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栖息渔家烛一点，江之湖酒醉千杯（2 / 2）

与朱书媱分别后，贺子藏与寻找一个栖身之所，见巍峨的衡山脚下，隐隐有几点火光，是附近渔民家中点放的灯火，远远望去，似黑暗之中微茫的希望。

山风吹来一阵凉意，贺子藏裹紧了身上的衣物，却在垂首之时，猛然发觉自己手中还是拿着朱书媱交给自己的雨伞，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把伞还给她了。

“有缘再见的时候再说吧。”贺子藏心底想道，他快步向前方走去，他感觉自己距离那昏黄灯火又近了不少，稀疏几户人家，初看时远在天边，再看时已是近在咫尺。

来到一家庄园前，竹篱笆上晾着灰se的渔网，门窗俱掩，门缝窗隙露出几缕微弱的光亮，驻足门前，见里面隐约有人影晃动，又听见与人交谈，贺子藏前行几步，轻叩门扉，轻声问道：“请问有人在家吗？有人吗？”

连呼了几声，并无响应，贺子藏正yu再去叩门，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圆脸汉子，大约五十岁的样子，浑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鱼腥味，很显然是当地渔民。

那圆脸汉子的目光在贺子藏的身上扫了一遍，又很快收回，盯着他，沉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贺子藏连忙说道：“大叔，在下贺子藏，夜行至此，无处容身，想借宿一宿，不知可否方便？”

那圆脸汉子见贺子藏背上背着双剑，面se一沉，凛然说道：“公子当我这儿是旅店客栈吗？”

贺子藏见那人如此一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说道：“打扰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突然，身后飘来一个声音，道：“公子请留步。”

贺子藏回头一看，出来一个中年妇女，那妇女虽然已经人到中年，却风采依然，浑身带着一股农家妇女特有的贤良淑德气质。

那妇女望了一眼贺子藏，颇有隐忧，又道：“公子，并非我们不肯让公子留宿此地，只近ri这衡山之中颇不太平，传言山中有神秘人出没，随处可见死尸，惨不忍睹，附近人家都不敢随便接纳生人，我见公子面善想必也是心慈之人，公子若不嫌弃农家小院太脏太旧，便可留宿，只是切记夜间不要随便外出，以免招致杀身之祸。”

听罢此话，贺子藏猛然想起刚才那圆脸汉子看自己身上的剑时的异样眼神，这才明白其中原由，拱手谢道：“多谢大婶收留。”

那中年妇女笑道：“公子，请随我来吧。”

说完，便领着贺子藏往小屋走去，只留那圆脸汉子站在门前，进得屋去，贺子藏见屋内点着一盏昏黄的小灯，灯光微弱，微微颤动，如一粒黄豆，桌面上摆着几碟农家小菜，还有一坛不知名的黄se的似酒非酒的液体。

在雨中夜行了一阵，尽管打着伞，但贺子藏身上的衣服还是被雨淋湿了，一阵寒风从门外吹了进来，贺子藏不禁打了个寒颤，浑身颤抖不止。

那中年妇女见了，回头对贺子藏说道：“公子，你的衣服都被淋湿了，我去取一身干的衣服给你换上吧。”

说完，便催促那圆脸汉子去拿衣服，自己却与贺子藏交谈起来，那汉子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还是去了。

此时中年妇女，站在贺子藏的面前，问道：“对了，公子为何深夜至此啊？莫非公子是上山敬香拜佛的香客。”

“在下是因为仰慕衡山的山水，准备登山游览一番，却不曾想到道途遇雨，耽误了行程，这才滞留至此，承蒙收留，大婶高义，在下不胜感激。”贺子藏拜谢到，他心中倍感温暖，在一个凄凉寒冷的雨夜，遇见一个对自己嘘寒问暖的陌生人，这本就是一件美好而温馨的事情。

“公子说笑了，只是寻常百姓能够没什么好酒好菜可以招待公子的，公子如不嫌弃，就请一起吃点东西吧。”

饥肠辘辘的贺子藏听见主人家这么一说心里自然千百个愿意，欣然说道：“好啊，那就谢过大婶了。”

正在这时，那圆脸汉子也从屋子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脸上依旧是一副极不乐意的表情，那中年妇女却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衣服，含笑吟吟的对贺子藏说道：“公子快把衣服换上吧，湿衣服穿在身上可别捂出什么病来了。”

她便将衣服塞在贺子藏的手里，又道：“公子去里屋将衣服换了，就来吃些东西吧。”

说完，便将贺子藏往里屋里推，贺子藏走进了里屋之中，不一会儿，他换上了那一身粗布衣裳，手里拿着自己被雨淋湿的衣服，走了出来。

圆脸汉子那一身粗布衣裳穿在贺子藏的身上，显得特别的宽松，倒也有几分乡野农人的气质，那中年妇女见了，咯咯笑道：“你穿这身衣服倒是挺好看的，与你大叔年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显得大了点。”

她盯着贺子藏看了半晌，又道：“你去吃点东西吧，湿衣服让我拿去晾一晾。”

说完又拿走了贺子藏手中的湿衣服，将贺子藏拉到桌子旁坐下后，一个人晾衣服去了。

此时，贺子藏就着灯火坐了下来，与那圆脸汉子只隔了一盏灯的距离，他抬头一看，目光停在那个圆脸汉子的脸上，心头一紧，只见他面无表情，冰冷的面孔被昏黄的灯光找得更显yin森，他低头喝着瓷杯之中所盛的米黄se水一般的物质，一言不发，只顾着自己捏在掌中的杯盏，丝毫不顾及贺子藏异样的目光。

贺子藏见了，将自己的目光收回，眼睛瞥见了桌面上死似酒非酒的黄se液体，心生疑惑，他想化解这种尴尬的气氛，微微一笑，手指一指坛中之物，好奇的说道：“大叔，这里面所盛之物究竟是什么，它是酒吗？”

圆脸汉子本一心饮酒，不理会贺子藏，却听见贺子藏竟然问起自己杯中之物来，也不说话，即刻便去了一个杯子，立在桌面，斟满一杯，放在贺子藏的面前，示意他喝下。

贺子藏心领神会，也不含糊，端起酒杯，便往肚中倒去，满满一杯，竟被他一口饮尽。

入口之时，甘甜如蜜，一口吞咽，满齿噙香，竟有一些迷醉，似酒非酒，香中带甜，甜中带醉，食之如蜜，饮之似酒，饮罢良久，犹有幽香盈齿，令人难以忘怀。

贺子藏曾随师父戚长空走遍大江南北，各地的美食佳酿也吃过不少却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甘露”，他心中自是好奇不已，放下酒杯，正yu发问，那圆脸汉子又斟满了一杯，摆在贺子藏的面前，其意在于让他继续喝。

贺子藏不明其意，心中疑惑，却也不言，如此佳酿，莫说是两杯，就算是ri饮千杯，好酒之人又岂会拒之门外，贺子藏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又是一口饮尽，就这样他连饮数杯，那圆脸汉子见他如此能喝，态度逐渐温和，喝酒之人皆是如此任何恩怨嫌隙都可以在酒中解决，一醉可解千愁、化万恨，xing情中人对酒是毫无抵抗力的。

几杯下肚之后，贺子藏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而那圆脸汉子对他也变得温和了不少，两人竟然对酌起来，那圆脸汉子盯着贺子藏惊道：“想不到你小子竟然如此能喝！”

贺子藏饮尽杯中“甘露”，仰着脸问道：“大叔更胜一筹，只是在下又一事不明，这杯中之物，究竟是什么东西，说它是酒水，却比酒香甜，说它是蜜浆，却又带着几分酒意，似酒非酒，似蜜非蜜，其味之怪，竟不似人间所有。”

那圆脸汉子忽然哈哈大笑，说道：“公子谬赞了，这东西它叫酃酒，俗称湖之酒，乃是衡阳家作酒。”

合资曾未曾听说世上竟然还有”湖之酒“这样不凡的佳酿，心中自是好奇，他惊奇的问道：“湖之酒？我常在江湖上走动，竟然不知世间尚有如此美酒，真是惭愧啊！”

正在这时，那中年妇女走向前来，接口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湖之酒古称酃酒，有非常久远的历史呢。”

她神采飞扬的向贺子藏将其衡阳“湖之酒”的来历，原来湖之酒古称酃酒最初是衡州府酃湖附近农民自制的“家作酒”。衡阳酃酒是中国最早、最优的黄酒，是中国历史上最悠久的贡品酒。自公元280年司马炎建立西晋“荐酃酒于太庙”开始，被历代帝王作为祭祀祖先的最佳祭酒，成为中国古代十大贡酒之一。

酃酒也是我国历史最悠久的名酒，至今已有近三千年的历史。它以“芬香、味和、se醇”闻名于世，历代文人墨客咏颂酃酒诗文达三百首之多，是国酒之绝无仅有。

醽醁二字均是中国古代美酒的名称，晋代大文学家左思的“三都赋”中即有“飞轻轩而酌醽醁”的名句，唐太宗以醽醁酒赏赐丞相魏征，并赠诗一首：“醽醁胜兰生，翠涛过玉薤，千ri醉不醒，十年味不败。”晋代诗人张载、三国大将张飞等都留下了与醽醁酒的佳话。

湖之酒选料jing细，工艺严谨，采用当地传统“贡米”、“麻矮糯”为原料，用金鸟井涌出的矿泉水经淘洗，浸泡，蒸煮，冷却，糖化，陶瓷小缸多次发酵、过滤、密封，jing制而成。湖之酒金黄透明，浓郁香甜，人称三香，即闻着清香，喝着甜香，斟后余香。老年人饮之则延年益寿，小孩饮之则健全发育。夏天可解热止渴，冬天可驱寒暖身，喝了令人心旷神怡、耳目一新，是理想的烹调酒料，也是酒类之佳品。

那中年妇女如数家珍一般将”湖之酒“的来历悉数说了出来，贺子藏在一旁听着，顿时觉得长了不少的见识，

此时，酒劲渐渐上来了，贺子藏满脸通红，头昏脑涨，意识不清，见贺子藏此般模样，那妇女扶着迷迷糊糊的贺子藏，又道：“这酒入口之时甘甜如蜜，滑入咽喉，香气四溢，进入腹中，后劲十足，公子，你还是先去休息。”

贺子藏不曾想到这酒劲如此之足，几杯下肚，便顿时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天地都合成一块了，那汉子喝得并不比贺子藏少，却并没有想贺子藏一般烂醉如泥，这的确令人感到奇怪，他依旧自斟自酌，饶有兴致的喝着。

在那妇人的搀扶下，贺子藏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房间，休息去了。

渐而，灯吹灭，那对夫妻也将桌面收拾干净，歇息去了，一天就这样终结了，没有轰轰烈烈，平平静静也有让人觉得可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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