就是他的窝。如今有人能不经他允许,在他的地盘上走来走去,甚至都闯进了他睡觉的地方,这人还是个刺客,这是朱翊钧不能容忍的。

乾清宫寝殿内,已点起了明亮的烛灯,火焰一跳一跳的,给这间布局精致,华美雅致的内殿添了丝暖色,炉内焚着龙涎香,香气四溢,安神助眠。

平时立于殿内的宫婢内侍已通通退下,唯有梁永还站在一旁。

朱翊钧穿着明黄色的寝衣,坐在软榻上。

“说说看,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梁永偷看了眼皇帝,不知陛下心情是好是坏,这火要是烧到我身上那可就大不妙了。

“回皇上的话,具体的情况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但奴婢听乾清宫的小太监说,这刺客是一路顺着偏殿去的,倒不想半道上碰到了太后娘娘,才动手就被侍卫拿下,被捕了却不见反抗。”

朱翊钧眉峰微聚,若有所思。梁永的话很模糊,漏洞也很大。

刺客为什么去的是偏殿,难道一个太后会比皇帝更有价值。刚好和母后遇上是巧合还是特意安排。最重要的是,刺客大多是亡命之徒,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被逮捕而不见动作。

他只能说,如果这是个阴谋,也是个大大的阳谋

“侍卫捉着的,那人又怎么到东厂手上的。”

梁永垂着头,“是太后娘娘吩咐的。”

哦,朱翊钧眯着眼,躺在床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轻飘飘的说道,“冯保也在?”

“不在”

梁永说完见皇上已经闭眼,呼吸平缓,暗自松了口气,上前放下床幔,捂严实了,就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厚厚的床幔遮住了整个龙榻,也遮住了床上修长的身躯。

朱希孝自愧失职必会有所动作,不论刑部审的如何,明日定要他水落石出。

他这么想着,迷糊的睡去了。

翌日华盖殿

吴同春很苦恼,他身为刑部侍郎,正三品官员。级别不高不低,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本没有什么事情可苦恼的。

但是,昨天刑部衙门进了个人。

此人名叫王大臣,是个逃兵,还是戚继光,戚总兵手下的逃兵,哎呀,这可了不得。

更了不得的是指使他进宫行刺的不是别人,正是前首辅大臣,高拱。

这个王大臣招了,不过半天就招了。边境士兵不想却是个没骨气的孬种,才说要打就怕得,一股脑通通说了。是高拱指使他这么干的,孟冲陈洪是他的接应,把他弄进宫来的。他说的字字有理,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为什么这么干,听得吴同春一愣一愣的。

他审出这个结果,背后直冒冷汗,他发现自己好像卷到了不得的阴谋里了。连忙告诉自己的顶头上司刑部尚书王世贞。

和吴同春的胆小怕事不同,王世贞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一生中骂过很多人,他最喜欢骂的就是张居正。

有时候一骂就是一个月,奏疏一本一本的往上递,最近张居正在折腾那些土蛮子,没干什么让他开嘴的事,便有些寂寞了。

没想到这时候就送了一个王大臣到他手上。王世贞有多聪明,他骂过严嵩也骂过张居正,都是一等一的猛人,可他还能在朝堂上活跃着,顶着正一品的花翎。

这份口供,怕是连傻子都看得出有问题。

但他还是要递上去,还要在朝会上递上去。为什么?戚继光不是你张居正的人吗?高拱不是你的死对头吗?我说你栽赃也不是不可以。

当审讯结果传出,知道是从戚继光那里跑出来的人,朝臣看张居正的眼神就很微妙了,以往为鸡皮蒜毛小事都能吵上一天的大臣们,反响空前激烈,竟然形成了空前一致的看法——栽赃。

朱翊钧每次早朝都没好心情,因为都会变和菜市场一样。明朝是个很神奇的朝代,不论文官武官都非常活跃,屁那么大点的事都能争半天。

刑部一晚上就得出了这份跟垃圾一样的口供,不好好回去重新开审,就敢把这东西递给朕看,可笑至极。

王世贞也不是个好东西,唯恐天下不乱,还嫌这潭子水不混,想拉张居正下水。

朱翊钧在上面对这些朝臣是百般嫌弃,在心里贬得是一文不值。

张居正段数就高多了,他完全是看笑话的心情看待这一切。事情扯到戚继光虽然让他有点不满意,但也是小事,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的把戏罢了。王世贞想泼他脏水,那更是不可能,因为这里面还真没他什么事。

张居正很忙,非常忙。最近好几个地方不服他的鞭法,又作乱了,最能干的戚继光被他派去守辽东了,大横人李成梁也震西北去了,朝廷能用的人真不多。考成法的反馈最近也有些问题,朝中的刺头还没清完,他哪里有闲功夫干这事。

王世贞的这招还真让张居正惹了一身腥,下朝许多人都暗示张居正差不多就成了,人都被你赶回老家了你还想怎么样,别把事情搞大,到时候真不好收场了。

张居正是什么人,他会在意这个。

你说为什么不怀疑高拱?得了,就高拱那性格鬼都看得出没戏。张居正就不一样,他政敌太多了,做人太猛,太彪悍了。心机深沉不说,手段还阴险无比。明朝文官有个通病,他们都喜欢捡硬骨头来啃。

但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朱翊钧今天没有坐辇走着回乾清宫,他看着阳光洒在树枝上荡开点点光晕,树叶大多已经发黄,有些徐徐的落到地,看得出神。

他漫不经心的走着,心里的思路却是不止,这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没想到会被这么扩大化。这是个阳谋,他的初衷是什么,朱翊钧很清楚。这座雄浑壮丽的宫殿,很空虚,很无趣,一切都索然无味。

朱翊钧难得多愁善感,但情绪没保存多久,慈圣太后就已经派人找他了。

逃不掉。朱翊钧很头痛,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慈圣太后。

朱翊钧踏入殿门,便看到一个屏风,上面绣着的是春耕图,他不仅知道这是慈圣太后亲手绣的,他还知道张居正很喜欢。

屋内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温馨,慈圣太后秀美依旧,服饰端庄,头戴双凤步摇,手持菩提佛珠,但脸色难看的坐在榻上。

朱翊钧抬头看到潞王朝他使眼色,心中微软。

没想到今天这儿的人还真多,连冯保也在这。

朱翊钧行礼,慈圣太后像是没听见也不叫起,就让他这么弯着。

潞王看不过眼,开口提醒,才让慈圣太后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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