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出山奇遇(1 / 2)

加入书签

&好处,此时的江南草长莺飞,柳絮飘摇。一阵带着桃花芳香的chun风,正吹过大地,温柔得就仿佛情人的呼吸。<风中荡起了一圈圈涟漪,一双燕子刚刚从桃花林中飞出来,落在小桥的朱红栏杆上,呢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沈阔放松了缰绳,让座下的马,慢慢地踱过小桥。暖风迎面吹过来,吹起了他的薄绸青衫。

就在这件紫绸衫左边的衣袋里,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叠崭新的银票,足够任何一个像他这样的年轻人,舒舒服服地花上三个月。

这是临下山时师傅塞给他的,他今年依然十六岁,三岁入山至今是第一次外出。虽然没有下过山,年纪虽轻的他却已读书万卷,天下历史人文他倒是清楚得很,似乎不落于行走多年的老江湖。人马已行了五ri路程,从千里冰封的北国,来到风光明媚的江南。

栏杆上的燕子被马蹄惊起,又呢喃着飞入桃花深处。

沈阔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轻松得就像这燕子一样,轻松得简直就像是要飞起来。

但是他也并非完全没有心事。他要尽快赶去姑苏城跟义兄回合。

临行前师傅曾板着面,耳提面命,再三嘱咐他,切切不可

忘记的七大戒条。

直到现在,他仿佛还能听见他师傅那种严厉的语声:

“以你的聪明和武功,已勉强可以出去闯闯江湖了,但这几件事你还是千万不能去做,否则我保证你立刻就有麻烦上身。”

“这是我积几十年经验得来的教训,你一定要牢记在心。”

一、不可惹事生非,多管闲事。

二、不可随意结交陌生的朋友。

三、不可和陌生人赌钱。

四、不可与僧道乞丐一样的人结怨。

五、钱财不可泄露。

六、不可轻信人言。

第七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千万不可和陌生的女人来往。

沈阔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他不但健康英俊,彬彬有礼,而且很喜欢笑,很会笑,笑得很甜。

何况他鲜衣怒马,年少多金,女人见了若不喜欢,那才是怪事。

“女人本来就是祸水,江湖中的坏女人尤其多,你只要惹上了一个,你的麻烦就永远没得完了。”<se若有十分,那么至少有七分是在杭州。<se若有十分,那么至少有七分是在西湖。<se?

你路过杭州,若不到西湖去逛一逛,实在是虚度一生。<园的“壶腹鱼”,也实在是遗憾得很。

壶腹鱼就是醋鱼。

鱼要活杀的而且要清蒸才是最上品的,蒸熟了之后,才浇上佐料送席,所以送到桌上还是热气腾腾,那真是入口就化,又鲜又嫩。

但西湖水浅,三尺以下就是泥淖,鱼在湖水里根本养不大。

而且西湖根本就不准捕鱼,在西湖捕鱼,搅混了一湖碧水,岂非也就跟花间问道,焚琴煮鹤一样,是件大煞风景的事。<水,用三尺高的红漆雕栏围住。

栏杆旁有十来张洗得发亮的白木桌子,每张桌子上都准备有鱼饵和钓竿。

鱼已放人湖里,用竹栏围住,要吃鱼的,就请自己钓上来。

自己钓上来的鱼,味道总仿佛特别鲜美。

<se,无鱼已可下酒,何况还有鱼?

所以两角酒之后,又来了两角酒。

师傅没有关照他,叫他少喝酒,在天山之时就没少头黄伯的酒喝,黄伯的酒都是烈酒,入肠之后火辣辣的烈酒,所以如今的沈阔酒量确实不错。无论谁要想将他灌醉,那简直就好像要将鱼淹死一样困难。

酒是用锡做的“爨筒”装来的,一筒足足有十六两。

四角酒就是四斤,沈阔喝的是比远年花雕还贵一倍的“善酿”。

这种酒本就是为远来客准备的,虽然比花雕贵一倍,却未必比花雕好多少。

真正好的是陈年竹叶青,淡淡的酒,人口软绵绵的,可是后劲却很足,两三碗下了肚,已经有陶陶然的感觉。

沈阔喝的虽不是竹叶青,现在也已有了那种陶陶然的感觉。

他喜欢这种感觉,准备喝完这两筒,再来两筒,最后才叫一碗过桥双醮的虾爆鳝面来压住这阵酒意。

杭州人大多都能喝酒。

他们喝酒用碗,一碗四两,普通喝个六七碗都不算稀奇;但一喝就是五六斤,就有点稀奇了,何况喝酒的又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

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注意他了,眼睛瞪得最大的,是旁边座上一个也穿着浅紫长衫的白面书生。

这少年的年纪好像比沈阔还小两岁,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子,穿着很时新,样子很斯文,很秀气。

最妙的是,他桌上也有好几个四碗装的空爨筒,显见得酒量也不小。

酒量好的人,通常总是会对好酒量的人有兴趣的。

所以他忽然对沈阔笑了笑。

沈阔没有看见。

其实他也早已在注意这大眼睛的年轻人,也不是对这人没兴趣。

只不过沈阔虽然初人江湖,但却决不笨,也不瞎。事实上,他比大多数人都聪明得多,眼睛也比大多数人亮得多。

他一眼就已看出这大眼睛的小伙子,并不真的是个小伙子,而是个大姑娘女扮男装的。

“在路上千万不可和陌生的女人打交道。”

这教训沈阔并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他一向是个很听话好孩子。

所以他眼睛就一直盯在对面的一艘画舫上。

这画舫是从柳yin深处摇出来的,翠绿se的顶朱红的栏杆,雕花的窗子里,湘妃竹帘半卷。

一个风姿绰约的绝代丽人,正坐在窗口,调弄着笼中的白鹦鹉。

&光的易老,情人的离别。

她也是个女人,只不过距离远的女人,总比旁边桌上的女人安全些。

至少她总不能飞过这五六丈湖水,过来找沈阔的麻烦。

但旁边桌上的女人要过来就容易得多了。

现在她就真的好像有这意思,忽然抱拳道:“这位兄台请了。”

沈阔看了看后面,又看了看旁边,好像还不知道别人找的就是他。

这大眼睛的小姑娘抿着嘴一笑,说道:“我的兄台,就是阁下。”<风吹起了湖水中的涟漪。

她不笑的时候,已经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这一笑起来,简直可以让男人跳楼。

沈阔再想装傻也不行了,也只好笑了,笑道:“阁下是在跟我说话?”

小姑娘瞪着大眼睛笑道:“不是跟你说话是跟谁说话?”

沈阔轻轻咳嗽了两声,道:“却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这小姑娘“刷”的将一柄洒金折扇展开,轻摇着折扇道:“独酌不如同饮,如此佳ri美景,阁下何不移驾过来共谋一醉?”

明明连瞎子都可看得出她是个女人,她却偏偏还要装出男人的样子。

沈阔叹了口气,道:“在下也颇有此意,怎奈素昧平生,何况男女有别。”

小姑娘怔了怔,眼睛瞪得更大了,道:“你说男女有别?你难道是个女人?”

沈阔又笑了,忍住笑道:“阁下当然也看得出我不是。”

小姑娘眨着眼,道:“你不是谁是?”

沈阔道:“你。”

这小姑娘瞪了他半天,摇着头,喃喃道:“原来这人的眼睛有点毛病。”

她一只手还在摇着折扇,另一只手端起酒碗来,仰着脖子喝了下去。

她喝起酒来实在不像是个女人。

沈阔在心里叹了口气。<天,他今年才十六岁,正是最容易动心的年纪。

他实在很想过去,只可惜他怎么也忘不了他师傅板起脸来的样子。

夕阳满天,照得“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子湖更绚丽多姿。

轻雪般的绿柳,半开的红荷,朦胧的远山,倒映在闪动着金光的湖水里。

远处也不知是谁在曼声而歌。柔美的歌声,绮丽的词句,充满了一种轻佻的诱惑和挑逗之意。

这是不是一个多情的村姑,正在用歌声暗示她的情人,要他的胆子大些?

沈阔忍不住又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竟连看都不敢去看旁边那小姑娘一眼。

他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连酒都不想再喝了,正想叫碗过桥虾爆鳝面来,吃饱了找个地方去大睡一觉。

就在这时,湖面上突然有艘梭鱼快艇,箭一般破水而来。

快艇上迎风站着四个浓眉大眼,头皮刮得发青的健壮大和尚。

风吹湖水,快艇起伏不停,这四个大和尚却好像钉子一般钉在船头,纹丝不动。

沈阔一眼就看出他们都是练家子,而且下盘功夫都练得很好。

“在江湖中最不能惹的,就是和尚、道士和乞丐。”

因为这种人只要敢在江湖中行走,若非有出众的武功,就一定有很大的势力。

如此良辰美景,这几个出家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横冲直撞?

沈阔本来有点奇怪的,现在也决心不去管他们的闲事了。

“是非全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若要想一路平安,就千万不可惹事生非,以及多管闲事。”

沈阔喝完了最后一碗,只等他叫的面来吃完了就走。

只听“砰”的一声,那艘快艘居然笔直地往画舫上撞了过去。

窗子里坐着的那正在调弄着白鹦鹉的丽人,被撞得几乎跌了下去。

那四个大和尚却已跃上画舫,凶神恶煞般冲了进去,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却又听不出骂的什么。

连笼里的白鹦鹉都已被吓得吱吱喳喳又跳又叫,人更已被吓得花容失se,全身抖个不停,看来更楚楚可怜。

这些大和尚偏偏不懂怜香惜玉,有一个竟伸了蒲扇般的大手,仿佛想去抓她的头发。

哪里来的这些恶僧,简直比强盗还凶,光天化ri之下,众目睽睽之前,居然就敢这么样欺负一个可怜的单身女人。

这种事若再不管,还谈什么扶弱除强,行侠仗义?

沈阔只觉胸中一阵热血上涌,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抓起桌上包袱,霍然一长身,就已窜出了栏杆。

栏杆外就是一片湖水,眼见着他就要掉下去,那大眼睛的小姑娘似已惊呼失声。

谁知沈阔年纪虽轻,武功却很老到,早已看准了落脚处。

只见他脚尖在围住鱼塘的竹栏上一点,人又腾身而起,使出来的竟是绝顶轻功。

大眼睛的小姑娘惊呼还没有完,沈阔已凌空翻身,轻飘飘地落在画舫上。

四个大和尚中,有一个正留在舱外观望,看见有人过来,立刻沉着脸低叱道:“什么人?来干什么?”

这和尚一脸金钱麻子,眼露杀机,看来就不像是个清净的出家人。

沈阔也沉下了脸,道:“你们是出家人,还是强盗?”

这和尚仿佛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怎么会是强盗?”

沈阔道:“既然不是强盗,怎么比强盗还凶?连强盗也不敢这么样欺负女人。”

和尚厉声道:“你是那女子的什么人?要来管这闲事?”

沈阔挺起胸,道:“天下人管天下事,这闲事我为何管不得?”

船舱又传出那丽人的惊呼:“救命呀,救命,这些凶僧要行非礼。”

沈阔火气更大了,冷笑道:“看来你们这些和尚的胆子倒真不小。”

这和尚怒道:“你的胆子也不小,竟敢在洒家面前如此放肆!”

他嘴里说着话,一双手也没闲着,突然沉腰坐马,双拳齐出,猛击沈阔的腰肋,用的竟像是少林正宗伏虎罗汉拳。

只可惜沈阔并不是老虎,什么罗汉拳也伏不了他。

他身子一偏,已反手扣住了这和尚的脉门,四两拨千斤,轻轻一带。

这种借力打力的功夫,正是这种刚猛拳路的克星,和尚用的力越大,跌得就越惨。

他这一拳力量可真不小,只见他一个百把斤重身子突然飞起,“噗通”一声,竟然掉人湖水里。

岸上有人在鼓掌,却也不知是不是那大眼睛的小姑娘。

沈阔还没有回头去看,船舱中已有两个大和尚冲了出来。

这两人身法矫健,出手更快,忽然间,两双钵头般大的拳头已到了沈阔面前,只听拳风呼呼,果然是招沉力猛。

师出仙宗门派的沈阔虽然学艺的时ri尚短,功法不深,但武技却是jing熟得很,尤其是他的轻功身法,不但轻灵过人,而且又潇洒、又漂亮。

他轻轻一提气,人影一闪,人已到了这两个和尚的身后。

和尚变招也不慢,甩手大翻身,“罗汉脱衣”,挥拳反击。

可是他已经太慢了。

沈阔化手为刀,已打在他左肩的肩井穴上。

他刚翻身,这部位正是他全身平衡的重心,一下子被打着,身子立刻站不稳,踉跄后退了七八步,“砰”的撞断了船上的“栏杆”。

另一个和尚比他还慢一点。

沈阔再一挥手,只听“噗通,噗通”两声,两个和尚又掉入水中。

剩下的一个和尚刚抢步出舱,脸se已变了,也不知是出手好,还是不出手好。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看来斯斯文文的少年人,竟有这样一身惊人的武功。

他简直从未看见过任何一个少年人,有这样的武功。

沈阔也在看着他。

这和尚年纪比较大,样子也好像比较讲理,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伸手打人。

所以沈阔对他也比较客气,微笑着道:“你的伙伴都走了,你还不走?”

这和尚点点头,长长叹息了一声,忽然问道:“施主高姓?”

沈阔道:“我姓沈。”

和尚道:“大名?”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