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秦未因为她的话而皱起眉，为何女孩子的心事能告诉十五却不方便告诉他？他有些吃味的撇了撇嘴，道：“当日你说十五曾经答应过你的事，是什么？”

殷灵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面上并无惊色，依旧温温柔柔：“五年前灵儿与仙长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在坊间迷了路，木轮又坏掉，一个人正惊慌失措，仙长因为追杀一个恶灵而突然出现，见了我之后，便为我卜了一卦。当日灵儿年幼，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站立行走，厚颜提出请求，却被仙长一口拒绝，他说，若是他日有缘再见，而灵儿又依旧坚持这个站立的愿望，方肯成全。”

“所以，你当日所说，十五曾经答应过你的事，便是这个？”

“正是。”

秦未目光落在少女布裙之上，见那几乎看不到的畸形双腿，突然沉默了下来。

殷灵一动不动的任由他看着，柔夷交叠放在大腿的位置，安静的垂下眼睫。

“十五受伤了，只怕不方便为你医治，我对这些又……一窍不通。”

殷灵听他语带迟疑，下意识抬头看他，目光柔柔盈水，泛起了一抹似落寞又似欣喜的波纹：“秦大哥……你不必将此事挂心，仙长五年前便曾说过，灵儿本不长命，是这腿疾冲淡了煞气，方能活到今日，若是真的医治好了，只怕便要不久于人世。”

秦未一愣，想燕十五便是因为殷灵执意要医治双腿才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鬼修带走，语气不由一凛：“那你前日为何还要执意医治？怎就这般不惜命？！”

“因为灵儿想健全的和秦大哥站在一起……呀……”话语冲口而出，少女忽然一愣，面上蓦然飞红，她下意识扭开脸，耳根都红了个透。

见此情景，秦未再傻也该知道殷灵对自己有意，顿时又是一愣，望着对方红透的面皮，他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这殷灵不过十一二岁，怎么这般……秦未心中有些微妙，这古时的女子思春也太早了罢。

见他久久不接口，殷灵眼珠子不安的转了转，下意识慢慢看向他，耳坠在圆润的耳垂处轻轻摇晃，因为羞涩而越发的美丽动人。

“灵儿只是希望，能够与秦大哥般配而已……”少女低垂螓首，不敢看秦未，话语却是越来越大胆：“秦大哥是除了哥哥以外，对灵儿最好的人了，而且……秦大哥从不嘲笑灵儿双腿有疾……”

她垂着头，细嫩的脖颈隐藏在粗布袄中，愈发的柔嫩细腻，脆弱至极，看上去楚楚动人。秦未却置若无睹，在他眼中，天下的女子全部都是一个样，都激不起他半点兴趣，只是可怜了殷灵，落花虽有意，奈何流水却无情。

“灵儿，你可曾想过修道？”

秦未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仿佛少女一直以来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殷灵蓦然呆住，冬日的寒意似乎愈发的明显了，她颤抖着将手指缩在长袖中，好半晌，才整理好情绪，重新仰起头，道：“不曾。”

秦未想到祖枫的话，蓦然朝前走了两步，道：“为何？”

“灵儿双腿有疾，不敢奢求，只想安生过完一世便好。”

秦未真切的着急了起来，如果祖枫所传的话没有错误，那么殷灵不肯修道，他是不是必须要等到七甲子之后才能见到燕十五？

一甲子六十年，那么七甲子便是四百二十年，四百多年，十五万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如此长久的时日……

秦未突然倾身，伸手握住了殷灵的肩膀，道：“得成大道便能寿与天齐，假以时日飞升入界，你这腿疾也会完好，为何不愿意？”

殷灵的眼睛与秦未直视，她的眼神轻轻闪烁，泛着点点水光，而他却眼眸幽深，暗露急切，有一瞬间，殷灵几乎就要答应下来，可想到方才秦未的态度，心忽然冷了下来。

少女的心思柔肠百转，搅得心脏生生的疼，秦未却不可能摸得清，他只能看着殷灵轻轻避开自己的视线，低声开口：“道途太过遥远，灵儿只是个普通女子，生命一世足矣，太长了，会忐忑不安。”

秦未皱起了眉，想到燕十五算无遗策，既然他留下了这句话，便肯定是算准了殷灵会入道，只是早晚而已。

想到这里，他微微放松下心弦，缓缓放开了掌下纤细的肩膀，道：“我会等你愿意入道的那一日。”

殷灵双唇颤抖，看他漆黑的眸子慢慢因为直立的原因而远离，心忽然乱了起来。

她不安的咬紧下唇，道：“秦大哥不必浪费时间……”

“我的时间很长，耗得起。”

秦未后退几步，道：“我会在幻虚峰之上修炼，得成金丹便会离开，这可能会花费十年的时间，十年对你来说已经足够，若是想好了，便焚了这白鹤。”

秦未手心向上，一枚纸鹤在掌心慢慢展翅，化为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飞入了殷灵的手中。

他目光漆黑，转身离去，身影很快的在殷灵的视线中消失。

殷灵愣愣望着那个身影离去的方向，眸中水珠摇摇欲坠：“秦大哥，为何总让灵儿会错意……”

时光匆匆而过，少年抽身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八尺男儿身材高大，少女依旧端坐轮椅，只是不同的是，木轮椅由先前的二尺宽变为了三尺，高度也提了许多。

殷灵怎么也没有想到，时间尚未满十年，郓城便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噩梦。

原本势如水火的碾云和守云两大宗派，也因为这场噩梦而紧密的联起了手，而殷灵，也因此而被迫走上了道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