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拒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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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战厮杀不是游戏,要收放自如是非常困难,也是非常危险的。哪怕因为永历君臣还在缅人手中,明军也不能表现出软弱和顾虑。这就象英宗被瓦刺俘虏,明廷重立新君后,在对瓦刺的反击中坚决果敢,不让瓦刺觉得有所依恃是一个道理。

朱永兴让郑昭仁传达的意思很明确,他将承担起与缅甸作战的所有后果,如果缅人丧心病狂地害了永历等人,贺九义也不会被当作替罪羊。

在国战正在进行的时候,如果缅甸保持起码的中立,明军不会有兴趣动对缅甸的攻击。但现在缅甸既然表现出了对明军的敌意,朱永兴登基之后也要展露新皇的威权,那明军也就有打击缅甸的必要。当然,若是这场战争能够接回永历,并且缴获大量的物资,那便更是妙不可言。不过,现在的军事行动也只能是有限度的,不可能追求一劳永逸。

而中缅的关系到了如此地步,缅王莽达的精神错乱是其中关键。在历史上,这个家伙在李定国、白文选等人屡次进缅接驾时,宁可被打得屁滚尿流,甚至被兵逼阿瓦城下,也不把永历交出;而等到满清同样要他交出永历时,这个家伙又以所谓的“不义”来拒绝。

不知这家伙的脑袋在想什么?这是朱永兴对莽达的评价。活该被政变推翻,活该被沉河溺死。现在似乎又要让历史重演,在屡次大败之后,莽白由缅南带兵增援,而因为战争的损失和莽达的顽固,缅甸廷臣深为不满,转而支持莽白,以结束这场无益的战争。

不仅无益,且毫无必要,还自不量力。明朝已经重新崛起,不再是被清军逼迫于一隅、败亡有期的时候,真的激怒了明朝,以举国之力攻伐缅甸,后果不堪设想。

历史虽然已经偏离了轨道,但在某个局部却依然重演着朱永兴所熟悉的戏码。莽白动了宫廷政变,然后将神经错乱的哥哥绑在椅子上沉江,又杀掉了自己的嫂子和侄儿,坐上了缅王的宝位。

……………

“明人最讲究忠君爱国,虽然已立新君,这永历的旨意或许也有些作用吧?”莽白夺位称王,便打算体面地结束与明朝的战争,而永历似乎便是这体面的关键。

说实话,这个莽白杀兄杀嫂杀侄儿,或许过于酷烈,但头脑比莽达还是清醒和理智。莽达只是调兵、调兵,再调兵,非要与明军见个高低。而莽白则考虑到兵力调动之后,对孟族、掸族等的压力减轻,国内有可能出现不稳的迹象,这对于他这个新王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一个臣子提醒道:“若是让永历皇帝知道了前线的战况,他就未必肯听话了。”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永历皇帝肯下诏的话,也不能让他的人带去给明军。”另外一个臣子说道,现在被软禁的永历君臣怨气满腹,如果让他们见到了刚刚取得大胜的明军,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如果让明军知道了他们朝廷在缅甸受到的侮辱,恐怕会进一步激怒明军。

对这两项建议莽白是全盘采纳。这场完全没有必要的战争使缅族人损失不小,如果再折损兵力的话,不说缅南的孟族有可能生出异心,缅北的掸族恐怕也不会安分。而且缅甸和暹罗的关系一向很紧张,莽白并不希望让邻居觉得有机会能与明军联手。

现在永历天子已经毫无人身自由可言,郑昭仁在缅甸的时候,与缅方还保持着较好的关系,小朝廷内的御林军、宫人、杂役大部分都被送回了滇省。这项举措也让缅方感到放心,因为永历君臣的日常起居都由缅方挑选可靠人员负责,这能更好地控制和看管。

生死操于人手后,缅人对大明天子的尊敬也就一落千丈了。朱永兴用钱财买宽松的时候,缅人对永历君臣还有些客气,衣食不缺。这一两个月,大明与缅甸的关系进入冰点,永历君臣也就看不到什么好脸色了。冷嘲热讽是常事,连食物也粗陋短缺。对此,无论是皇帝还是臣子都敢怒不敢言,质量差、分量少还饿不死,可如果缅人断了供给,他们就会挨饿,甚至饿死。

而最近几天,永历君臣感到缅人的态度开始生了些变化,好象恢复了一些对自己的敬意,而且送来的三餐也日渐丰盛。太后、皇帝、皇后和近臣私下里商议了几次,但是始终不得要领,不知道到底是缅王良心现,还是缅甸政局有生了什么变故。

今天送来的食物依旧不错,太后和皇帝先用膳,等这两位吃完后,就会轮到皇后和嫔妃,然后是寥寥几个留下来的宫人和内侍。

当莽白派来的官员抵达时,太后已经吃饱了,永历则吃到了一半。缅王的使者一脸的怒色,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对永历皇帝粗声粗气地说道:“明皇避难我国三年,可还记得我国的恩惠?”

现在缅甸已经不以藩属自居,永历也不以忤,客客气气地答道:“贵国数年的照顾,朕深为感激。”

“那贵**队侵我边境,掠我地方一事,皇帝可否知晓?”缅甸官员怒气冲冲地说道:“汝**队杀死杀伤我缅军无数,侵占蛮莫,还四处掠抢粮食和百姓。”

“此事朕不知晓。”永历摇了摇头,他被软禁在行营,缅人又严加封锁消息,如何还能得知外面生的事情,更不可能知道远在滇缅边境上的战事。

“既然如此,那还请皇帝给贵军下诏,让他们立刻从我国境内退出。”说着缅甸官员就掏出准备好的纸张和笔墨,放在永历的桌前,跟这个官员一起来的缅甸士兵都虎视眈眈地看着永历。

“他说今日才接到消息,可这几天来缅人的态度明显有异,莫不是和此事有关?”永历推辞不得,内侍缓缓磨墨的时候,永历也拿起了笔,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这里面多半有诈。”

不过还没有等永历想通到底怎么回事,缅甸官员就不耐烦地催促起来:“皇帝为何还不下诏?难道是认为我国招待不周,存心纵容吗?”

虽然怀疑这里面有什么文章,但永历也不敢用自己的猜测去赌自家的性命安全,在心里叹了口气,按照缅甸官员的要求写就退兵诏书,盖上了自己的玉玺。

缅甸使者如获至宝,吹干了诏书上的墨迹就带着它匆匆离去了,永历眼巴巴地看着使者离去,当屋内没有缅人的耳目后,永历长吁短叹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李定国、白文选来勤王了!嗯,多半是,所以缅人才会来找朕要诏书,可这封诏书一下,他们肯定会退兵的,朕脱险的机会岂不是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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