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平地起波澜,相思无处寄(1 / 2)
“太子殿下究竟有何吩咐?”卫雁频频退后,移至门边。
“雁娘……”宇文睿哑声唤道,“数月不见,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孤?”
“太子身份尊贵,自有许多人想着太子,何需臣女记挂?”
“罢了,孤知你倔强,孤不迫你。你只需听着,今后与那徐玉钦保持距离,不要再……让他碰你!”
他目光阴沉地盯着卫雁颈中,面上罩起一层寒霜。
“孤不会让你嫁给他!你父亲将婚期定在两年后,很好。两年,许多事都会改变。安心等着孤接你入宫!”
“殿下!”卫雁惊恐地抬起脸,“您想做什么?臣女与他的婚事,已获圣上首肯,事已至此,殿下还想改变什么?当日,是殿下您舍了臣女,并非臣女辜负于您啊!”
她试图软言相劝,令他死心。却只换来他冷然一笑:“雁娘,当真是孤舍了你么?你只管等着瞧吧,你会成为孤的女人,也只能成为孤的女人!”
自立储之日起,以往平易近人、礼贤下士的雍王变作今日威严更盛、气势迫人的太子,皇帝病重,不能理事,朝廷上下以他马首是瞻,指点江山、呼风唤雨,何其痛快!以往他在意旁人眼光,在意父皇看法,如今,那些人和事均已不能掣肘于他。他甚至想过,即使卫雁当日被没入父皇后宫,待他继位之时,只要他愿意,仍会将她留在身旁一世。谁又敢指摘于他?徐玉钦一个六品编修,拿什么与他相抗?
数月未曾相见,只偶然于街旁远远瞧她一眼,心中想要将她据为己有的信念便变得更是强烈。遑论今朝清河生辰宴上,她精心装扮,娇媚难言,怎能不令他心痒难耐,不顾身份前来瞧她?
卫雁脸色苍白,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殿下,您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执着于臣女这等蒲柳?”
“你若为蒲柳,何人堪入目?”宇文睿上前,抬手抹去她眼角泪珠,“雁娘,孤心悦于你,你该欣喜,而不是痛哭。”
说完,宇文睿深深看了她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隐在两旁的亲卫连忙跟上,卫东康从外头走来,向宇文睿深深一揖。
宇文睿似乎不悦,沉声道:“以后不管是皇后,还是清河,哪怕是父皇召见,都不许雁娘前去!”
卫东康冷汗涔涔:“启禀太子,此番实属无奈,乃是太后下旨到家中,指明要小女为清河公主献艺。据悉,是泾阳侯夫人亲自向太后推荐小女……微臣不敢忤逆太后之意,还望太子殿下谅解。”
“哼!太后从来不管这些小事,想是那徐玉钦,胆大包天,叫他母亲为他求过太后,只图私会雁娘!”宇文睿面沉如水,“卫大人,你这个女婿,好得很呐!”
宇文睿说完,拂袖而去。只余卫东康,躬身立于后方,惊起一身冷汗。
卫东康转身走入书房,见女儿倚门低泣,不由骂道:“你们做出的好事!不知廉耻!从今以后,休得再见那徐家小子!”
卫雁道:“父亲,您定下两年后的婚期,是不是拖延之计?您根本不想我嫁入徐家,一心只想把女儿送给太子?”
“是你的福气!”卫东康冷笑道,“谁能料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等本事?原以为数月不见,太子对你早已淡忘,谁料你竟福泽深厚,得太子倾心相待!可见两年之期定的极好。”
徐玉钦立在卫府门前,久久不动。突然,一队车马迅速而无声地从卫府侧旁巷道驶出来,旌旗招展,骑马开道的侍卫将徐玉钦的车驾赶到一边,给太子车驾让路。接着,宇文睿从卫府大门昂首步出,远远瞧见徐玉钦立在一旁,并不寒暄,只是轻蔑一笑。
徐玉钦瞬间从悲伤变作愤怒。太子将他徐玉钦当作什么人?竟在他眼前,大摇大摆地出入卫府?卫雁刚刚进去不久,他便从那门内出来,显而易见,他是为她而来!
卫雁被卫东康派人押着走回自己的院子,一路磕磕绊绊,泣不成声。父亲这是要禁锢着她了,不许她再见徐郎。父亲对太子那般低声下气,太子再次流露出对她有意,恐怕不久后父亲就会舍了她的清白,将她奉上去讨太子欢心。她与徐郎两情相悦,为何不能走到一起?难道她此生注定,只能成为宇文睿的玩物?就算她定了亲,就算她心有所属,都逃不掉,永远都逃不掉……
太子不会罢手,父亲更会强加逼迫,她该怎么做才能不辜负了徐郎?
卫雁被人送入房中,在丁香等人诧异的质问声中,房门被从外锁住。
计管事提声道;“小姐生了怪病,会传染的,以后小姐不能走出房门,老爷派来专人伺候,也不许任何人私自帮小姐递东西出去!叫我发现哪一个不守规矩,想接近小姐,立刻家法伺候,决不姑息!”
丁香嚷道:“小姐走之前还好好的,为何会突然生了怪病?我是小姐贴身服侍的,我要进去陪着小姐,大管事,求您让我进去!”
丁香还未走到门边,已被一名壮汉推倒在地,计管事阴沉地道:“丁香,你想以身试法,我就如你的意!”
不一会儿,院中传来丁香凄厉的惨叫声,卫雁捶着门板,大声呼道:“放开丁香,放开丁香!你们快放开她!……”
可是计管事充耳不闻,卫东康派来的那些人根本不理会卫雁,继续将丁香按在条凳上鞭笞。
一时院中下人们均吓破了胆,没有一个敢喘声大气儿。
卫雁又哭又骂,听得外面丁香的嘶喊声渐渐无力,不由心痛如绞。
她想道:“我幼年丧母,父亲另娶,姐妹不睦。幸遇徐郎,蒙他不弃,呵护备至,视我如宝。原想可以身相报,奈何红颜命薄,终免不了成为父亲登阶之石,太子宫中玩物。父亲凉薄如斯,母亲舍我而去,徐郎咫尺天涯,只余我一人,毫无尊严,一世空寂!不若就此随母亲而去,也免遭他人践踏,保得清白之身,权当我为徐郎,做得唯一一件事……”
这般想着,她不由止了泪,走到妆台前,拭去残妆,施脂傅粉,重理云鬓。
又在妆奁中取出一枚细长的发钗,在颈中试探欲刺。
铜镜之中,她艳若桃李,不可方物。颈中一点红梅,是徐郎所予最后一丝温存。
她流泪道:“徐郎,此生不能报答你深情,只有期待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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