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蒋玉菡情赠茜香罗(二)(2 / 2)
薛蟠唱道:一个蚊子哼哼哼。
众人:“这是什么曲子?”
薛蟠:两个苍蝇嗡嗡嗡。
众人:“别唱了,太低俗、太刺耳!”
薛蟠:“爱听不听,这是最时髦的神曲,名字叫哼哼韵,你们要是不愿听,我连酒底也不要说了。”
众人说:“免了吧,人家唱歌要钱,薛大哥唱歌要命啊!”
最后一个出场的是蒋玉菡。
女儿悲,丈夫一去不回归。
女儿愁,无钱去打桂花油。
女儿喜,灯花并头结双蕊。
女儿乐,夫唱妇随真和合。
唱:可喜你天生成百媚娇,恰便是活神仙离碧霄。度青春,年正小;配鸾凤,真也着。呀!看天河正高,听谯楼鼓敲,剔银灯同入鸳帏悄。
蒋玉菡饮了门前杯,拿起一朵木樨(桂花),说:“花气袭人知昼暖。”
冯紫英总结:从席间五人所行的酒令可以看出,除了宝玉的酒令清新健康外,其余四人都是淫词浪调,所以,今天的冠军非宝玉莫属!为了庆祝这个伟大时刻的诞生,让我们一起举起酒杯,哪怕喝到酒精中毒也要一醉方休。
薛蟠跳起来,嚷嚷道:“了不起啊,了不起,先罚蒋玉菡喝酒。”
蒋玉菡:“为啥?”
薛蟠:“席上没有的宝贝,你怎么念出来了?”
蒋玉菡怔了:“我念宝贝了吗?”
薛蟠:“你再念一遍。”
蒋玉菡:“花气袭人知昼暖。”
薛蟠:“袭人就是宝贝,不信问宝玉。”
蒋玉菡与冯紫英面面相觑,云儿说:“袭人是宝玉房里的丫头。”
蒋玉菡:“不知者不怪。”
不一会儿,宝玉去洗手间,蒋玉菡跟出来。二人站在廊檐下,蒋玉菡给宝玉赔不是。宝玉见蒋玉菡长得妩媚温柔,很是喜欢,紧紧的拉着他的手说:“没事,不是说了不知者不怪嘛。你们剧团里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琪官,我一直没机会认识他,你跟他熟悉吗,有时间帮我介绍介绍。”
蒋玉菡笑了:“其实,琪官就是我的艺名。”
宝玉不禁拍手大笑:“幸会!幸会!果然名不虚传。初次见面,送点什么好呢?”宝玉想了想,从袖中取出扇子,将一块玉玦扇坠取下来递给琪官:“见面仓促,没有准备礼物,不要嫌弃才好。”
琪官接过来,笑道:“我这里正好有一件宝贝,今天早上刚系上,可聊表我的一点亲热之意。”说着,撩起衣服,从内裤上解下一条簇新的大红汗巾子递给宝玉:“这条汗巾子是茜香国女国王的贡品,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出汗。昨天北静王给我的,如果是别人,我是不会给他的。”
宝玉接过来,喜不自禁。蒋玉菡提着裤子,对宝玉说:“二爷请把自己系着的内裤腰带解下来给我系着。”
宝玉把自己的松花汗巾解下递给琪官。
俩人刚系好裤子,薛蟠忽然跳了出来,大叫一声:“可让我逮住了,老实交代,你俩不喝酒躲在这里干吗呢?交换了什么信物,快拿出来我瞧瞧。”
二人说:“薛大哥,你想多了。”
正闹着,冯紫英喊他们回去喝酒了,大家闹哄哄的很晚才散。
宝玉回家,更衣。袭人见扇子上的坠子没了,便问:“又给谁了?”
宝玉:“骑马时丢了。”
袭人又见宝玉腰间围着一条血红色的汗巾子,一切都明白了:“你现在有了好的内裤腰带,把我的那条还我吧。”
宝玉这才想起送给蒋玉菡的汗巾子原来是袭人的,他不好意思的笑了:“对不起,等明天我买条新的赔你。”
袭人:“请问宝二爷,我可以鄙视你吗?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我的东西送给那些狗儿、猫儿的混账人吧!你就不能长点心吗?”
袭人不敢说的太严重,怕怄上宝玉的酒来。
第二天早上,袭人猛然发现自己的腰间围了条血红色的汗巾子,便知道是宝玉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换了,边解边说:“我才不稀罕这东东,你快拿走。”
宝玉劝道:“看这条腰带多喜庆,夏天系了它,不出汗,而且还能省下买香水的钱。”
袭人无法,只好系在腰里,过了一会儿,趁宝玉不注意偷偷换了下来。
画外音:我个人理解,作者通过宝玉的手,让袭人与蒋玉菡在不知不觉中交换了汗巾子,为以后写袭人嫁给蒋玉菡埋下了伏笔。
接下来,袭人给宝玉汇报一天的工作:
袭人:二奶奶打发人来领了红玉走了,她本来说等你来时再领人的,我自作主张让她去了。
宝玉:你做得对。
袭人:贵妃娘娘派夏太监送来了礼物,一百二十两银子,叫珍大爷领着众爷们烧香拜佛。另外还给每个人准备了端午节的节礼。
袭人命小丫头把礼物呈上来: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
宝玉喜不自胜,问:“别人跟我一样吗?”
袭人说:“老一辈的礼物多些,你跟宝姑娘的一样,林姑娘跟贾氏三姐妹的一样。”
宝玉说:“这不科学,是不是传错了礼物,我应该跟林姑娘一样的才对。”
袭人:“不可能错,每份礼物上都写着名字。”
宝玉于是派人叫了紫鹃来:“把这些拿给你们家姑娘,喜欢什么就留下。”
紫鹃很快回来了:“林姑娘说了,她也有了礼物,请二爷自己用吧。”
宝玉于是洗了脸,刚要去贾母房里请安,黛玉来了。
宝玉:“我的东西给你,你怎么不要?”
黛玉:“我只不过是草木之人,无福消受,比不得宝姑娘,什么金、什么玉的,草木之人能得到这些就不错了。”
宝玉:“我心里如果有这样的想法,天诛地灭!下辈子投胎做猪。”
黛玉:“你发誓已经成了习惯。好没意思,什么金、什么玉的与我何干?”
宝玉:“我的心妹妹以后会明白。我心里除了老太太、老爷、太太,第四个就是妹妹了。若有第五个人,我发誓——”
黛玉打断宝玉的话:“你也不用发誓,我知道你心里有妹妹,但是,只要见了姐姐,就自然忘了妹妹。”
宝玉:“妹妹,这次你真的想多了。”
正说着,宝钗过来了。宝钗看到两人在一起,装作没看见,低头过去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薛宝钗听到母亲对王夫人说:金锁是和尚给的,等日后遇到有玉的才能结为婚姻,昨天元妃娘娘的礼物也给了宝钗这样的暗示。所以,那天开始,薛宝钗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宝玉。这种躲可不是不愿意的躲,是因为古时候,男女在婚前见面有失礼节。个人认为,薛宝钗还是觊觎二奶奶这个职位的。
薛宝钗在王夫人屋里坐了会又去给贾母请安,贾母房里只见宝玉,没见黛玉。
宝玉笑着说:“宝姐姐,我看看你的红麝串子。”
宝钗撩起袖子,从左手腕上退下来一串。宝玉见宝钗肌肤丰泽,露着雪白的一段酥臂,不由得动了心思:这个膀子要是长在林妹妹身上该多好啊,那样还可以摸一摸,可偏偏长在这人身上,不公平!
宝玉正恨自己没福抚摸,忽然又想起刚才黛玉所说的金玉之事,再细看宝钗,脸若银盘、眼如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比林妹妹另据一种妩媚风流,不觉看呆了,连宝钗递给他的手串都忘了接。
宝钗看他这样,扔下手串刚要走,只见林妹妹站在门口,嘴里咬着手帕子笑呢(这是多么心酸的笑呀)。
宝钗:“你身子弱,怎么站在风口里。”
黛玉:“我刚想进屋,听到天上一声叫唤,出来一看,原来是只呆雁。”
宝钗:“呆雁在哪里?我也看看。”
黛玉:“刚刚飞走了。”说着,把手里的手帕一扔,向着宝玉脸上扔去,宝玉“嗳哟”一声,正打在宝玉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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