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二十七章 天作姻缘(3)(1 / 2)
董宁宁很快就在肃王府的竹居里长住下来。
竹居在肃王所住的墨玉轩边上,中间隔了条石子路,彼此说话声大一点都能听到说的什么。整个院子独成一格,因用青竹装饰而得名,幽静雅趣,很得董大夫喜欢。
寒枝依旧是贴身小厮,顾雪贤还另外派了一个叫扫墨的十二岁小厮负责院子清扫和一些粗活,以及一个叫小喜的十四岁针线丫头负责缝补。
新增的小厮丫鬟都是外头买的,签了活契,身契都放在董宁宁手里,每月只给他们几百钱,不从王府的帐上走,更不与王府下人的月钱一般高,要补贴也从别的地方补贴。这是顾雪贤的小心仔细处,到底董大夫身份尴尬,不可等闲对待,万一日后有人追究,董大夫便是自带奴仆借住王府,要说他和王爷关系暧昧,那也不过是说肃王风流云云,扯不到其他事上。
至于竹居的下人和王府的下人一般做新衣,逢年过年一样拿赏赐,都推到王爷慷慨上就是了。
因对外而言,董铭此人还在孝中,顾雪贤便十分谨慎地挑选了竹居内的摆设,连衣服也多半和平安巷时一样,以月白浅黄为主,绝无富贵花样。
董大夫想起易容的老何,询问肃王,王爷只说那人露了相,已经受罚被赶去做粗活了。追问余又恒这些侍卫,诸人又都讳莫如深,左右言他。
再有就是寒枝,原先毕竟是妙音阁的舞姬,当初在平安巷里也就算了,进了王府说不准会被人认出来,顾雪贤索性领着他在肃王面前磕头认错,把他的出身和盘托出。
王爷对这种小事一向不放在心上,且觉得他伺候董宁宁很尽心,是个老实可靠的孩子,换掉也挺不舍得,便点头同意他不再进妙音阁。
寒枝的卖身契便从王府转到牙行,再从牙行转到董宁宁手中,做了个交接。虽然仍属奴籍,寒枝还是喜出望外,对着顾总管和董大夫喊亲爹都愿意,之后好几天都咧着嘴傻笑,像得了天大的便宜似的。董大夫看着,也被感染得欢快了几分,笑容都比往常多些。
肃王看到董宁宁高兴,自己便跟着高兴,私下里不忘叮嘱顾雪贤:“既然要他好好伺候,你也弄些药来,给他养养身子。”顾总管自然答应。
董大夫接下来的“孝期”里,除了人住在王府外,其他都和以前一样。早上去安顺堂学医,晚上回家,只是接送的人换成了孔南五,步行也换成了一辆不起眼的小驴车。
贾家父子对南五这个王府侍卫视若未见,对董宁宁为何无声无息地消失数日也恍若未觉,反正横竖他们谁都得罪不起,权当瞎子聋子便是了。
五月初的时候,淑玥公主派人传来消息,说第一批羊肠线做出来了!两日后,便有公主府的下人送了个象牙盒子来。
董大夫看到实物后欢欣鼓舞,直接捉了只兔子来,因为直觉不会达到内缝合线的标准,便先在表皮上缝了六针实验,只是最后的实验结果很不理想。
照董大夫的认知,外缝合线四五天就该吸收完毕,他硬是等了七天,还是没有多少线被吸收,而且想要拆线都困难,线成了黏糊糊的一团,根本没法顺利抽出。切开细看,缝合的部位甚至有轻微炎症。
即便明知不会太顺利,还是免不了失望一场。
肃王晓得淑玥在帮忙做这个“羊肠线”,看到心上人从喜悦到期待到焦急到失望,便提议道:“不如找几个能工巧匠在王府里做,你也好时时查看,做出成品的机会也大一些。”
董宁宁倒是想同意,就怕淑玥知道了会不高兴,毕竟一次失败就另开工坊,倒似信不过她。
董大夫有顾虑,肃王则不然,他是淑玥的长辈,说话也就没有顾忌,直接把人找来说了想法。
公主并无不悦,甚至挺赞成他们另辟出路。
“我的工坊就在乾阳往北的牧场中,那边每年都要刨制许多羊皮,这些线就是用羊肠做的。十一叔不妨派人去西北草原看看,西北牧民以牛羊肉为主食,多的是废弃不要的牛肠羊肠,且那里的牛羊和这儿的品种也不同,或者更适合制线亦未可知。”
肃王当即便向侄女询问了做线工匠要哪方面的手艺人,还有保存生肠的方法等等,去西北开工坊正式排上议程。
说完制线的事,淑玥提醒肃王:“十一叔近来可好?父皇好像还在为上次的事耿耿于怀,我每回进宫都被盘问再三。”
王爷一笑:“皇兄问你什么了?”
到底是自己亲爹,淑玥也不好说得太过分,只道:“父皇为了董大夫住在王府的事很是震怒,皇叔可要谨言慎行才好。”
肃王掩去得意神色,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不光是我,你也不要惹你父皇生气,否则我们可连个和事佬也没有了。”
淑玥听他说得轻松,晓得圣上怒归怒,并没有真的降罪,也就笑嘻嘻地岔开了话题。
要说王爷为什么得意,要从那次进宫求旨说起。
为了圣上不同意他和董宁宁的婚事,两人想办法逃回王府,然后,董大夫就一直没名没分地在王府住着。肃王上朝还是照旧上朝,进宫请安也一次不落,就是笑容牵强,言辞也不复往日利落,整个人恹恹的。
他把王府的一众歌姬舞姬都遣散了,不必要的应酬悉数推掉,日日窝在府里。
圣上自有一批暗探可用,偷偷地派去肃王府查看。
探子们回来报告说,肃亲王殿下每日在府里不是和那个姓董的黏在一起,就是写字画画喝喝小酒。那个姓董的在王府里也低调得很,二门外的一些下人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晓得他存在的也只以“董大夫”称呼,衣食住行都十分简朴,没有丝毫越逾,甚至还不如王府以往的小侍们。
皇帝陛下本以为会有指责肃王的资本,熟知却不如他意,于是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成三次,次次查探都是相似的结果。陛下怒了,这是变相示威怎么的?朕还搞不定个亲王么?!
圣上便在臣子中征婚,问谁家有适龄的儿子可以和肃亲王成亲。
大臣们明面上不说,暗地里早把王爷那次御书房请旨成婚的事传遍了,谁肯夹在皇帝和亲王之间找罪受?再说肃王殿下摆明了已有心上人,自家儿子嫁过去难道当摆设守活寡?一时间不是给儿子们速速订婚,就是一个个忽染“急病”。
圣上这才后悔轻易把人放走,也才明白太后所说,“若是他在府里养着宠着,皇帝还能管到他房里去不成”。事到如今,他总不能把幺弟捉进宫,质问他为何遣散舞姬,为何不去应酬,为何不再花天酒地……真正是抓心挠肺的难受。
气得久了,索性放手不管,眼不见为净。
六月十六是“董铭”孝满的日子,董宁宁认为,既然借用了“董铭”的身份,自然也该替他尽一份孝心,便准备了简单的仪式,拜祭董家在水灾中去世的长辈,随后脱下素色,换了一身绸缎衣裳。
供案香炉都是在竹居内摆的,肃王在一旁陪伴。等下人们把案桌撤走,王爷挥退了闲杂人等,轻轻握住了董宁宁的手。
“卿……卿卿……”
董大夫如今已经留了一头及肩长发,在寒枝的巧手下梳了个清爽的发髻,带着金镶玉发冠,额上与衣裳同色的朱红烫金抹额,愈发显得他唇红齿白,面貌清俊不凡,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好个翩翩佳公子!
肃王被他勾得魂都没了,不管下人们走没走光,先欺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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