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利用(1 / 2)
屠鱼跃去到柳月娘的房,慌忙的把门闩放下,柳月娘只见她神色紧张,却还未知道将军府已经被重重包围。没有皇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府里的人,主子也好下人也好统统不能出府门一步。
她们已经是锅子里的鱼肉,只能等着那些人什么时候要开火烹煮。
“鱼跃,你是怎么了。”
屠鱼跃急道,“娘、奶娘,你们快把值钱的东西收一收,等到再晚一些,我们立马离开。”
上回救她一命的狗洞还没封掉,等到再晚一点,伸手不见五指,她们从那狗洞钻出去,逃到偏远的村落荒蛮之地都得。这里没有电脑没电视没电话,一个信息完全封闭的地方,只要能逃离皇城,也就是逃出生天了,隐姓埋名的活着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底是怎么了,小姐。你总要让我和夫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吧,该不会是你闯祸了吧。”奶娘问着,她还未见屠鱼跃如此的惊慌失措过,这个小姐一直像老僧入定一样淡淡然的,上回被五小姐打也只是咬牙,心里骂了外表上却是波澜不惊。
屠鱼跃看着柳月娘,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柳月娘迟早要知道。“太子说爹和四哥要造反,已经把他们打入大牢了,这个将军府也已经被官兵包围,我们是被软禁了。”
柳月娘一听顿感无力,好在奶娘及时把她扶住才没有跌到地上。不过是过了几个时辰,却要她接受一个天翻地覆的变故,晴天霹雳却又是个必须接受的事实。“怎么会这样?”
“爹送的贺礼上写了大逆不道的语句,他虽口口声声说了贺礼是被掉包,但太子和爹在朝堂上本来就有摩擦,不管是真是假,我猜想太子都不会放过爹的了。”
将军府的人连坐是受定了的,重则一死轻则发配,不论是哪一条都不是她想选的。一会男的为奴女的要充去做官妓,她那长相倒是逃过一劫了,看了的人绝不会有胃口,可柳月娘呢——
屠鱼跃不想卷进这些朝廷玩命的是非里,她起初装哑不就为了能平静的过日子平安的过日子么,屠家树倒猢狲散,她留下只是等死,那她又何必留下白白送去性命。
柳月娘扶着屠鱼跃的肩问道,“丞相呢?丞相没为你爹说话么,他位高权重,只要他愿意为你爹说话,或许皇上是会听的。竟两家是姻亲不是么,有大姐在,端木丞相不可能坐视不管。”
屠鱼跃知道把这个女人的希望给扑灭,是极为不仁慈的,但她要让她知道这事的严重,总比看她带着希望等着,一步步接近死亡的好。
她占据了屠鱼跃的身子,她就想过要照顾柳月娘终老,就算是没有背着这样的责任,她也不想因为一幅杀千刀的画,看着她们两个被株连。
能活一个是一个,总比大家抱在一块死要好不是么。
“这是谋反,自古帝王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了,别说正常人想和我们撇清关系了,就算丞相想帮,我看也是爱莫能助。”
何况她看刚刚的情形,端木鹤延是想自保多一些的,他有儿有孙的,屠家算得上他亲人的也就端木凤慈屠花舞屠弄影吧。只要和屠家撇清了干系,以他的权位,要让她们三个无事或者轻判估计还是有能力的,何必为了其他不想干的人全家陪葬。
现实是现实了点,但这就是人性。
“娘,我们三个逃,留在这里只是死路一条。你之前不是说你亏欠我么,你不想看着我长大?”
屠鱼跃握住柳月娘的手,她的手明明是冰冷至极,但眼底却是一点惧意也没有。屠鱼跃有点怕了,这个女人,爱情是贯穿她生命的始终的,她既然已经为屠邱死过一次,估计生命的意义之于她已经不再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了。
那她还有什么能打动她,还有什么能让这个女人不要傻傻的去赴死。
柳月娘抚上她的脸,“鱼跃,你和奶娘走吧,换个姓氏不要再姓屠了。”
奶娘哭道,“夫人说什么呢,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丈夫死了孩子也死了,是你收留了我,我在心里是发过誓的,要好好照顾你和小姐。”
屠鱼跃真觉得她们疯了,“你们怎么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凌迟炮烙五马分尸,我光是想有可能要遭的罪我就怕,你们还要留下来。”
人不是都该贪生惧死么,为什么只有她一个想逃命想活,这些人却都视死如归?是这些人没死过,还是她们死了喝下孟婆汤前尘往事甚至连惧怕都忘了。
如果杀人不过头点地,生命可以循环不息再世为人,那陪着她们疯狂一回又何妨。可问题死不是那么简单的,摆脱了躯壳这容器,灵魂投生到哪里投生做了什么由不得你说话做主,要是投不了胎怎么办要是灰飞烟灭怎么办?
她上辈子听来的无稽之谈把她无神论的世界全部的颠覆,土崩瓦解。这样怪力乱神的事在她身上发生,好像是南柯一梦的荒唐,却又是百分之百的真实。
难道让她从现代来到这里还不够,还要她投生到更落后更原始的地方当一块万年不动的石头,或是做畜生让人下锅下肚。
柳月娘道,“娘嫁给你爹生便是屠家的人,死是屠家的鬼,这是我的命我就会接受。鱼跃,娘可以死,无怨无悔,但我要我女儿活着。”
奶娘哭着,翻箱倒柜把值钱的东西包成一包,然后去屠鱼跃的房间取来她常背的那个布包,把东西放了进去。“这是这几年积攒下来的月钱,小姐拿着逃吧。”
奶娘现在心里想的一定是一别就是永远了吧。屠鱼跃问道。“娘不走你也不要走么?”
奶娘道,“现在的小姐已经不再像过去一样愚笨,就算没有谁都可以活的好好的,我就算跟着小姐,两个人目标太大只会成为小姐的负担。”
她看着奶娘,她来到东野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奶娘,柳月娘萎靡的那阵,是奶娘全心全意把她当女儿爱护着,嘘寒问暖添衣加被。
奶娘的女儿早夭,柳月娘奶水不足,屠鱼跃从出生就是她在照顾,来这里两个月,她的衣服是奶娘裁的,起床偷懒,被子也是奶娘帮叠的,被欺负,也是奶娘帮她不平为她心疼……
奶娘不舍的交代道,“小姐要好好照顾自己了,不要再像原来一样懒懒散散的过了,女孩子干净整洁人家才喜欢,饿了就要吃东西,不要宁可饿着也不愿意动一动。”
奶娘抱住她叮嘱着,然后……然后……她又想起了现在被关在牢里的屠逐日,他对她也甚好。明明是同父异母对她却比一母同胞的妹妹关爱多了点。她被嘲笑他也不懂与她拉开距离,她身上沾了马粪,一身的臭他也不在意。
他对她这个妹妹是真的关爱,那她呢,“我脑袋是秀逗了么。”屠鱼跃自言自语,明知道这些人听不懂她的怪言论,但她还是没顾忌的脱口了,她不是一直小心翼翼,不愿她们看出她非她们族类的破绽么,但她还是把这些奇怪言论说出口了,她确实是秀逗了。
她这个假的屠鱼跃演着演着,难道也入戏了么……她应该铁石心肠的劝这两个人跟她走,而不是被这些莫名其妙跳出来的种种记忆,牵绊住,加重她的负担……
柳月娘也走过来抱住她,“鱼跃,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你不要再回来了。”
“娘心里早就决定了要和爹生死与共了,爹若是判了刑,你也不会独活吧?”屠鱼跃轻声的问,好像又恢复她的处变不惊了,奶娘说她的性子是散漫的,散漫到饿着肚子,也宁可饿着不愿动一动。
身边有人关心着,三餐有人帮她惦记着,饿了,嚷嚷,张张嘴,柳月娘和奶娘自然会来喂她。她就是这样的懒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样的懒散多少也是被宠出来的吧。
屠鱼跃想着,也下了决心道,“如果我逃出去的事被发现,你们不需要帮我拖延或者隐瞒,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将军府现在是被软禁,没有命令,侍卫不会为难你们。你们等我几天,几天就好,我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街市热闹非凡,店铺林立,贩夫走卒来来往往——
“前面的孩子给我站住。”
屠鱼跃停下了步子,很自然的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异样的回过头。官兵拿着画像上前来一一做对比,从她没特色的眼耳口鼻看到她短小的身材。
“怎么了,叔叔?”她仰头奶声奶气的问着,阳光穿透那薄薄的画纸,隐约印出正面的人像。“这画我见过呢,前面的墙上有贴着。”她口齿清楚,一字一句说得特别的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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