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1 / 1）

康熙三十年到三十一年的这个新年，黛玉过的可是战战兢兢的。她记得《红楼梦》里，从秦可卿生病，到元妃省亲，这段时间究竟过了多久相当有争议性，秦可卿从生病到病逝经过了多长时间也有多种说法；但林如海几乎肯定就是这年年末传来的病重消息，有人说他是这一年的九月初三过世的，也有人说他是下一年的九月初三过世的，总之黛玉是从这年底从贾府离开回扬州的！也不知道自己这只蝴蝶能不能把人的生死给扇回来？临近过年这几日，黛玉更是紧张，生怕什么时候就传来坏消息。受黛玉的影响，几个小包子这个年也都兴致不高。

且说这扬州城内，林如海却是逃过了一场生死劫。自从年初黛玉派人回来通知了王夫人的异动之后，林如海对着贾家来人是百般防范。他想着王夫人一介后宅女流，所擅长的莫不过于下毒了，对于其他能置人于死地的阴谋，恐怕也计划不来的。

林如海所想不错，这王夫人冷眼看着黛玉姐弟的日常生活，对于林家的家财也是相当垂涎的。她却是觉得这甄家的消息断断续续的，也不知对林如海是否成功下手。这王夫人从薛家之事看出，就是个草芥人命的性子，对于亲自下毒弄死林如海，更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无。

林如海也已做好了两手准备，他与圣上的交情只告诉了林黛玉一些，贾母也只是知道他身居要职，而王夫人更是一点概念都无，三人自是都猜不到他的打算。现下林如海已经看清了自己岳家的本质了，若是他过世，肯定也不会指望贾家了。届时他会将遗言上书圣听，圣上肯定是会派人抚孤，哪有那么容易就把钱财谋划了？可以说在这一点上，他与林黛玉贾母她们的思维不在一个层面上。

要说林黛玉刚来到这个世界，对于林如海能生出多少父女之情，倒也是假话了。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书信，倒是让林黛玉对于林如海的感情不断升温，至少比起贾宝玉与贾政之间的相看两厌要好上许多了。而与几个弟弟也是相处中培养感情，尤其是两个幼弟，几乎也算是她照顾着长大了，长姐如母的心情倒也体会了个清楚。对着这几人，她也是越来越有家人的感觉，因此林如海的生死才让他这么挂心。

话又说回来，这王夫人思虑许久，却是让她找出了一种方法。她素来听说那用久了的铁器生锈的部分，弄伤了人，极有可能会得破伤风。破伤风在古代算是一种很难治的疾病了，潜伏期有一个礼拜左右，发作起来却是与中风有些相似，届时也找不到证据了。

这王夫人找到了一种绝佳的媒介，却是在这信封的火漆中掺杂了许多尖刻的锈铁屑，这林如海若是拆开信封被划伤，多半也想不到这铁屑上去！

只是林如海收到黛玉的警告后，竟然连贾府的书信也不亲自拆开了，每次都是叫下人拆开阅读。一开始一个下人因为破伤风得病死了，这林如海还没放在心上。到了中秋节后，又一个下人因为同样的病过世了，林如海才开始警觉起来！偷偷找了心腹悄悄地查，却是查不出什么结果，却想着这两个人的共同点，似乎都是帮自己处理贾家来信的，不由出了一生冷汗。等着贾家的节礼信再来之时，仔细搜索，总算把这罪魁祸首给找了出来。

这事儿却也闹不出来，贾家若是拿着个下人出来顶缸，自家儿女还要在人府上住着，林如海自然是投鼠忌器的。却是再也不沾任何与贾家相关的物件了。这事林如海自是不会与黛玉细说的，才弄得黛玉如此紧张，就怕王夫人出什么阴招……

林如海如果之前是对王夫人好感度极低，此番被人谋算了性命，对她可谓是痛恨至极了，对于荣府的印象也一再跌下来。只是现在黛玉姐弟在京城，有了贾家的庇护加上皇上的一点点照拂，倒是过的很是平安的日子，一码归一码，这份恩情林如海倒也会记着的，只是王夫人这一房恐怕是得不到他的什么回报了！

过了年后没多久，秦可卿的病是越来越重，宝玉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环绕在秦钟身边。这两府的人心下也有数，这就是在熬日子了，基本就是这两天了。

果不其然，又过了不到一个礼拜，一天晚上便听人报着消息：“蓉大奶奶没了！”

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贾府自然是不敢做出轰动全城的丧仪的。只是贾珍在棺材前的悲痛欲绝倒是给众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惜春这几天回了宁府，不过她算得上这秦可卿的长辈，倒也不需要做什么。而贾敬只是死了个孙媳妇，如何肯回来沾这尘缘。尤氏又抱病在床，这一时之间宁府竟是找不出人来掌事。经过宝玉的推荐，贾珍找到了凤姐，请她在尽可能的条件下办的隆重些，甚至说出了“我这一个媳妇比十个儿子都强”的话，凤姐联想到之前听焦大所说，心中对着东府的腌臜事情倒是敬而远之，也没在宁府甩什么威风，只不过按着宁府旧例一样样做罢了。

最后贾蓉捐了个五品官职，秦可卿也算风光下葬了，按着贾珍的意思，却是按照侯爵夫人的规格进行的丧仪。虽然这事并不怎么符合规矩，但因为贾蓉日后也是要袭侯爵之位，倒也不算怎么逾制了。

黛玉作为府上的亲戚，这种事情自然是不会去参加的。不过这几天东府可是热闹极了，消息都是一出连着一出的，最惊人的消息就是秦可卿的小丫鬟居然撞死殉主了，这奴才殉主之事，入了关之后可是罕见了。而贾珍命人将她当做孙女一同下葬，更是让众人瞠目结舌。而贾蓉在此之中却像个隐形人一般，几乎听不到他的什么风声。

却说这乱糟糟之中，有一个老尼姑悄悄地找上了王夫人，却是为了张家之事。原来这张家的女儿金哥许给了个守备的儿子，后来却被更有钱的一个李姓公子看上了。张家父母贪图富贵想要退亲，这守备如何肯依，便要打官司。这老尼姑原先想找凤姐，可凤姐却说这事她没法管，于是来找了王夫人，希望她修书一封，让那守备的上司逼守备退亲。王夫人开口就说要五千两银钱，这张家连连答应不迭，王夫人便拿了贾政的名帖，很快便办妥了此事。谁知这张家的女儿是个有情义的，直接拿了条绳子自缢了！而那守备之子也跟着殉情，张家倒是人财两空了。王夫人却坐享了五千两银子，贾母等却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原本王夫人顾忌着府上的风声，准备将其中两千两银子归到小账房上去，经此一事胆子却是更大了起来，独吞了下来；此后包揽诉讼之事十件里有九件都瞒住了府上，那银子都进了王夫人的私库。此后王夫人越发是恣意妄为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