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策反?(1 / 2)
马车缓慢前行,下定了决心的宁羽心中却是一片的冷然。除了确定去林秋禾的医馆之后,就再也不说一句话,神色冷然到让翠镯害怕。等到马车停下,前面车夫说到了地方,翠镯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姑娘,到医馆了,咱们下车吧。”
“嗯。”宁羽点头,也懒得补妆就直接围了面纱下车。等到进了医馆后院的书房扯下面纱,这才让过来给她倒茶的青黛吓了一跳。
“宁姑娘这是……”她话没说话,放下手中的茶水道:“宁姑娘先喝茶,奴婢让人送来些膏药。”
宁羽点了下头,捧着茶杯喝了口茶,这才看向一旁正在书架前忙碌的林秋禾。以前她还会觉得,这是因为林秋禾把她当自己人,所以才会显得如此随意。而如今,她在想的却是是不是林秋禾也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对她才毫不在意的?
她想了下,然后又自嘲地笑了下。
花云白那些话在她心中的留下的痕迹现在已经磨平了,什么大长公主,什么公主殿下,还有什么为了她才入京,如今又深陷困境的兄弟。她都不在乎。
她是被摄政王夫妇养大的,是被宁卿宠着长大的,是摄政王府的大姑娘。这个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身份,她还不准备舍弃。
至于为了她而自缢在宫中的花妃娘娘,她的生母?
宁羽顿了顿,然后摇头。
若是她,无论如何为了孩子都会活下去。她的记忆中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然而她也相信,花妃的死绝对不会像是花云白所说的那么简单。她一个女孩而已,摄政王夫妇既然容下了她,又如何容不下一个妃嫔?
没看到如今后宫之中陈太妃的尊荣吗?
她虽然不懂政治,却也明白若是宁邵哲和摄政王想要刷声望,拿她来当筏子是再简单不过的了。如今想来,她这般默默无闻地在摄政王府长大,甚至连个郡主的名号都没有,实际上才是对她的保护。
不然,只怕早就有像花云白这样的人围上来。
再说那位桂嬷嬷,按照花云白所说,她自然是情深意重的。然而就算是桂嬷嬷也从未透露出她的真实身份,由此可见,她对摄政王夫妇就算心怀芥蒂,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份永远是一个秘密才是最好的选择。
最起码,对她才是最好的。
而花云白这位“哥哥”……呵呵!
宁羽心情慢慢回落,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再次端茶喝水,抬头就看到林秋禾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一边。她惊了下,倒是没有被吓到。
“你忙完了?”她说,而林秋禾则笑了下道:“我看是你忙完了才对。”她说着递过去了青黛取来的药膏,“把你眼睛涂涂吧,看着都有些肿了。”
宁羽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那一会儿被全天下都抛弃了的感觉是怎么来的,这会儿冷静下来心中少了那些怨怼和不平,反而觉得自己之前的感情有些好笑了。
那种患得患失让她想起了初见林秋禾,甚至是跟苏晓宁交手的时候。
她有多在意摄政王夫妇的疼爱,从那时就可以看得出来。而摄政王夫妇对于她究竟好不好,也从她有多在乎他们就可以得出结论。至于如今,为了一个虚伪飘渺的“长公主殿下”的称呼,就跟摄政王府对着干。
花云白,还真是把她当成傻子一般哄骗了!
宁羽接过药膏对着镜子细细涂抹了一遍,只觉得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她顺手就直接把药膏放入了自己的荷包,笑着道:“是我的了。”
林秋禾也不会计较这么一小盒的药膏,这会儿见她心情好了才道:“我也不问你是怎么了,不过既然如今看着像是想明白了就好。我这边午膳安排了一道西湖醋鱼,还有一道羊肉汤,你不如留下一起用?”
“那就让你这边的人跑一趟王府说一下,我出来的时候没说在你这边用午膳呢。”宁羽笑着说,“对了,翠镯跟着我跑了一路,也让人给她上壶热茶暖暖身子才是。”
林秋禾笑着道:“等你想起来!青黛早就让人招呼她了。”
宁羽闻言就笑了笑,看着林秋禾怡然自得的样子,犹豫了半响才觉得这话竟然只能跟林秋禾说。也就难怪当时她会想到来医馆了!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下,道:“你今日忙吗?”
“今日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林秋禾笑了下,医学院实行每十日休息两天的轮休制度,今天刚好是休息日。
宁羽闻言道:“那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的看法。”
“我?”林秋禾一愣,看着宁羽认真的样子,又想到她进门时的狼狈,这才道:“那好,我让人换了熏香。顺便给炭盆里添些碳。”之前见宁羽神色不对,她特意点的是安抚情绪的熏香。这会儿既然要说话,自然是换些更柔和些的熏香才好。
宁羽点头,等到青黛带着人离开了这才和林秋禾一起窝在了软榻上。她说要跟林秋禾说些事情,这会儿却又有些说不出口。林秋禾看得出她内心的纠结,这会儿也去催促,只是捧着茶水慢慢喝着。
半响,宁羽才开口。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猜出来,实际上我并不是摄政王妃的女儿。”她说着看向林秋禾,就她目露惊讶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很好,看起来林秋禾还不知道她的身世,最起码她不是唯一一个被瞒在鼓里的人。
实际上却是她误会了林秋禾的神色,林秋禾所惊讶的是,宁羽竟然会对她说这些。
不过她也没有解释,只是安静地听着宁羽说当初她对她的敌意,还有对苏晓宁的排斥,以及最后那些心思的转变。一直到她终于意识到摄政王夫妇对她的宠溺和纵容。
“我原以为这样就很好,你会嫁入摄政王府,跟你的亲生父母在一起。而我也会一直享受着从你那里偷来的也好不管怎么说都好的父母的疼爱,然后出嫁。”宁羽飞快地笑了下,“大家都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了,不是吗?”
“难道,”林秋禾想起宁羽的身世,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出了什么意外吗?”
“是的,既然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那我总归是要有自己的亲生父母的,不是吗?”宁羽低声说,林秋禾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好不再说话。
还好宁羽很快恢复过来,自嘲地笑了笑。
“他们当然都已经过世了,不然我也不会被摄政王夫妇收养。”她说着,脸上却依然带上了一丝悲伤,“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说真的,知道有这样一对父母的存在的时候。我心里没有一点的开心,甚至会觉得有些焦躁。”
“我从来没有享受过他们对我的宠爱,在我心中爹娘就是我的亲生父母。而如今有人告诉我,他们虽然收养了我,却不见得是出于好心。我父母的死甚至跟他们有关系……阿佑,”她低声叫着林秋禾的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对我的亲生父母没有认同感,可是对于爹娘,在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我又觉得我似乎完全没有办法一点芥蒂都没有的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她最终没有说出她的身份,那个唬人的“长公主殿下”一旦说出来,她怕会吓到林秋禾。然而,实际上林秋禾却是早就已经猜到了。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才伸手过去握住了宁羽有些冰凉的手。
“阿羽,是谁告诉你这些的?你的身世,是谁说的?”
“……是,花云白。”
果然!
林秋禾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却依然皱眉:“他是如何得知你的身世的?既然当初摄政王夫妇一力掩饰了你的身世,那他又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阿羽,想想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你真的认为他可信吗?”
宁羽沉默,说实话,她不认为花云白可信。但是花云白说的有关她的身世的部分,却让她相信了。
她沉默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林秋禾一瞬间就明白了,她道:“反过来说,就算他所说的你的身世是真的,难道你真的认为他是为了你好吗?”
“当然不可能!”
“这不就清楚明白了。”林秋禾笑着说:“人要分得清楚远近亲疏,也要知道有些人就算说的是实话,也可能暗藏算计。他告诉你真相,也许是想要利用你知道真相之后的反应做些什么事情。”
“是他!”宁羽听到林秋禾这般说,立刻就想到了花云白口中她那位身陷险境的兄弟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她的兄弟的话。
“谁?”林秋禾一愣,有些不明白宁羽口中的“他”或者“她”究竟指的是谁。宁羽摇头,“一个自称是我兄弟的人。我还没见过,”她看了一眼林秋禾的神色,然后低声道:“只怕也不准备见他。”
“如果是为了他的话,”林秋禾尽量理性的分析,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他又是怎么说服花云白帮忙的?又或者,花云白只是想要利用这点,让你跟摄政王府产生芥蒂。”
宁羽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人应当分得清远近亲疏,有些人看似血脉很近,但是从未相处过又何来的感情?若是说大哥为了我身陷险境我还相信,他的话……只怕是身陷险境等着我救了,这才想起了我吧。”
不是宁羽冷情,而是她真的看清楚了这些。那人若是真的一直记挂着她这个姐姐的话,又何必等到如今呢?只怕他也是才知道了她的存在,然后心存利用罢了。
想到这些,宁羽心中更是冷了两分,愈加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对的。
“你说,”她低声说:“这件事情,我是不是应该告诉爹娘,或者是大哥?”
老实说,这个问题还真的难住了林秋禾。觉得不管说不说都不是一件好处理的事情,若是不说只怕宁羽心中会一直有芥蒂,本来如常的举动也会让她产生误会。可是若是说了的话,又怕王妃和摄政王伤心。甚至会牵连更广……
她就把这些全部分析给了宁羽听,最后道:“你自己决定说还是不说吧。”
宁羽低头想了半响,然后才道:“我说。”她说着反手握住林秋禾的手,“你陪我一起,可好?”无论如何,她都有种无法面对摄政王夫妇的感觉。而正如林秋禾所说,如果他们不能打开这个心结的话,只怕真的会就此在心中留下芥蒂。
以后,摄政王夫妇正常的举动也会被她看出端倪来。疑人偷斧的故事,她也是听过的。
林秋禾想了想问道:“你准备何时说?总不能就这般贸然跑回家中,然后就把之前的事情说出来吧?”她认真的看着宁羽,“总归是要挑个何时的时辰的。”
宁羽想了想道:“再过些日子就是我的生辰了。”她说着又是一自嘲:“我都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是我的生辰。”
十月底,宁羽过生日。
林秋禾心中默算了下,这才意识到距离宁羽生日也不过是几天了。然而宁羽却还是不满足,或者说是忐忑不安。等到吃了午饭,又赖在医馆许久,等到天色擦黑,林秋禾无奈又留她吃了晚膳,这才开始赶人了。
“你又何必多想呢。既然准备过几日就摊牌,这些日子你就当是已经说了,或者不知道这件事情不就好了?”她情知自己说的都是废话,这样的事情不要说是宁羽就连她只怕也做不到。然而,若是由着宁羽这么僵持在这里,只怕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出问题了。
这件事情宜缓不宜急,她还想趁着这个机会给宁卿透个信儿,让摄政王夫妇有所准备呢。
“实在不行,你就装病,这样自然也就避免了不少的接触。”林秋禾给出主意。
“那我能在你这边养病吗?”宁羽一下子充满了希望,“你派个人过去,说我突然病倒了,不宜挪动……”
林秋禾看着她,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那就回家再装病吧。”她无辜地看着林秋禾,“反正,我现在有点不敢回去。我虽然想明白了,但是偶尔想起一些事情,心中还是……”她害怕一个忍不住就跟人争吵起来,顺口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这可算得上是最坏的摊牌方式了。
“我送你。”林秋禾无奈,转头让人准备马车出门,然后又看了看宁羽难得对她升起一丝心疼的感觉。“放心吧,摄政王夫妇对你是真正的疼爱。不管花云白说了什么,你都应当清楚,你与谁亲近与谁又是生疏。而花云白的为人,难不成你还没有看透?”
宁羽点头,神色间却还是带着不安和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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