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结局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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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结局下

肖姒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爬上了那张她跟白瑞康同床共枕睡了十几年的大床,除非他开口赶她,不然,她今晚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要说肖姒为什么这么犹豫,其实并不怪她。

自从离婚之后,白瑞康偶尔回白铭家,两人为了掩人耳目而住在同一间卧室里,实在,却是同屋不同床,每次,白瑞康都是睡上沙发上,把床让给她一个人。

今天,这里除了床,根本没其他地方可以睡,既然他胆敢让她进房,那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今晚要一起睡?

肖姒虽是鼓起了勇气爬了上床,却有点不敢掀开被子,仿佛,怕掀开之后会发现一些她不愿看到的秘密。

毕竟,这张床上的两个枕头的主人,其中一个,在一年多前,已经不是她。她不知道,这一年多以来,枕头的男主人,有没有给他的枕头找到新的女主人,如果有,哪她,该如何去面对?

她静静地跪坐在床上,不吭声,也不躺下睡觉。

白瑞康似乎终于察觉她的异常,微微侧头瞥她一眼,见她跪坐在被子上发呆,皱皱眉。

“你先睡,我要把这文件看完。”

肖姒又是一愣,这句话,她坐在这张床上听了不知多少次,但没有一次,会像现在这样既想哭又想笑,既觉得开心又觉得难过!

“我……”

肖姒想说什么,但千言万语根本无从说起,只用微红的眼看着他花白的后脑勺发呆。

白瑞康扭头默默用审视的眼神看她一眼,片刻,才说,“睡吧!”说完,极快的把视线挪回到文件上。

肖姒咬咬牙,爬到床头的位置,闭着眼伸手猛地一掀,被子下的枕头,竟还是套着她最喜欢的那套黑白条纹的枕头套。

她猛地扑到他的枕头上面,把脸埋在枕头里面,属于他的气息立即从她的鼻孔钻进她的身心,熟悉的气息一如既往地让她安心、放心。

她像鸵鸟般执意把头埋在枕头,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她心口传来缺痒的闷痛,她才把头抬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小心翼翼地爬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躺下。

这个曾经属于她的枕头,没有任何人的气息,有的,只是淡淡的属于洗涤剂和柔顺剂的清香。这么说来,这枕头套,是他才换上去的?

他为什么要换?是因为有另外一个人用过,所以才换上这个?抑或是,原本根本就只剩一个枕头,因为她,才重新放多一个枕头?

就在肖姒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弄疯了的时候,床边的椅子朝后挪了一下,白瑞康站了起来。

肖姒本是闭着眼胡思乱想,这下,也不敢睁眼,竖起耳朵听着他走了几步,接着是衣柜门打开的声音,数秒后,门关上,一阵脚步声后,是浴室门关上的声音。

肖姒猛地睁开眼,像憋着气潜在水底的人一样,狠命地深吸了几口气。

浴室的灯亮着,哗哗水声传来,他还像以前一样,讨厌泡澡,喜欢快捷方便的淋浴。

十几分钟后,水声停了,里面传来吹风机的声音,听着吹风机声停了,肖姒赶紧闭上了眼睛。

听着门打开,脚步声朝床边挪近,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啪”的一声,男人把床头灯关了,轻轻地爬上床,那股让她安心的熟悉气息像巨浪一般朝她涌了过来。

男人躺上,盖好被子,脸向上躺着,没几分钟,肖姒便听见男人微微的鼾声。

肖姒懊恼地翻转身,用背对着男人,暗暗骂自己没出息,明明知道不可能,却偷偷期待着会有一些事情发生!

肖姒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坐起来,视线正好对上从浴室里走出来的白瑞康,对方穿着整齐的西裤衬衣,手臂上,挽着换下来的睡衣。

肖姒这下更加无地自容,自己都什么年纪了,居然还会发自作多情的美梦,几十年夫妻,早就习惯了在对方面前从容地换衣服,这下他要躲在浴室里换衣服,说明了什么?

不就说明自己跟他,早已不是那种可以当着面换衣服的关系了吗?

他现在对自己,是好了很多,但那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好。

或者,他现在已经可以平心静气地当她是朋友一样看待,见面聊聊天,偶尔也会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冷暖,他对她,还是挺好的,但那些,绝不是她所以为的那种好!

“再睡会吧,还早。你和小悦白天想带孩子去哪里玩,直接跟小方说就行了,我把车子留给他,我叫找司机来载我和小铭去会堂。”

白瑞康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只不过,却是些毫无营养的话,根本没哪一句是能让肖姒心情变好的。

“嗯,你们路上小心。”

肖姒赌气般重新倒回床上,翻转身,用背对着房门。

白瑞康若有所思地望她一眼,提起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包,走了出去。

接下来一整天,肖姒和裴悦带着小包子和小馒头逛了一天,晚上,几乎就是前一晚情节的重演。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起得很早,吃过早餐,白瑞康抱着孙子孙女狠狠地亲了几口,在家门口笑眯眯地跟孙子孙女道别。

白铭开车把她们送到机场,中午,肖姒和裴悦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G市机场。

“小悦,你带两个孩子回家,我想回基金会处理些事情。”

肖姒脸上带着笑意,但裴悦总觉得她这笑容十分牵强,好像是刻意想要掩饰什么一样。

裴悦没说什么,只执意让小方送她,自己和孩子,则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回到家,把小包子和小馒头交给老妈照看着,裴悦便躲到书房给白铭发信息。

“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你那边情况如何?”

白铭过了好久才复回来,大概,是才开完会。

“很正常。”

裴悦差点吐血三升,果然跟感情迟钝的男人是没办法好好沟通的。

“怎么了?”

白铭很快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追问。

“我觉得你妈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会不会是你爸对她说了什么?!”

“别乱猜了,由他们自己处理吧。”

这一年多来,白铭似乎已经习惯了父母以客客气气方式相处。在他看来,这总比老死不相往来要好得多。

“嗯,你哪天回来,记得提早给我发个信息。”

不过才分开一早上,裴悦就开始惦记他回来的日子了。

“嗯,爱你!”

说白铭不解风情却不尽然,爱你想你这类甜腻腻的话,他可是随时挂在嘴边,当然,对象只针对裴悦。

反观裴悦,反倒很少把这类肉麻的话说出来。

白铭对裴悦,似乎总是保持着热恋时期那种既然霸道又不失温柔的爱,炽热而明媚。

而裴悦对白铭,则更像是老夫老妻那种不温不火却又舒服自然的爱,和熙而自在。

裴悦把电话搁书桌上,准备打开电脑把这两天落下的工作补一补。

“妈咪……你快来看,小馒头坐起来了!妈咪……妈咪……”

小包子的叫声从远近,慢慢接近书房。

裴悦听到这消息,也顾不得开电脑,打开门跟着儿子身后跑下楼。

“小馒头,来,给哥哥笑一个!”

小包子刚才跑上楼,除了通知裴悦之外,还上去拿了相机,这下把镜头对着坐在沙发摇来晃去的小馒头咔嚓咔嚓地连着照了好几张相。

小馒头最喜欢的人就是小包子哥哥了,听见哥哥的叫她,歪着头望向小包子,手舞足蹈依依呀呀地不知跟小包子交流什么,嘴巴咧开,露出还没长出牙齿的牙床,透明的口水一串串地往下掉。

“哈哈,小馒头流口水了……”

小包子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妹妹大笑,小馒头不知道哥哥是在笑她,也咧开嘴“咯咯咯”笑,坐在一旁用手拦在一小馒头身侧以防她摔倒的胡欣,用毛巾把小馒头脸上的口水擦干净,抬头对裴悦说。

“小馒头可能要长牙齿了,这几天流口水特别厉害。”

裴悦这当妈的当然也发现了,“是的,昨晚睡觉一直咬牙切齿,估计是牙床痒,我出门去买两个牙胶回来。”

裴悦说着捞了车钥匙和钱包就出了门。

换了以前,小包子肯定会像个跟屁虫一样非要跟着裴悦出门,眼下,却对妈咪的行踪毫无兴趣,放下相机跑过去搂着小馒头,把头凑到她嘴边。

“小馒头,乖,张大嘴巴给哥哥看看是不是长牙齿了!”

胡欣笑着摸摸小包子的头,“你把手洗干净,将手指伸到小馒头的嘴巴里试试,如果痛,就是要长牙齿了。”

胡欣本是逗逗外孙,岂知,小包子屁颠屁颠地跑去洗漱间把手洗干净,将食指递到小馒头嘴边。

小馒头先是眨巴着眼睛瞅着小包子,又依依呀呀地不知说什么,见小包子没有拿走的意思,胖胖的小手一把抓住小包子的手指,张开嘴毫不客气地一口咬在小包子的食指上。

“哎呀呀,痛啊……”

小包子皱着脸夸张地大叫,却没有把手抽走,小馒头以为哥哥这夸张的更加逗她玩呢,于是咬得卖力。

小馒头终于肯放开他的手指,小包子看看上面小绿豆般大的几粒齿痕,把手指朝胡欣眼前一伸。

“外婆,你看,妹妹真的长牙齿了!”

看他那兴奋劲,似乎没感觉到手指痛,而是觉得妹妹长牙齿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嗯,等小馒头的真牙齿长出来,你再让她咬你一口。”

小包子到现在还没意识到外婆是在逗他,只以为外婆交给他的是一项顶光荣的任务,十分负责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坐在沙发上的小馒头大概真的觉得牙床发痒,小手又伸过来,抓起小包子另一个手送进嘴里。

于是,等裴悦买了牙胶回来,便看见自己宝贝儿子两个手背上都有些红红的像绿豆大小的印痕。

这可把裴悦吓了一大跳,本是准备把牙胶洗净给小馒头,现在也不顾得那么多了,抓起儿子的手研究。

“恺恺,你这手痒不痒?”

最近手足口病在各学校蔓延,裴悦收了几次学校方面的信息,都是提醒家长要注意孩子的身体状况,慎防染上手足口病。

“不痒,不过,有点点痛……”

小包子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比了比,他这一比,裴悦脸都灰了,扯着儿子就往外走。

“走,妈咪带你去看医生。”

手足口病具有极强的传染性,而且病情可大可少,难怪裴悦会这么紧张。

“小悦,你着急什么,恺恺没事!”胡欣搭过话。

“妈,最近手足口病例很多,我还是带恺恺去看看医生比较保险。”

小包子这才领悟过来,“妈咪,我这不是手足口病,这是小馒头咬的!”

裴悦猛地转头,蹲下身再次认真看他手上的印痕,呃,这的确像是牙齿印。

裴悦松了一口气,也不再过问儿子怎么会被小馒头咬成这样,拿了牙胶去洗。反正她自己聪明的儿子在小馒头面前的傻样,她是见多了,几个月下来,是见怪不怪了。

……

胡欣现在基本都住在裴悦家,裴扬每天晚上下班过来吃晚饭,有时会留下来逗外甥和外甥女玩,有时,吃完饭就回自己家。

裴扬二十六岁了,白爷爷和白奶奶在饭桌上半真半假地提了几次,今儿说某个战友的孙女漂亮,明儿说某个老朋友的孙女知书达礼。

每每这时,裴悦便以同情的眼光望着弟弟,因为,这种非人的折磨煎熬,她也曾经受过几年。

不过,裴扬的道幸明显比她高了许多倍,太极也耍得极好,总是笑眯眯地应着,然后不着痕迹地脱身。

裴悦问他,“小扬,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没有,绝对没有!”裴扬这头摇得十分坚决。

“好吧,我不说什么,也不催你。但你得应承老姐,如果你交女朋友,一定要带回来给我看看。”

裴悦十分宝贝这个弟弟,有时也挺纳闷的,自己这弟弟既帅性格又好,可这么多年,她从没听过他说喜欢谁。

“老姐,如果有喜欢的人,我一定会带回来给你看。”

裴悦敏感地发现,他说喜欢的人,而不是女朋友。她不是老古董,知道爱情,不一定发生在男女之间。

“好,只要是你喜欢的人,我都会喜欢!”

裴悦只以为自己接受力十分强大,却不知道自己完全想错了方向!

这个答案,没过多久就得以揭晓。

裴悦用十几天时间考虑,要不要帮宝贝弟弟先跟老妈打打预防针,在她还没下定决心之前,她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不,确切来说,是两个不速之客。

先说第一个不速之客。

这天是周六,裴扬前一晚陪白爷爷下棋下到很晚,索性便住了下来,反正,他在这里有专属他的房间,里面全是他自己塞满的一堆东西应有尽有。

周六对裴扬来说就是难得的睡懒觉的日子,以前,小馒头没出生,小包子还时不时来骚扰他,说自己的省长老爸没空陪他,让舅舅陪他去游泳打球攀岩……

可自从小馒头出生之后,小包子的全部兴趣,只剩了一个,就是陪小馒头公主。

因而,现在的周六,对裴扬来说是个大好日子,睡觉睡到自然醒,无论什么时候醒来都有美味可口的食物可以吃,吃完可以去打打球放松一下筋骨,或者陪小狗狗去溜溜圈,溜累了,就随便在草地上躺着晒晒太阳。

这天下午,裴扬选择了带狗狗去溜圈,小馒头也依依呀呀叫着,于是小包子把小馒头放在宝宝车上,裴扬牵着狗狗,小包子推着小馒头,三人一狗一车就这样在花园的草坪上漫无目的地溜达。

裴扬对假日的概念,就是远离网络远离手机,因而,他出门并没有带手机的习惯,反正,白铭家的花园大归大,但每个角落都有监控录像,若真有急事要找他们,其实也是很容易的。

他不知道,就是因为他没带手机,这个不速之客,在等待他的漫长几个小时里,把他的她和他的事都全抖了出来!

裴悦现在周六基本不会加班,全职留在家里陪一双儿女。虽然,大多数时候,小馒头都由小包子霸着照顾,根本没她这个当妈的什么事。

就像这天下午就是这样,裴扬带着两个小家伙和狗狗出去,白爷爷和白奶奶起床之后,也去花园溜达了,胡欣今天去基金会帮忙,剩裴悦自己在家,她是闲不得的主,坐了一会,跑书房里处理飞跃的事务。

内线电话响起,裴悦接了起来。

“三少奶,有位邵小姐找舅少爷。”

裴悦奇怪了,弟弟的朋友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一个人?”

“嗯,一个人。”

“你把电话给她。”

裴悦听着话筒里传来瑟瑟沙沙的声音,然后,女人的嗓音传过来。

“你好,我叫邵悠,是裴扬的同学。”

女人的中文不太流利,一字一句说得十分生硬。

“你好,请问你找裴扬什么事?如果你是他的同学,你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才对!”

裴悦的职业敏感性让她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那怕对方可能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我是他留学时的同学,他回家后就换了电话号码,所以,我联系不上他!”

裴悦又问了几个跟裴扬相关的问题,对方竟是一字不差地给出准确的回答。裴悦让守卫把人送过屋里来。

裴悦把手上的事处理一下才下楼,迎面,正好看见走进来的邵悠。

“你好我是裴扬的姐姐裴悦。”

裴悦朝眼前这个带点羞涩的娇小女人伸出手。

“你好,我是裴扬的同学邵悠。”

邵悠的语速很慢,跟她给人的感觉差不多。裴悦不知她这是个性使然,还是因为中文不流利。

招呼邵悠坐下,佣人端上茶和点心水果。

裴悦打量眼前的女人,女人十分拘紧地坐在沙发上,是一张仍带着羞涩的娃娃脸,如果不是她说她是裴扬的同学,单从她这张脸和比裴悦矮了大半个头的身高,裴悦会以为她是个高中生。

“裴扬领我两个宝宝去散步了,他没带手机,一时半刻估计不会回来。”裴悦解释。

“我知道你!”

邵悠有点突兀地说,说完,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起裴悦来,这下,她的那股羞涩感彻底消失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天使脸孔魔鬼心的女人?

“哦?”裴悦挑挑眉。

邵悠似是被裴悦的眼神吓了一下,敛下眼帘收起刚才的放肆,一秒间迅速变回刚才的羞涩少女。

“裴扬说过他有个姐姐,我在网上看过不少关于你的报道。”

邵悠解释。

“哦!裴扬的联系地址是我家?”

裴悦对她是如何知道自己这个人没有兴趣,但对她为什么会来这里找裴扬感兴趣。

“不是……我没有他的联系地址,我只是想,找到你就能找到他……”邵悠又变成乖乖牌,有点慌乱地交代。

等裴扬以手里抱着小馒头背上趴着小包子的状态哼着歌儿走进门的时候,他的老姐,裴悦已经把他跟这邵悠小姐的那点事扒了个一清二楚。

邵悠坐在玄关挡着的地方,因而裴扬进门的时候,只看见裴悦。

“老姐我跟你说啊,小馒头刚才居然骑狗!这小丫头一点不怕,还咯咯咯笑得欢!”裴扬一边换鞋一边说。

裴悦脸带鄙视瞪他一眼,“奇怪的不是小馒头居然不怕,奇怪的是你这个当舅舅的,居然让六个月大的外甥女骑狗!”

这小子,天马行空的思维果然一直没变。

“怕什么,狗狗好乖,再说,我可是拎着她的胳膊一路跟着跑的,小馒头和小包子玩得可嗨了。”

裴悦虽然对他的层出不穷的创新玩意不敢苟同,但却不能否认,他就是个孩子王,两个孩子跟着他玩总是特别开心特别尽兴。

裴悦没再搭理裴扬,把视线转到自从听见裴扬的声音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邵悠,对方正垂着头专心地玩弄着自己的几根手指。

“喂,白羿恺你快下来,都背了你一路了,还赖着不下来。”

换好鞋的裴扬向客厅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吼像个树袋熊一样缠着他背后的小包子。

小馒头原本挨在裴扬怀里心地吮着手指,瞧见裴悦,伸出双手朝裴悦迎过去。

裴悦抱小馒头接过来,裴扬这才看见沙发上坐着的邵悠,开始以为是裴悦的朋友,待看清是邵悠时,顿时露出见了鬼般的神情。

“YOYO?!”怪叫着,朝后退了两步。

“裴扬,我……”邵悠站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小心翼翼又可怜兮兮地看着裴扬。

“你来干什么,我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那个在裴悦面前从来都是笑容满脸的裴扬,脸色倏地阴了下来。

“可是……”邵悠有点着急。

“没有可是,我说是那样就那样。”裴扬不耐烦地打断她。

一直抱着小馒头站在一边的裴悦终于看不下去了,朝还趴在裴扬背后不肯下来的小包子使使眼色,“恺恺,抱小馒头到花园去玩。”

“OK!”小包子利索蹦下来,抱着小馒头飞一般跑了出去。

黑了脸的裴扬也不看邵悠转身就要上楼,“小扬,过来,坐下。”

裴悦叫住他,对老姐,裴扬向来是言听计从,无可奈何地转身慢吞吞地走到客厅,坐下。

“姐,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你让她走。”

裴扬皱着眉,十分苦恼的样子。

“我都知道了!”

裴悦瞪他一眼,她怎么就没想到,自己宝贝弟弟竟是玩弄感情的坏男人?

“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反正你别管!”

裴扬一副拿裴悦没办法的表情,说完,转向邵悠,却是重新又换上恶狠狠的脸孔。

“你走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裴悦锐利的眸光落在自己弟弟脸上,宝贝弟弟这语气和表情,她分明听过见过。

那是他看到很喜欢但很贵的玩具时的语气和表情,明明是喜欢,但却知道太贵,妈妈买不起,因而故意装出一脸厌恶说“切,这破玩意我才不喜欢!”

邵悠说,裴扬追了她三年,她才答应交往,但正式交往了一周,他却说要分手,理由是,他不过是跟人打赌追着玩的,追到了,打赌就算赢了,自然不需要交往下去。

裴悦自认对宝贝弟弟很了解,以他的条件,若他是个喜欢玩感情游戏的男人,他的女朋友数至少可以组成一支足球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花三年去追一个女生。

而且,邵悠会从美国追过来,也说明,连邵悠都不相信裴扬追她是因为打赌。

这之中,肯定是有些误会或者隐情。

“裴扬,我不相信。”

邵悠的话,证实了裴悦的猜想。

本来,这个时候她该把空间留给两人才对。但从弟弟的反应来看,自己离开之后,他绝对会架着邵悠把她打包送回美国。

“小扬,我很清楚,你不是会因为打赌这种无聊事而伤害别人的男人。邵悠是你的初恋吧?花三年追自己喜欢的女生,这才是你会干的事。”

裴悦一针见血地戳穿裴扬的面具,她不知道裴扬为什么以那样的狗血理由分手,但却很肯定,他是爱邵悠的。

“姐!你别听她乱说!”

裴扬一脸懊恼,烦躁地站起来想要离开。大门处传来开门声,然后,听见胡欣说,“咦?家里来客人了?”

大概,是看到邵悠换下的那双靴子。

裴扬脸色又变了变,倏地朝玄关冲去,裴悦被他突兀的动静弄得莫名其妙,胡欣已经走了进来。

“妈,恺恺和小馒头在外面玩,你去看看。”

裴扬拦着胡欣,想把她往外推,看来,是不想她与邵瑜见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阿姨好,我是裴扬的同学邵悠。”之前一直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的邵瑜,主动走了过来跟胡欣打招呼。

“啊,悠悠你好,快坐快坐!”

裴悦越加困惑,看样子,邵悠是第一次见老妈,这也符合裴扬的个性,不轻易带女生见家人。但老妈对邵悠却是极亲切,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人存在一样。

“妈,我晚上想吃炖羊排!去给我做吧!”

裴扬突然要求,分明,是想支开胡欣。

胡欣看他一眼,“你去吩咐厨师做。”

“妈,我想吃你做的。”裴扬耍赖。

胡欣不理他,推开他的手臂径自走到邵瑜对面坐下。

“悠悠,你这次是回来找工作?”

裴悦一听老妈这口气,更加确认老妈在今天之前就认识邵悠。

“阿姨,我回来找裴扬。如果可以,我会留下来找工作的。”

邵悠的中文似乎流利了很多,语气亦十分诚恳,乖乖地坐在那里温柔的应答,是极容易得到长辈欢的那种类型。

“你快回美国,留在这里干嘛?”

听裴扬那口吻,是恨不得立即把她打包扔回美国去。

“小扬,悠悠是成年人,她要留下关你什么事?”

胡欣不帮儿子反倒帮起邵悠这个外人来,这在裴悦看来,老妈分明是把邵悠当自己人来护着了,这么说来,老妈也是知道那臭小子追了别人三年的事?

“妈,你和老姐今天是抽什么疯,怎么都帮起外人来对付我了?”

裴扬忿忿不平地控诉着,重新在裴悦身边坐下,瘫倒在沙发上,一副你们爱咋的就咋的态势。

就在这时,连接大门外的可视对讲机响了。

“三少奶,有位邵义先生找舅少爷。”

邵义?同样是找裴扬的,同样姓邵,这人跟邵悠是什么关系?

“领他进来!”

裴悦望望邵悠,又看看裴扬。“小扬,有位邵义先生找你。”

“哈?!”

裴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与此同时,邵悠的表情也跟裴扬差不多。只不过,裴悦只留意裴扬和邵悠,却没发现,老妈的脸色也变了。

“我去做羊排……”胡欣突然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厨房走去。

裴悦这下是彻底糊涂了,按她推测,这邵义不过是邵悠的亲人,按理来说,应该跟老妈没什么关系吧?

但老妈的脸色极难看,突然说要去做羊排的举动也十分可疑及慌乱,难道说,老妈曾私下干预过小扬和邵悠的事,就像她当年反对自己和白铭一样?

就在她极力想要理清这四人之间的关系时,裴扬一把扯着胡欣,“妈,你留下,我跟YOYO去楼上谈。”

胡欣身体一僵,想说什么,却被儿子强行扯住按坐在沙发上。

“YOYO,你跟我来!”裴扬说着,走过去拉着邵悠想要上楼。

裴悦的视线逐个扫过老妈弟弟邵悠,“妈,小扬,你们都留下。”

裴悦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三人加上那个邵义之间一定存在些瓜葛,既然四个人碰到了一起,就该四人坐下来好好谈,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裴扬无可奈何地放开邵悠,挑了离邵悠挺远的位置坐下。

几个人沉默地坐着,门卫很快领着邵义进来,六十岁出头的男人,站在客厅里,没有看向他要找的裴扬,而是欣喜地看着胡欣。

“阿欣!”

裴悦的想像力纵是再丰富,也没想到事情竟是往这样神奇的方向发展。老妈认识邵义!而且,从老妈的反常举动及男人的欣喜程度可以看出,两人关系匪浅。

“邵教授!”

“爸!”

裴扬和邵悠异口同声跟男人打招呼。

裴悦算是明白了,邵义邵悠是父女,邵义是裴扬的导师,而且,应该就是裴扬口中所说那个喜欢老妈的导师。

迅速理清几个人的关系之后,裴悦朝男人迎了过去。

“邵教授你好,我是裴扬的姐姐裴悦!”

裴悦微笑着朝男人伸出手,眼前的男人慈眉善目气质温文儒雅,估计,小包子说跟外婆聊天的老伯伯就是他了。

“你好,我常听阿欣提起你,叫你小悦不介意吧?”

裴悦偷偷望老妈一眼,对方正别开脸,这是在闹别扭?

裴悦心里好笑,“当然不介意,邵教授请坐!”

原来,狗血的事真的不只在电视剧上能看到,生活中有太多事比电视剧还狗血,比如眼前这四个人看似错综复杂的故事……

“邵教授,你是小扬的导师吧?你认识我妈?”

裴悦决定今天非把这比电视剧还狗血的事弄清不可,既然老妈不肯说,就由另一个当事人来说也行。

“没错,我是裴扬的导师。我跟你妈是好朋友!”

邵义人挺爽快,对裴悦好奇的打探也十分乐意配合。

“好朋友?”

裴悦假装不懂,给邵义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

“哦,或者这样说你更容易明白,我喜欢你妈,是你妈的追求者。”

邵义坦率得可爱,就凭这一句,他在裴悦心里的分数已经由待考察的五十分蹭蹭地往上窜到九十分。

“邵义!别乱说!”一直别开脸表示没眼看的胡欣终于忍不住低斥了一句。

老妈的反应,越来越证明裴悦心里的猜想是靠谱的。

“我没乱说,喜欢你又不是不见得人的事,对吧小悦。”

裴悦笑着点点头,“没错,喜欢我妈很正常,我妈这么好!”

裴悦愈加欣赏眼前这男人了,也只有这样磊落坦荡的男人才能给老妈真正的幸福。觉得此人可靠之后,裴悦便毫不掩饰地推销起自己的老妈来。

“是的,阿欣真的很好!”邵义点头表示认同。

裴悦想说什么,坐一旁的邵悠突然问,“爸,你怎么回国了?”

邵义转而望她,一脸无奈状,“女儿被拐跑了,我当然要去追。”

“邵教授,我没有!我跟邵悠没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裴扬极力撇清,看他那紧张的模样,他应该是蛮尊重这位教授的。

邵义转向裴扬,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脸好一会,“裴扬,你跟悠悠没什么,那你干嘛明目张胆地花三年时间追她?为了好玩?”

“我……”

面对瞬间摆出长辈威严的邵义,裴扬词穷,窘迫地动了动嘴唇。

邵义定定的望着他,似是在给他机会找合适的理由为他自己开脱。

胡欣望一眼儿子,见他答不上话,于是开口道。

“小扬,你喜欢谁妈都不反对!妈也很喜欢悠悠!”胡欣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裴扬蹭地站起来,走到胡欣身边坐下,一把搂着她的肩膀。

“妈,我不喜欢YOYO,倒是你,明明喜欢邵教授,为什么不肯承认?”

“小扬,你这孩子,别乱说!”

胡欣不悦,拍拍儿子的头,脸上却有几分尴尬。

“什么,阿欣你喜欢我?”

看邵义惊愕的表情,似乎才知道自己追求的人原来也喜欢自己!

“我不喜欢你!”

胡欣瞪他一眼,斩钉截铁地说。

裴悦冷眼看着他们,这四个人

“允许我说几句吗?不知我的猜测对不对,邵教授和我妈是互相喜欢,悠悠和小扬也是互相喜欢,然后我妈为了小扬而不愿接受邵教授,而小扬也为了我妈而与悠悠分手,是这样吗?”

胡欣和裴扬异口同声地矢口否认,“我不喜欢他/她!”

因为不喜欢,所以,因为谁而不接受或分手的推理便不存在。到现在,裴悦基本可以肯定,老妈和弟弟,是因为想要对方得到幸福而拒绝自己喜欢的人!

“为什么?”邵义一脸不解,“阿欣为什么要为了小扬而拒绝我?小扬不喜欢我吗?”

“是啊,裴扬为什么会为了阿姨而拒绝我?阿姨明明说了喜欢我啊!”

邵悠同样一脸不解,说这两人不是父女还真没人相信,不仅表情相似,连思考问题的思路都是一样的。

“因为你们是父女啊,假如我妈跟你结婚,小扬跟悠悠结婚,这就是**。我想,我妈和小扬应该是这样理解的!”旁观者清的裴悦耐心地对满脸疑惑的父女解释道。

邵义愕然,“啊?我和悠悠不是亲生父女啊!”

邵义这话一出,胡欣和裴扬立即用惊讶万分的眼神盯着他。

“呃!”

“什么?!邵教授,你说YOYO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裴扬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邵义也很意外,“不是啊,这事又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我以为你也知道!YOYO是我朋友的女儿,她的父母因为意外去世,我单身一人又没其他负担,就办了手续收养她,YOYO没跟你提过吗?”

从裴扬那想杀人的表情来看,邵悠确实没跟他提过这回事。

邵义看看女儿又看看裴扬,哭笑不得,“你追了她三年,居然连这事都没打探清楚?”

裴扬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抿着唇不说话。

裴悦知道,这时已没她这个旁观者什么事,该让他们各自独处去沟通解释了。

“小扬,你带悠悠去参观一下我们家的花园,我去陪恺恺和小馒头玩!”

说着,左右手齐开把裴扬和邵悠都拉了出门。

“那边的蔷薇花开得很漂亮,你们走那边去瞧瞧。”

裴悦把两个年轻人往另一个方向推,待扭扭捏捏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她指定的方向走去,她才转身朝小包子和小馒头玩耍的草地跑过去。

才跑近,小包子便凑过来蹭蹭她,神秘兮兮地问。

“妈咪,刚才那个漂亮的姐姐是恺恺和小馒头的舅妈吗?”

裴悦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头,甚感欣慰!幸好,在感情方面,他不像他老爸那么迟钝!

“这你得问舅舅!”

能不能走到一起,是他们两人的事,别人,谁也无法代替他们做决定。

小包子哪懂得那么多,抱着妹妹开开心心地逗她,“哈哈,小馒头,我们很快就会多一个舅妈了!”

裴悦腹诽:或者,不止多一个舅妈,还很快会多一个外公!

裴悦陪两个孩子在草坪里玩耍到差不多晚饭的时间才带着两个宝贝回到家,客厅里没人,佣人说,亲家夫人带着男客人上了楼,后来,舅少爷也带着女客人上了楼。

七点是晚饭时间,白爷爷和白奶奶在吃饭前一刻散步回来,等他们坐好,胡欣也领着邵义下来,给两位长辈介绍。

“白叔,雪姨,这位是我在美国认识的朋友,邵义。”

她没说邵义是裴扬的导师,却说是自己的朋友,二老相视一笑,没有多问,亲切地跟邵义攀谈起来。

说了几句,裴扬也领着邵悠走了下来。

“爷爷,奶奶,这是我女朋友,悠悠。”比起胡欣,裴扬更直接快捷。

“爷爷奶奶好!”邵悠用不太纯正的中文跟二老打招呼。

裴悦这时正在给手舞足蹈玩得极嗨的小馒头喂米糊,这事,平时都是老妈抢着做的,但今天,老妈一高兴,就把宝贝外孙女给忘了!

裴悦倒是一点也不介意,相反,还一边把米糊喂到小馒头嘴里,一边在心里盘算,干脆,怂恿老妈和老弟一起把婚礼办了得了!

既节省人力物力财力,又热闹!

……

白家那位可爱的小馒头公主,跟其他孩子一样,大概从七个多月开始,渐渐不再愿意坐在沙发上或坐在车子上,而是喜欢在地上玩耍乱爬。

初时,她是从客厅爬到厨房,坐在厨房门口静静看外婆做饭。没几天,她就从客厅爬去露台,扶着护栏踮着小脚站起来,扯了露台上种着的小花扔了一地,外婆看到自己的花遭了殃,却是不舍得骂小馒头,只把她的小手小脚细细察看,直到确认没有蹭伤才松了一口气。

好几次,趁着别人一不留神她又悄悄地爬到盆栽或柜子后去,自个静静地坐在那玩,弄得大家一通好找,吓破了胆。

随着小馒头慢慢成长,天真顽皮好动的本性渐渐暴露无遗。

眨眼功夫,已是初夏,南方的五月,天气已经渐显炎热,

小馒头换上了清凉的小背心小裤丫,于是,白家上下经常可以见到露出又白又嫩小胳膊小脚的小妞,撅着小屁股到处乱爬。

这天,放学回来的小包子被她依依呀呀地指使着跑开去帮她捡球,她终于朝她向往了很久的楼梯爬了过去,在楼梯口仰着头犹豫了片刻,手脚扒拉着哼唧哼唧沿着台阶往上爬,等小包子捡了球转过身,远远看见小馒头已经爬到了三四级台阶上,而且,小手小脚还持续努力地朝上抬,那架势摆明是要继续往上爬。

这可把小包子给吓坏了,把球一扔大声叫着,“小馒头,不许爬楼梯,危险!”

随着叫声,人已像风一样冲过去大步迈上楼梯,一把抱了小馒头跑回客厅里,重重放在沙发上。

小馒头在家几乎没受过这种待遇,窝在沙发上莫名其妙地瞅着小包子。

“以后再敢偷偷爬楼梯哥哥就打你小屁屁!”小包子气势汹汹地叉着腰吓唬小馒头。

这是小馒头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挨哥哥“骂”,平时都是被家人捧在手里哄着、揣在怀里护着的小宝贝,对“骂”这事根本毫无自觉。

小包子凶她,她只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瞅着小包子,嘴里仍旧在吧唧吧唧地吮着小手指,说白了,就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完全把小包子一番教育及警告当成了放屁!

小包子被小馒头类似于不屑一顾的样子气到,气呼呼地指着小馒头的鼻子说道。

“哼!小馒头,你如果再敢偷偷爬楼梯,哥哥就不理你了!”

要知道,对小孩子来说,“不理你!”可是极严重的惩罚,甚至比打和骂还要严重!

小馒头又眨了几下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终于把手指拿了出来,朝小包子举起双手,意思,是想要哥哥抱抱。

小包子这下得瑟了,“哼,哥哥就不理你了!”

说着,还故意微微扭转身,作势要离开。

小馒头举起双手“呀呀……”地说着,见小包子真不理她,也有些急了,长睫毛扇了两,眼眶就红了。

“哥哥……”

小包子以为自己幻听,猛地转身瞪着小馒头。

小馒头朝他拼命扬着手,眼睛眨着眼泪“扑哧扑哧”地流了下来。

“哥哥……”带着哭腔的叫唤,却清晰得很。

这是小馒头第一次清晰且有特定对象的发音,软糯糯带着哭腔的童音,让小包子的心倏地软了下来,扑过去一把将小馒头抱进怀里,“小馒头乖,哥哥再也不凶你了,哥哥再也不会不理你了!”

“哥哥……哥哥……”

小馒头搂着小包子的脖子一边抽泣一边叫,哭得那叫梨花带雨,嘴里却不停地断断续续叫着哥哥。

看来,是真的被小包子一句“不理你”给吓到了!

从小馒头开始叫第一声哥哥起,很快,就陆陆续续地能叫唤家里的亲人。

妈妈……爸爸……婆婆……奶奶……爷爷……舅舅……

把疼她的亲人都叫齐了之后,小馒头开始说“狗狗……花花……”

小包子指着她的鼻子,教她说,“小馒头,暄暄。”

她就跟着说,“小小,暄暄。”

小包子把脸凑过去用鼻尖蹭着小馒头的鼻子,“哥哥爱暄暄!哥哥爱暄暄……”

几天之后,一家人吃完晚饭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品茶,小包子跪着地板上陪小馒头玩叠积木,单纯地把积木一块一块的朝上叠,裴扬在一旁看着,跟小包子打赌,说到叠到一定的高度,明天就带他和小馒头出去玩。

小包子聚精会神地把木头叠到几十公分高,眼看就要达到裴扬限定的高度了,一旁观看的小馒头突然恶作剧地把小手一扫,“哗啦”一下,小包子辛苦的成果成了一摊木头。

“哗啦……哗啦……”

小馒头犹自开心地拍着手掌嘴里兴奋地叫着,小包子的脸却垮了下来。

小馒头独乐乐了一会,才发现自己哥哥好撅着小嘴跪趴在地上生闷气,伸出小手扯扯他的衣袖。

“哥哥……哥哥……”

小包子气呼呼地瞪她一眼,“都怪你!我们明天不能出去玩了!”

白铭很忙,很少有时间陪儿女出去玩,于是,裴扬就揽下这个任务,时常和邵悠一起,拎着这两个小鬼头一起去玩乐园动物园玩。

小馒头被小包子呛了,眨几下眼睛,一边坐着的裴扬以为她要哭了,正想开口打圆场,小馒头却突然把脸凑到小包子脸前,小手亲密地揽住小包子的脖子,秀气的鼻子蹭在小包子鼻尖上,奶声奶气地说道。

“暄暄爱哥哥……暄暄爱哥哥……”

本来还在生闷气的小包子,很不争气地一把揽着宝贝妹妹,“嘿嘿,哥哥也爱暄暄!”

这是小馒头说的第一句句子。

白铭这当爹的,终于有点吃味了。

“小悦,不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吗?可我们小馒头,第一个叫的人是哥哥,说的第一句完整句子,是暄暄爱哥哥,我这当爸真是心酸啊!”

裴悦毫无同情心地瞟他一眼,“你还吃醋,我这当妈的都没听过她说爱我呢!”

小馒头跟她的哥哥腻歪完,大概是闻到充斥满客厅浓烈酸味,扭头看看爸爸妈咪,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下,毫无留恋地扔下哥哥朝白铭和裴悦爬了过来。

爬到白铭脚边,小馒头扯着他的裤管站起来,然后使出她哥哥教她的攀爬绝招,手巴着白铭的衣服,小腿死劲地蹭在他的小腿,挣扎着爬到了白铭怀里。

“爸爸!”小馒头站了起来,用小脸蹭着白铭的脸,甜甜地叫着。

白铭的心早在宝贝女儿爬过来时已经化掉了,哪还记得吃醋的事,这下笑眯眯地看着女儿,“啵”地一下狠狠在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爸爸爱暄暄!”

白铭发誓,这绝对是肺腑之言。

小馒头咯咯笑了几声,用她白嫩嫩的小脸贴在白铭的脸上,“暄暄爱爸爸!”

白铭得此美妙的宣言,勾起唇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反观裴悦则是满脸忧伤,“得,我哭死算了。”

当然,小馒头绝对也是很爱很爱她伟大的妈咪的,裴悦话音刚落,小馒头便用她软绵绵的手儿摸上裴悦的脸,然后娇声娇气地说,“暄暄爱妈妈!”

于是,在那几天里,白家上到白爷爷下到白羿恺小朋友,都陷入了争夺小馒头最爱的战争当中。

自然,我们的小馒头公主,是个一视同仁的好孩子,以相同的格式“暄暄爱……”套入不同的称呼,轻而易举地把白家上上下下的心都掳获了。

最后获得小公主爱的宣言的人,是在京城上班一个月才回来一次的白瑞康。

当他听到宝贝孙女用甜糯糯的声调说“暄暄爱爷爷”的时候,望着小馒头活泼可爱的小脸,一直以来犹豫不决的心,终于下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而他和肖姒之间的关系,自从那次肖姒陪着裴悦一家三口去一趟京城回来之后,就开始胶着在某种状态。

白瑞康倒是没显出异常,照旧一个月回来G市一趟,也照旧偶尔主动打一次电话给肖姒,传递几句简单而毫无营养的问候。

但肖姒这方面,却是从原来慢慢持续朝沸腾温度靠拢的状态,变成现在慢慢变凉的状态。就好比原来是放在火上的一壶水,现在,火灭了,水温便慢慢降了。

表面上,她也依旧在白家人面前跟白瑞康维持着恩爱夫妻的假像,但心里,却是不敢再有任何奢望。

既然明知不可能,她就宁愿死了那份心。心死,其实要比不断期待却得不到回应要舒服自在很多!

敏感的裴悦很快就察觉到了肖姒的变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肖姒一天比一天拼命地投入到基金会的工作中去。

因为肖姒的广阔人脉和巨大的号召力,基金会的各种募捐会或拍卖会都运作十分顺利,到了这年夏季,有了足够资金支持的爱心事务所开始筹备在H省D省各开一间隶属事务所的分支机构。

裴悦和肖姒与桑小媟夫妇商量,大家都一致认为,是时候把爱心慈善基金会与爱心律师事务所合并了。

七月五日,由基金会和事务所合并为一的爱心慈善机构正式成立。

机构成立当天,安排了剪彩仪式及祝贺酒会,白铭作为L省省长,带着秘书亲临现场参与剪彩,随后,白铭又在祝贺酒会率先以个人名义捐赠一千万。

白铭此举为来参加酒会的一众宾客作了表率,一时间,众宾客纷纷慷慨解囊,酒会接近尾声时,司仪在台上致了一番感谢词,然后宣布。

“……酒会募捐到的善款总值为三千二百六八万五千元正……”

话音刚落,酒会大堂入口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嗓音,“我代表某神秘人以个人名义捐赠一千万!”

众人纷纷回头,都以为此人必是大家常见的富商,却见此人面容甚是陌生绝非名人。看来,确如他说,他仅是某代表神秘人物出现在此地而已。

肖姒作为爱心慈善机构的负责人,在众宾客之间周旋了一整个晚上,酒自是喝了不少,这时已经有点醉,走路呈小S型,裴悦和桑小媟于是一左一右搀扶着,避免她走起路来磕磕碰碰。

但她的神志仍旧清醒,于是好奇,“这人会是谁?不仅不留名还留到最后压轴出场!”

裴悦凑在她耳边说,“妈,你放心。他不留名,我们也有办法知道他是谁。”

肖姒微微一笑,如果当初裴悦不去查那两笔捐款的来源,今天,自己大概不会如此幸福地站在这里。

因为神秘人物的捐赠,当晚募捐到的善款总值为四千二百六八万五千元正。

机构成立之后,这些捐赠款,有一部分继续用作事务所的支出,另一部分,则作为善款,针对某类需要救助的特定人群实行资助。

酒会正式结束,裴悦等几个主要负责人等到众宾客都散去才离开,白铭早就看出自己老妈醉了,于是等人一散,连忙过来与搀着她。

小方把车开到酒店门口等他们,从大门里走出来,门口一溜车排了一长行,桑小媟夫妇拦了辆出租车走了,裴悦认得小方的车,排在车队前排,于是与白铭搀着肖姒便要朝自家的车走去。

谁知道白铭却指指车队末尾,“在那边。”

裴悦很是纳闷,“我们的车明明在前面啊!”

白铭却不解释,强行搀着肖姒朝他所指方向走过去。

裴悦拗不过他,只得跟着他的脚步走过去。

白铭在某辆车旁停下,打开后座门,几乎是用抱的,把肖姒塞了进去,然后,在裴悦以为轮到她上车的时候,白铭却站直身,扶在车门的手一甩“呯”一下把车门关上。

没等裴悦反应过来,车子已经拐出去呼地开走,裴悦这才看清车牌号,那也是自已家车,但不常用。

“我们要去哪?”裴悦伸手挽在白铭的臂弯上,勾起唇问。

她只以为白铭还要带她去别的地方,所以才叫司机开另一台车为接肖姒。

“你想去哪?”

白铭知道她误会了,但却不解释,想想也觉得自己这老公当得非常不称职,什么烛光晚餐什么浪漫约会,似乎从来没有过?

“哼,哪有人像你这么不解风情?我说,你去做,不觉得很奇怪吗?”

裴悦并不是真要责怪白铭什么,虽然,她心里确实有期待过,偶尔,他也能给自己一些小惊喜。

比如,偶尔晚归,他会给她带上一枝清雅的郁金香;

又比如,偶尔在早上,他会体贴地给自己端上一份热腾腾的早餐;

又比如,偶尔经过一家店,他会买下一条丝巾,并告诉她,配着她明天穿的洋装一定很漂亮……

当然,这些小惊喜,从来不曾在她的生活出现过。

而她,即使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浪漫、更不懂变着花款哄自己开心,却从未觉得遗憾!

“我带你去哪儿你都喜欢?”白铭的话里带着笑意。

“嗯!”

裴悦没一丝犹豫,因为,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有幸福。

白铭微微低头看她一眼,回应他的是充满期待和希翼的目光,捏捏她挽在自己臂上的手,迈着阔步朝车队前列走去。

“小方,你打出租车回去。”

白铭对已经站在车外打开车门等候的小方说道,小方什么也没问,赶紧撒开手,跑一边去拦车。

白铭轻扶着裴悦上了车,等她坐好,弯身帮她扣上安全带,这才绕过车头跑到另一边坐到了驾驶座上。

车子平稳驶出马路中心,白铭腾出一手拂开她额上的发,摸摸她的脸,“累了吧,先闭着眼歇一会,到了我叫你。”

“嗯!”裴悦没再问接下来要去哪里,安心地闭上眼作短暂的休憩。

夜色之下华灯璀璨,五光十色的闪烁霓虹下是迈着匆匆脚步的行人,沿途繁华夺目,却没几个人真正停下脚步细心欣赏。

白铭想,自己和裴悦,大概也跟路上那些行人一样,只顾着加快步伐往前走,以为这样才能追上心中所想,殊不知,沿途看似一样的风光,才是自己最需要珍惜的美好。

就像现在,他要的,其实,仅仅是安静地闭着眼靠在车椅上陪着他一路向前的这个女人。

车子没有驶向多高级多浪漫的地方,而是停在了电影院里。

自己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他向来知道,因而,他也学不来,也不想绞尽脑汁去想一些奇怪的行程来给她所谓的惊喜。

对他来说,只要跟她在一起,那怕是一件简单的事都会觉得幸福无比。

比如,晚归的时候,倚在厨房门边看着她围着围裙为自己热上一份饭菜;

比如,齐齐坐在书房里加班,累了伸伸懒腰,抬起头,正好看见也在做同一动作的她,彼此相视一笑;

比如,静静地陪她坐在草地上,看着帅气的小包子牵着学步的可爱小馒头一步深一步浅地蹒跚前行;

……

在他看来,真正的幸福,大多垂手可得。

它并不像人们所形容的那般高冷,它其实一直极亲和地你身边转悠,并不需要你刻意追着它跑,你只需要伸出手,紧紧,握住你所看到的。

就像现在,紧紧牵着她微凉的手,看着她睁着略微惺忪的眼仰头看着电子屏上五花八门的电影名称,头微微靠在他的肩上,柔软的发丝在他颈上轻拂,痒痒的,属于她的清香气息钻进鼻尖,淡淡的。

“看这个好不好?”

她柔和的嗓音在耳边拂过,仿是他听过最动听的悠扬乐曲。

“你想看这个?那就看这个!”

牵着她来到售票窗口,顺利地买到两张票,跟着人潮牵着她的手走向一旁的便利店,学着别人的样子,买了饮料买了爆米花买了薯片,搂着一怀抱的零食,终于,牵着她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大屏幕上正在放字幕,声音沙哑的歌手低吟浅唱哼着片头曲,白铭的手心微微渗着汗,而她的指尖,依旧带着微凉。

捏着她的指尖轻轻揉搓了几下,低头问她,“冷吗?”这电影院里的冷气开得也太低了!

裴悦摇头,头却又往他肩上靠拢了一些。

“叫妈给你多炖些补品补补身体。”白铭在她发梢上轻吻了一下。

“嗯。”

裴悦今天乖巧得过份,白铭让她上车,她乖乖上车;白铭牵着她下了车走进电影院,她就兴高采烈地挑影片;白铭问买爆米花好吗,她说好……

这个女人,不是那个在飞跃领导万千精英拼搏的裴总裁。

她只是,他白铭平凡又乖巧的妻子!

电影是部温馨的爱情文艺片,对大多数男人来说,这就跟读书时老师那沓长繁复的课题一般枯燥无味催人入眠。

裴悦看得入迷,偶尔分神,扫一眼四周,果然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垂着头睡觉,她的目光转回自己男人脸上,昏暗的光影上,她家男人过份帅气的侧脸,看得她突然热血沸腾了。

男人意外地没有睡,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屏幕,感应到她的目光,垂眼看她,目光对上,瞬间变得柔和温柔,凑过来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

“怎么不看电影?嗯?!”

裴悦抬起手摸摸他的脸,“你的脸比较好看……”

“呵……傻瓜……”

裴悦听着他低笑,手臂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腹肌肉在微微颤动,摸在他脸的手伸向他后脑勺,勾勾手,把他的脸拉过来,唇,印在他的唇上。

本是浅吻,却被男人化被动为主动,疯狂地回应她并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唇舌交缠的辗转吸吮深吻,似是要把她嘴里、肺里的空气都吸光了才肯罢休。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他终于舍得放开她,她只能瘫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裴悦摸着自己发烫的脸撑直身子重新坐好,目不斜视地盯着大屏幕,呐呐说道,“以后看电影,不能看你的脸……”

身侧的男人“噗”地笑了!

……

再说被白铭塞进车里的肖姒,晕晕乎乎间,借着车内昏暗的光线,看到靠车窗的另一边,有个坐得极之端正的身影。

淡淡的气息在车里缭绕,隐约间,却是令她熟悉的安心感。

这份熟悉让她完全放松了下来,她毫无警惕意识地闭上眼仰靠在椅背上。

有力的手从她脖后探了过来,手扶着她的头,带点粗糙的指腹有意无意地碰触到她脸上的肌肤,这种感觉太舒服,太熟悉,让她以为只是梦,她不敢睁开眼睛去探究,生怕睁开之后,所有的一切就会消失。

大手扶着她的头,以适合的力度把她扳了下来,半推半就间,她已躺了下来,头,枕在紧绷的大腿上。

男人的体温隔着裤子传到她的脸颊上,她这才确信,这不是梦,是现实!

“她醉了,开慢点!”

男人亮起低沉的嗓音,话不是对她说的,却是为她说的。

她想说,我没醉。

嘴唇动了两下,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是啊,为什么要否认呢?这种久违到她差点忘了的亲密接触,他的关怀备至,都是因为她醉了才有的待遇。

如果她否认了,这些,就通通都不属于她了!

这样想着,她便真当自己醉了一样,一动不动地枕在他大腿上。

车子如男人所吩咐那般放缓了速度,车窗外,缓缓掠过的街景,明明跟他来时所走的路径是一样的,但看到的景色,却跟来时完全不一样。

原因,不过是,这是道路的另一边。

就跟人一样,无论是谁,都会有两面性,好的,坏的。

两年多前,她让他看到了她很多坏的方面,那样的她,把他的心伤透了。

现在,她又让他看到了她很多好的方面,这样的她,让他难以再装作视而不见。

听儿子说,她喝了很多酒。初时他还以为儿子骗他,但她进来之后就一直没吭过声,看来,是真的醉得厉害。

男人低头盯着那个一动不动地窝在自己大腿上沉睡的脑袋,手递起来,又放下,反复几次,最后,还是忍不住把手放在她因喝了酒而变得微烫的脸。

她的皮肤还是保养得很好,一年的牢狱生涯,除了让她性情变了之外,外貌却没怎么改变,六十多岁的皮肤,仍旧细腻皱纹并不多。

手指从鼻梁滑过,落在眉心上,手指触及微微拧起的眉峰,他的心颤了颤。

她是醉得难受吗?

“去药店买点醒酒药。”

男人低沉的嗓音又再响起,没过多久,车子停了下来,司机打开门正准备下车,又听得后座的男人说。

“买水剂,再买点胃药。”

很快,司机把男人指定的药物买了回来,顺便,还买了一包面包递给他。

“部长,你还没吃晚饭,我顺便买了面包。”司机是男人的贴身护卫加司机,去到哪到跟着他。

司机话音刚落,在他大腿上枕着的头微微动了一下。

男人把面包塞到后面,打开那包药物,如他吩咐那般,买的是解酒口服液和养胃剂。

男人把吸管插到药瓶,托着她的后颈让她微微仰起头,把吸管塞到她嘴里,“阿姒,这是解酒药,把它喝了。”

肖姒配合地吸吮了几口,瓶子很快见了底,男人又换了另一管。

“这是养胃剂。”

肖姒照旧又乖乖地吸吮了几口,等她喝完,男人重新把她放平,头仍旧枕在他腿上。

“面包……”

肖姒意识虽然清醒,但嗓音都是沙哑且极飘忽的,一听就是醉酒的嗓音。

“嗯?!”

男人没听清她说什么,把头凑近。

“面包……”肖姒又说。

男人只以为她饿了,反手在后面把司机买给他的那包面包摸出来。

“你要吃?”

“你吃……”

肖姒说得有些含糊,但男人还是听清楚了。

“嗯。”男人唇角微微扬起,撕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

不知那些解酒药具体是什么成份,又或者是肖姒的心安定了下来,喝了药之后,肖姒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被男人扶了起来,男人先下了车,她睁开眼,手撑着车椅想要跟着下车。

男人的手伸了过来,一手绕过她的腰,一手绕过她的腿间。

男人这架势,是要抱她?

肖姒吓了一跳,酒几乎全醒了,原本还有点晕乎乎的脑袋倏地清醒了过来。

“我自己能走……”

她挣扎着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他却固执地抱着她,“别乱动!”

六十多岁的男人,臂弯竟然还是一样有力,安稳地抱着肖姒迈进了家门。

客厅里亮着小夜灯,这个时间,各人都回自己卧室休息了。

但纵然是这样,进了门之后,肖姒还是怕自己的动静会惊动别人,不再吭声,任由男人抱着上了楼进了属于他们的卧室。

男人把她放到床上,从门外抱着她爬上楼来,向来稳重如山的男人,气息终于有点混乱。

肖姒的耳边传来男人微微喘着气的声音,眼前的男人,两鬓渐渐花白,但他刚毅凛然的面容,却从来没有改变半分。

“能洗澡吗?”

男人手还扶在肖姒的肩膀上。

“能。”

“嗯,我帮你放水,你先去洗个澡。”

“嗯。”

男人转身进了浴室,很快,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男人又折了出来,在衣柜里拿了她的衣服放在浴缸旁,见水放得差不多了,把水关了,走出来想要扶她进去。

“我没事了,我自己能行!”

这次,他没有勉强,看着她扶着额慢吞吞地走进浴室。

肖姒洗完澡出来,茶几上放着两碟点心和一壶茶。

“你如果饿了就吃些点心再睡了。”

男人说完,拿起衣服进了浴室。肖姒晚上没吃多少东西,但喝了酒看着茶几上的点心并没什么胃口,可想到这些是他特意让人准备的,便逼着自己吃了两个小笼包。

吃完去刷了牙,爬上床躺下,浴室门恰好在这时打开。

“我吃过了,剩下的你全吃了吧。”

以他的饭量,那一个面包吃下去,大概还没占到他胃的十分一位置。

“嗯。”

男人话依旧不多,把擦头发的毛巾扔在沙发扶手上,坐下来,只一会功夫,便把肖姒剩下的点心全吃光。

“睡吧,时间不早了。”

男人说完,进了洗漱间刷牙。

肖姒听着他刷完,匆匆闭上眼。

这两年多来,她都是这样,在他快要睡的时候装睡,因为,她没勇气看着他从衣柜里拿出被子在沙发上睡下的样子。

她闭着眼,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他的动静。

今天有点奇怪,他从洗漱室出来之后,似乎并没有走去衣柜,而是走至了床边,“啪”,床头灯被关掉,肖姒感觉身边的床垫突然陷了下去。

肖姒的心脏差点跳到了嗓子眼上,似乎连呼吸都停了。

男人掀开被子钻进来,在她脑袋里还是一团糊浆的时候,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轻轻,把她搂进了怀里。

肖姒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敲得脑瓜“嗡嗡”响,某句藏在她心底深处很久,但以为绝对没机会说出口的话,不经大脑就蹦了出来。

“瑞康……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和我复婚?”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他胸前的衣服,话说出来后,却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男人静静地搂着她,仿是想了很久很久,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听到他说,“我考虑一下,下次回来答复你。睡吧!”

说完,帮她掖好被角,不再吭声。

……

白瑞康的一句考虑,给了肖姒无尽的希望,之前那壶快要冷却到常温状态的水,现在又开始慢慢升温,白瑞康打电话来说下个周六会回来一趟,肖姒那壶水便开始冒着泡泡,只差最后添上一把火,就能彻底沸腾了。

肖姒现在越来越多时间住在白铭家,一是因为基金会的事时常要和裴悦交流沟通,二是因为舍不得小包子和小馒头这对宝贝孙儿。

比起冬冬和霜霜和另一个孙儿,小包子和小馒头其实更调皮,小馒头现在正在学走路,兄妹二人经常满屋子乱窜乱跑,嬉哈打闹像能把整个家都掀翻。

但白家的人一致认为这是小孩子天性,只要不危险,几乎是放任这两个孩子打闹玩耍,因为正是这种无伤大雅的活泼,最能让成年人忘却工作的辛劳,在小家伙的玩闹中得到放松。

这也是为什么相比于呆在两个大儿子家里,肖姒更喜欢呆在小儿子家里的原因。

转眼,小包子放暑假了,再过一个月,小馒头就满一周岁。

十一个月大的小馒头,蹒跚着能走一小段路,简单简短的话也能说不少。

这天是周六,按理说裴悦肯定会在家陪着一双儿女,但因为一个非常重要的合约了些问题需要裴悦亲自前往京城洽谈协商,胡欣这两天恰好又与邵义去了渡假,裴悦只得拜托肖姒帮忙照顾两个小家伙。

肖姒在客厅里呆着,说是照顾两个小家伙,其实,不过就是在一边看着以防有什么意外。小包子已经快六岁,比起白家任何人,他更懂得如何去照顾和哄逗小馒头。

吃了午饭,小包子这个当哥哥的背着昏昏欲睡的小馒头去他卧室里睡午觉,肖姒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于是从楼下客厅转移到二楼的客厅,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

兄妹二人约莫睡到两点多,开门声传来,一高一矮却同样睡眼惺忪的两个小家伙手牵着手赤着脚站在门口可怜巴巴地望着肖姒。

“奶奶,小馒头吵着要吃披萨。”小包子委屈地投诉。

小孩子的**多数都是很简单的,但这些简单的**,却往往十分强烈。

“奶奶打电话叫外卖吧!”

肖姒没觉得要吃披萨是什么难题,拿起电话正要拔号,小馒头却突然“哇”地大声哭起来。

“要吃披萨……要吃披萨……”一边哭,一边用白白嫩嫩的小手擦着眼泪。

小包子慌了神,连忙俯身搂着妹妹哄道,“小馒头乖,哥哥带你去吃披萨。”

肖姒看这两个小家伙的阵势,确实是出去吃比较靠谱,于是站起来抱起小馒头。

“小馒头乖,不哭啊!奶奶现在马上就带小馒头去吃披萨!”

小馒头这才止了哭,那边,小方已接了命令去准备车子,小包子自己跑去换衣服,肖姒给小馒头换了小背心小短裤穿上鞋子,匆匆便出了门。

最近的一家披萨店离白铭家大概只有十分钟的车程,小馒头远远看见披萨店的招牌,趴在车窗边开心地拍着手掌大叫,“披萨披萨……披萨披萨!”

肖姒瞧着宝贝孙女那灿烂的笑脸,心里开始盘算,家里要不要多请一个意大利厨师?

坐在披萨店内,小馒头知道很快就有披萨吃,显得十分开心,吱吱喳喳地说过不停。

很快,侍应把冒着热气的披萨送上来,小馒头两眼放光,嘴里一边念叨“披萨披萨……”小手伸出去就想要抓起披萨。

小包子知道自己这宝贝妹妹跟自己一样,也是小吃货一名,眼明手快地挡住她的手。

“小馒头,小心烫,哥哥帮你切,你别乱动。”

小包子拿起刀叉,把披萨切成小块小块,装了一小碟子推到已经忍无可忍正拼命流口水的小馒头面前。

“吃吧!小吃货!”

小吃货这几个字,小包子很没出息地说得特别小声,因为,小馒头不太喜欢这几个字眼。

小馒头也不客气,伸手抓起披萨就吃,眨眼功夫,嘴巴里已经塞满了披萨,本就圆嘟嘟的脸蛋现在更鼓更圆了。

“好吃吗?”小包子自己没顾得吃,给小馒头切好披萨,又忙着用纸巾帮小馒头擦去沾在嘴角的酱汁。

“好吃!好好吃!”小馒头嘴里塞满了披萨,仍不忘感叹!

坐在对面的肖姒一直眯着眼微笑,她要了杯咖啡,悠然地坐在兄妹二人对面,一边喝咖啡,一边欣赏这兄妹二人有爱温馨又好笑的场面。

小包子给小馒头切一小碟之后,又用另一个碟子装了几块大一点的递到肖姒面前,“奶奶,你也快吃!”

肖姒伸手揉揉小包子的头,笑得更加开心欣慰。“谢谢恺恺!”

小包子朝她眨眼笑笑,这才抓起一块披萨大口吃起来!

三个人吃完披萨出来,肖姒见才三点多,就提议附近的超市走走,顺便给孩子随便买点吃的玩的。

小包子和小馒头都很开心,因为平时家里的物品多数是佣人或厨师去采购,大人们都是大忙人鲜少有时间陪他俩去超市。

但对小包子和小馒头来说,超市那一排排纵摆放的自选架看起来就像迷宫,而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更是五花八门极之吸引眼球。因而,对他们来说,超市差不多等同游乐园一般好玩。

肖姒把超市里人来人往会撞到小馒头,让小方从车厢里把婴儿车拿出来,将小馒头放在上面。

开始,是由小包子推着小馒头,后来,小包子看中了一辆玩具车,小方陪着他在后面看,肖姒于是推着小馒头在离他们不远的货架旁边等待。

眼前的货架正好陈列着花花绿绿的玩具,小馒头扶着车身踮着脚站了起来,小手在半空里拼命朝前伸,“暄暄要球球……暄暄要球球……”

肖姒看看自选架上五颜六色的小皮球,会心一笑,弯下身指着其中一个七色的花皮球问孙女,“小暄暄,是要这个小皮球吗?”

“恩恩……暄暄要小皮球……”小馒头眨着眼睛,重重地点着头。

肖姒捧起皮球递给小馒头,小妞儿开开心心地一把将小皮球抱在怀里。

肖姒见孙女笑得可爱,伸手捏捏小馒头胖嘟嘟的脸。

“姒姨!”身后传来女人的嗓音,肖姒身体一僵,这嗓音,是她非常,非常熟悉的嗓音!

肖姒只希望这是幻觉,于是低着头,不肯回头。

“姒姨!”微微加大了音量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渐近。

肖姒硬着头皮转了身,身后,站着正是近两年没见的人。

“丽娜,好久不见!”肖姒朝眼前的邝丽娜牵强地笑笑。

邝丽娜也回以她一笑,“姒姨,好久不见!”

肖姒潜意识地把小馒头朝自己身后藏,虽然不太可能,但她希望邝丽娜没注意到活泼小馒头。

小馒头这时抱着她喜欢的小皮球坐在婴儿车上,胖乎乎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拍着球玩,根本没留意自己奶奶和眼前的女人。

“你最近还好吧?”

肖姒一边随便应付邝丽娜,一边反手推着车缓缓往后退。虽然邝丽娜看起来很正常,但肖姒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我挺好的,姒姨你呢?”

邝丽娜的语气跟以前并没有明显的不同。

“我也挺好的!”

肖姒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说完猛地转身,想要推着小馒头离开。

哪知道,邝丽娜的动作比她更快,在她转过身面向婴儿车的时候,原本在婴儿车上玩着皮球的小馒头,已经被邝丽娜抱在了怀里。

“丽娜,把孩子还给我!”肖姒急了,扑过去想要把小馒头抢回来。

原本没有任何异常的邝丽娜,不知何时手里已多了一把锋利的刀子,亮闪闪的刀刃,刺得肖姒眼发痛。

“你别过来!过来我就把她杀了!”

邝丽娜的脸面不复温柔,狰狞地说着,她一手拦腰抱着小馒头,另一个手握着刀子往小馒头脖子上紧了紧。

小馒头依旧抱着她的新欢小皮球,本来正玩得很入迷,被邝丽大声一吼,猛地抬起头,看见自己被陌生的女人抱在怀里,“哇”地一声大声哭了起来。对自己正身处危险当中一无所知。

邝丽娜突然提高了的声音和小馒头的大哭,终于惊动了周围的人,包括小包子和陪着小包子在选玩具车的小方。

“小馒……”小包子见自己宝贝妹妹被人抱着,大叫一声想要扑过去。

小方手快,一把捂着他的嘴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扯到一边,把手机交给他压低声音急急对他说。

“小少爷,马上打电话你爸爸,告诉他那女人姓邝。”

小方匆匆交待完,立即从另外闪进另一边货架,准备从后面袭击邝丽娜营救小馒头。

小包子回白家已经两年多,出入有保镖接送的同时亦被白爷爷白铭等人灌输了关于绑架关于突袭的常识。

知道想救宝贝妹妹,必须要依赖有能力的大人,比如小方叔叔,比如爸爸。

他拿着手机一边拔通白铭的电话,一边四处张望寻找经理办公室的标示。

小包子一听见电话被接通,没等对方说话,就急匆匆说道。

“爸爸,我在家附近的益盛超市,妹妹被一个姓邝的女人抢了,那个女人拿刀子架在妹妹脖子上。现在小方叔叔去救妹妹,奶奶正在跟那女人说话。”

小包子一口气把自己所在的时间地点事件都交待清楚,然后,听见话筒里传来让他安心的声音。

“恺恺你现在立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不要怕,爸爸马上赶过去救妹妹!”

“嗯,爸爸我找到经理室了。”

“好,电话带好,有事马上打电话给爸爸,知道吗?”

“好!”

父子二人同时挂了电话。

小包子将电话收进牛仔短裤的裤袋里,一手推开经理室的门。

经理室内的男人听见门响,抬起头,正想骂这不懂事的孩子。

“经理叔叔你好,我是白铭省长的儿子白羿恺。我妹妹被坏人抢了,那个坏人有刀子!”

小包子平时从来不会用自己是省长儿子的身份来示人,但现在是非常时期,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许能得到更多的帮助。

果然那位经理听了这话,也不及去考究太多,立即拿起对讲机命令超市的保安紧急疏散客流。

小包子见那经理吩咐过保安之后又拿起电话,他赶紧又说。

“叔叔,我爸爸已经报警了。”

虽然爸爸没说如何救妹妹,但小包子相信,爸爸肯定会安排最好最厉害的警察来救妹妹。

那位经理惊讶地望着白羿恺,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怀疑这小男孩的身份,现在,他已经深信不疑了。

经理站起来想要出去看看情况,小包子扯着他的手腕。

“叔叔,我跟着你!”

小包子想要出去看看妹妹的情况,但他得确保自己的安全,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就算他不能救妹妹,也不能给小方叔叔和爸爸添乱。

“好,我会保护你的!”

经理很上道,一下就明白了小包子的意图。

小包子跟在经理后面走了出去,“我妹妹在买玩具的自选区。”

小包子给经理报路,经理低头赞赏地看他一眼,牵着他的手迈着大步走过去。

玩具区里的顾客并不多,仅稀疏的几个顾客都早被吓跑了。

肖姒这时与邝丽娜保持着好几米的距离,因为只要她试图走近一点,对方就用把刀子压紧一些小馒头的脖子。

小馒头仍然在哭,只不过,声音已经不再像原来那么大声,但即使是哭得这么凄厉,她仍旧不肯放开怀里的皮球。

“奶奶……奶奶……”

小馒头一边哭一边叫着前面的肖姒。

肖姒被孙女哭得心都碎了,却不敢开口说话,因为她怕自己一说话,会进一步激怒邝丽娜,然后伤害小馒头。

邝丽娜很警惕,抱着小馒头背贴在货架上慢慢往货架中间移,那边原本想在货架后面绕过来从背后袭击她的小方,这时只站在货架另一端不敢轻举妄动。

肖姒看到小方在货架那头出现,稍稍松了一口气。

却听到邝丽娜说,“肖姒,放了我爸,我就把她还给你!”

肖姒舔了舔唇,明知邝非同的事已是板上钉钉谁也改变不了结果,谁都没办法救得到他。但还是装傻试着跟邝丽娜周旋,以安抚她的情绪并拖延时间。

“丽娜,你爸的事我们可以慢慢说。”

那边,小方趁着邝丽娜跟肖姒对话,开始贴着货架朝邝丽娜方向慢慢移过去。

“慢慢?我爸下个月就要执行死刑了!”

邝丽娜情绪很是激动,倏地收紧勒着小馒头的手。

情绪本来已经平复了一些的小馒头,再次受到惊吓,哭得更加大声,连她心爱的小皮球,也松了手,双手拼命朝肖姒方向挥舞。

“哇哇……奶奶……奶奶……”

肖姒看着孙女哭得凄厉,心疼得要命。

“好,我现在马上让人去办,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肖姒夸下海口,只想稳定邝丽娜的情绪,以免她发起疯来伤害小馒头。

邝丽娜半信半疑地望着肖姒,似在审度她的可信程度,片刻,她将刀口在小馒头脖子上微微划了一下,小馒头雪白的脖子上立即出现一条血痕。

“哇哇……好痛……奶奶……好痛……”

小馒头彻底吓坏了,手脚乱蹭乱窜,邝丽娜却不管这么多,大声对着肖姒说。

“我给你一天时间,把我爸放了送出国,不然,我就把她杀了!”

邝丽娜说着,又一抬手,小馒头脖子上又多了一条红闪闪的血痕,原先那条血痕上,开始慢慢地渗出血珠。

小馒头声嘶力竭地哭,站在不远处的暗处偷偷看着妹妹的小包子,死死咬着唇,拳头紧握,眼里的泪珠也跟着小馒头的哭声无声地流了下来。

肖姒只恨不能把自己作为人质去换回小孙女,那划在小馒头脖子上的两刀,也同时划在了她的心上。

“好,我现在立即打电话!你别伤害孩子!”

肖姒拿出电话,“给我开免提!”邝丽娜大声吼过来!

肖姒估计小方肯定已经想办法通知儿子了,于是想要拔给儿子,但邝丽娜却不让她选择。

“打给白瑞康!”

无论职位还是资历,白瑞康都要比白铭高,影响力及能力,自然也更高一些。

肖姒没办法,只好拔着她的要求拔给白瑞康。

“喂,阿姒?”

免提电话传出白瑞康的声音。

“瑞康,你快快想办法把邝非同弄出来。”

肖姒只得按邝丽娜的要求说,当然,她心里清楚得行,白瑞康根本没有能力救邝非同。

“什么?阿姒,你疯了?!”白瑞康低吼。

肖姒不管那么多了,因为,她看见小方离邝丽娜已经越来越近,而邝丽娜现在的所有注意力都被这个电话吸引住了,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跟白瑞康聊久一点,为小方争取多一点时间。

“瑞康,拜托你了,快快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今天就要把他弄出来!”

肖姒尽量说得逼切一些诚恳一些,好让邝丽娜相信自己的诚意。

“肖姒,告诉他啊,你们的宝贝孙女在我手上,他不想办法把我爸弄出来,就别想孙女活着回去!”

红了眼的邝丽娜对着肖姒的方向大吼,小馒头的哭声更多大,估计,白瑞康那边隐约也能听清个大概。

“肖姒,是真的?”白瑞康言简意赅。

“是真的!”肖姒也没再多说废话,反正,现在凡事以孙女的安全为重。

“好,我现在立即去办!”

话筒那边的白瑞康,竟十分爽快地应承了下来,他这句话邝丽娜清清楚楚地听在耳里,愣了一下,脸上,有了刹那的放松。

就在她愣神的那一刹那,不知何时已靠近她身边的小方,瞧准她飞扑了过去,一手扳过她握着刀的手,一手扣住她的脖子。

邝丽娜毕竟只是个弱女子,若说她的武力值是五,那小方的武力值就是一百。扳着她手腕的手一捏一拽,她手上的刀随即摔了出去。

肖姒看着小方扑过去,她也卯足劲冲过去,趁着邝丽娜慌张失措的瞬间,一把将大哭着的小馒头抢了回来。

远处的小包子见凶徒已经被小方叔叔控制住了,连忙甩开经理的手朝肖姒冲了过去。

“小馒头,小馒头!”

小包子一边跑一边猛地用手臂擦眼泪,他是哥哥,绝不可以流泪。

肖姒却忘了小包子了,抱着哇哇哭个不停的小馒头朝超市门口跑去,小包子只得一路追着出去。

“奶奶,奶奶……”

超市里,小方钳制着邝丽娜,示意经理过来。

经理带着几个保安走了过来,小方将邝丽娜交给他们,走过去捡起肖姒扔在地上的电话,先后拔了电话给白瑞康白铭,告诉他邝丽娜已被制服,他负责将她送去警察局。

再说肖姒抱着大哭不止的小馒头跑到大门外,小包子也跟了上来,“恺恺,我们去医院。”

小包子于是跑到路边拦出租车。

小馒头在出租车上还一直哭,虽然哭声已经没那么大声,而且声音已经沙哑,但无论肖姒和小包子怎么哄她怎么叫她,她就是不理,只一味地哭。

去到医院,她仍在哭,余主任听了肖姒简略说一下经过,给出的诊断是,“暄暄这是受了惊吓,先打支镇静针让她睡一觉再看看情况如何。”

一时之间,肖姒也没有其他办法,恰好白铭打电话来,了解了情况之后,白铭也只能同意余主任做法。

小馒头打了针之后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窝在肖姒怀里睡着了,余主任给她脖子上的伤口消了一下毒,涂上消炎药膏。

“脖子上的伤口很浅,过两天就没事了,倒是她受惊吓的情况比较严重,你们要多留意一下。”

肖姒心情沉重地抱着小馒头,身后,跟着同样闷声不吭的小包子。

回到白铭家,和一帮老年朋友去玩的白爷爷和白奶奶已经闻讯赶了回来,肖姒心情仍旧低落得不行,抱着小馒头回了卧室,拿湿毛巾帮她洗脸擦全身擦干净换了一套衣服。

打了镇静针的小馒头睡得很沉,由着肖姒折腾也没一点动静。

因为哭得太久,眼睛又红又肿像两个桃子,脖子上那两条血痕很突兀也很刺眼。

而最疼爱小馒头的小包子,回到家之后照旧一直跟着肖姒,肖姒给小馒头擦身,他就在一旁拧毛巾,等肖姒帮小馒头盖好被子,他就趴在一边不愿离开。

“奶奶,我陪着妹妹!”

小包子执意要贸在小馒头的房间里。

肖姒红着眼点点头,“如果小馒头醒了,记得告诉我们。”

“嗯。”小包子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小饲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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