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从军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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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回到杨寄离开秣陵时。

话说杨寄当时虽然满腹心事,但既然入了伍,还是不得不随着大队伍往前线开进。

他一个无名小卒,根本无权决定自己要去哪里,这条小命,就和无根的飘萍一样,飘到哪儿算哪儿,若是飘到血与火之地,也只好望着老天爷叹口气,准备踏入轮回,十八年后再做一条好汉了。

白天是行军,跑得两条腿都要断掉,眼巴巴看着军官们都有马骑,或有车乘,他们只能靠穿着草鞋的双脚一步步度量行程,军饷发的有一日没一日,肚子填不饱的时候远比填饱的时候多。天气往初冬过,人,又是往北方走,入了荆楚之地,寒气尤其重,晚上休息的帐篷直接搭在泥地上,半夜里感觉和躺在湿哒哒的冰雪上一般无二。

“老弟,也是秣陵人?”

营帐里,大家努力地挤紧了互相取暖,但毕竟是一群大男人,挨挨蹭蹭的各个都觉得心里有些不适应,所以彼此搭话聊天,缓解这样尴尬的气氛。

回应的人道:“可不是。在家好好的,祸从天上降!”几个人一起叹息,盯着帐篷顶,仿佛能顺着这黑黝黝的油布看到外头高远的星星。

“欸,你说,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啊?听说对付颍川王和河间王的两路都胜了,活命的机会要大些吧?”

“不知道啊……”又是一阵沉默。

只好自我解嘲:“胜了也未必活得下来。我看我们一路往西边北边走,大概是对付江陵王去了。”

谈了一会儿形势,都觉得心寒,既然无法面对,干脆就选择忽视,几个人又接着谈起各自的家庭来。“老婆,带俩小子。”角落里的那位说,“我死了,她肯定守不住,家里穷,只能改嫁。我那俩小子,只能做人家的儿子。”

“这年头,生儿子不如生闺女。”有一个说,“儿子就算养大了,天知道什么时候就像我们似的,走这倒头的霉运路。”

有人捅了捅杨寄:“小伙儿,你年纪轻,娶媳妇了没?”

杨寄双手当枕头垫着头,笑着说:“娶了。我媳妇出了名的漂亮能干!”

“有孩子了不?”

“有。”杨寄接下来不知怎么回答了,因为人家问的是“小子还是闺女”。他讪讪地叹口气,说:“不知道啊,出发前一天才肚子疼要生,不知道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一见。”

旁人安抚他:“你一看就是福相,一定能回家陪老婆孩子!”

第二日,全军在一个镇子上休整。这个镇子也不知道名字,荒凉得很,茅屋瓦房里都少见人影子,中心才有几家大户,门紧闭着,似乎怕这些兵油子过来骚扰。

大家伙儿原本也都是普通百姓,军队抢夺劫掠的恶习都没有形成,但是肚子饿啊,免不了三三两两出去寻吃的,结果呢,给钱,人家嫌少,讨要,人家不大乐意给,一来二去,结了不少梁子。

在军中任参事的王谧这段日子也累得脸色焦黄,偏生处理营中琐事的任务都是他的。才在临时收拾下的驿亭住下,告状的人就来了,而且毫不客气:“王参事!不才也算本镇乡绅,曾做过两年县令。虽然知道时事艰难,但是大家都是陛下的子民,你这里不管也不大好吧?”然后就是报出一堆事情,无外乎饿昏了的士兵骚扰店铺,强买吃食,甚至与镇民斗殴——也都是为了吃的。

王谧赔笑道:“我也管的,但是太难。如今国库里存粮有限,陛下下旨,也要各郡县里自筹劳军的粮饷。过了几处了,大家都不宽裕,可我这里是等着退叛军的人,若是饿狠了,哪有力气打仗杀敌?你担待担待,过了这段时候,我上书给陛下,请陛下蠲免钱粮赋税,与民生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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