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夏山如碧(2 / 2)
但就在梁媗他们的这只小舟即将驶进荷塘中心的时候,眼尖的青茼却看见岸上在挥手的念湘。
原本按照梁媗不能放下的担心,带念湘上船会比较好一点的,可比起念湘,如今青茼的水性要更好一些,加之梁媗也不想弄得让梁雍不自在。
所以在他们的小舟后面,梁媗就只让三个精通水性的婆子乘坐另外一只小舟跟在他们身后,而念湘则就留在了岸上。
可现下就在梁媗她们即将驶进荷花丛中时,念湘却示意梁婳来了?
梁媗微微一愣,但还是让青茼将小舟停了下来,等待着梁婳的到来。
“三妹妹,突然造访,不好意思了。”
“大姐言重了,不过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事先怎么也不派人来通知一声,那样我和雍儿也就在岸上等着大姐,然后再一起进来。”
“也是忽然之间才想起要过来藕阁寻你的,因此直接就过来了,没来得及先派人向你通报,是我有些唐突了。”
刚刚念湘一见梁婳到来,就知道她是要去寻梁媗的,因此为她们准备的木舟就要比梁媗等人的要大一些了,此时梁媗和梁婳一见面,两人客套了一番后,梁媗和梁雍也就在婆子们的搀扶下,登上了梁婳那边的木舟,船内一时间就也变成了五人在内,而撑杆者却变成了离蕊。
并且因了这只木舟的舟身并不狭窄,所以在梁婳示意,梁媗也对梁雍和青茼是正色叮嘱了好几句之后,青茼才带着梁雍到前面去玩耍了,而梁媗和梁婳突然就变成了独处。
“大姐,你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梁媗的视线还是常常定在了前面的梁雍身上,但望着梁婳的时候,她还是直言不讳的问道。
“嗯。”梁婳垂眸,看着自己手中雪花黑耀翡玉盏里的茶叶,轻轻地点了点头,但之后好一会儿的时间内却就没再说话,直到梁媗都快忍不住了的时候,梁婳才终于又开口了。
“三妹妹,你知道………知道姜二公子什么时候回京吗?”
什么?梁媗被梁婳问得愣了愣,然后也突然就垂了眼,半晌没有说话。
梁婳是还喜欢着姜朝的,这梁媗一直都知道,但她以为就算梁婳到了现在还是不能忘了姜朝,那最起码已经能学会不再去勉强一些人、一些事情了,可现在她却被梁婳的这一问给问迟疑了。
“大姐怎么会来问我这个问题?”
梁媗看着梁婳,“想必大姐也知道,祖父不喜我们性子太跳脱,在有客登门之时,没有祖父的允许,我们是不能随意走动的。自三皇子殿下和姜二公子到达颍川之后,除了第一天他们来拜访的时候,我有被祖父唤去明诚堂见过他们一次以外,之后就再没见过面了,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三皇子殿下和姜二公子他们什么时候回京呢?”
梁媗实在是不想与祁瑜和姜朝有任何的牵扯,所以这话也说得十分的直白——我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你干嘛来问我?
梁家的三个女儿里,其实真得就只有梁媗是比较迟钝的那一个。
因此在梁媗的这番话一说完之后,梁婳就已经知道她是有些不喜的了,梁婳一怔,然后就轻轻地咬了咬唇。
“是我问得冒昧了。”
梁婳的皮肤虽偏白,但向来神色就是极好的。
除了在刚到颍川的那几天是有些苍白以外,最近这一段时间里,那白里透红的好气色是早就又养回来了的,毕竟只要不知情,那这里的确就是一个休养的上佳之地。
更何况,此处既没有梁羡的咄咄相逼,又可以与远在千里之外得雁蒙城里的梁茂通信,这对于梁婳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一处安宁之地了。
此时屋外正是太阳最后一点余温的阳光,洒落下来最是暖。风,轻轻的吹,吹响了一株株云柳的叶子的沙沙声,轻轻地就回荡在了耳旁,像是叮叮咚咚的清澈溪水一般。
而盛夏里的那一株株桃树,现下桃花早就凋零尽了,此时只剩下满枝的枯意,在橘红色的阳光和风里微微摇曳,而也是在这满街道都是枯意的几株桃树里,一颗已经很老,生命也快走向尽头的桃树下满地雾照落花,彷如桃花落尽时的缤纷。
……
……
在文帝的少年执政时期,西殷和后蜀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也就是这场大战,让西殷的镇东大将军梁祜,开始崭露锋芒,惊艳天下——梁祜率领着西殷当时仅剩的十万大军,击退了后蜀的猛狼之师,侵入蜀地近千里之远,迫得当时的后蜀不得不主动议和。
当年的西殷,在那时虽气势如虹,但其实国力极弱,想要趁此吞并后蜀,实是天方夜谭。文帝深知此理,于是这场由后蜀先挑起的两国大战,最后以后蜀的主动议和结束。在后蜀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为质子后,这场大战,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至于东玉郡主……楚孤的母亲,也就是在那时,和着质子一起到来。
孟太妃,是先帝的四妃之一,而先帝的皇后,一生只有一位,那是元后桢皇后。在桢皇后红颜薄命,斯人早逝,先帝就没有再立新后,掌理六宫的大权,最后却是旁落成帝的宠妃,李贵妃手上。
李贵妃此人,专权跋扈,野心颇大,一直都想插手国政,在先帝病危之时,更是与太医串谋,假宣诏旨,把所有成年皇子都骗进了广明殿,全部毒杀。
最后,李贵妃还与其父兄发起了承德门兵变,欲立其只有三岁的幼子为帝,要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孟太妃冒死救出了元后桢皇后的遗子——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的文帝和六岁的郦王,让三公借此有了反击的理由的话,那估计当年李贵妃的毒计早就成功了。
只是,在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人们才猛然发现,孟太妃的长子和幼子,全都已死在了广明殿的那场阴谋里。
而这些,梁媗也是在前世时,父亲和娘亲被斩前夕才那样深刻的清楚了。
文帝驾崩,怀帝登基,而相比文帝的明君之名,怀帝的残暴和昏庸就更显丑陋,在登基之初,怀帝立刻一改先前的谦谦君子之范。
凡是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不出一月就全部罢职免官、获罪下狱,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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