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忘情剑 第五九章 鲸波鼍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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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飞云般落下,罩住了火焰,罩住了火焰中的王大娘。

任无情整个人亦扑了上去。

王大娘不单止给扑倒地上,而且给扑入了地下。

那刹那之间,那一丈的一块地面突然下沉。

这时,在火焰之中的王大娘立时流星一般飞坠。

扑在王大娘身上的任无情,亦连人带衣衫一齐疾往下坠落。

这种陷阱今夜已是第二次出现,厅堂上第一次出现之时,已坑杀了朱四爷的大半手下。

前车可鉴,后事之师,任无情应已小心防范才是。

但一路走来,这个地方的机关都显示出失灵的现象,何况王大娘还坐在那上面?

他心急扑灭火焰,那身形更是有如离弦箭矢,一发不能再收。

地面一陷落,他落下的身形亦有如箭矢般飞投。

凄厉已极的惨叫声,立时惊裂石室的静寂。

任无情这一声惨叫,比王大娘刚才那一声简直凄厉百倍千倍。

那下面莫非又是陷阱?

张沧澜、种无忌和袁心怡听见惨叫声,一齐跃起了身子,三人几乎同时跃落陷阱的边缘。

只看了一眼,三人都不由面色惨变。

陷阱的下面并没有刀,一把都没有。

虽然离开地面足足有两丈高下,还不足以将任无情跌死。

他们恐惧和害怕的,只是那种黑色的油状物体罢了。

陷阱的底下,赫然铺着半尺深浅的松油,熔化了的、如水般的松油。

任无情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那种松油,浑身都已在着火燃烧。

他双脚已被黏紧。

火光中,只见他目眦进裂,嘶声惨呼,一个身子鸟般跃动,却无法跳出那一片松油。

王大娘就倒在他的身旁,整个人已变成一团火。

火如流云般迅速蔓延。

张沧澜和种无忌虽站在陷阱上面,亦已感到了火的炎热。

任无情瞪着他们,惨叫声突断,悲呼道:“快救我上去!”

那声音根本不像是人的声音,简直就像是狼嗥。

张沧澜和种无忌不由心寒了起来。

他们同时霍地双手一分,撕开了外衣,再一撕,撕成了四截,正想结在一起抛下去,“蓬”一声,一条火柱突然从陷阱底下冲起。

张沧澜手疾眼快,一把抄住了身旁的袁心怡,疾往后倒退。

种无忌退得当然也不慢。

这一退已够迅速,三人额前的头发还是被烧得焦黄发臭。

好厉害的火。

火柱中一声惨叫,绝望的惨叫,刹那被熊熊的烈焰飞扬之声掩没。

整个陷阱,刹那变成了一片火海。

惨绿的石室旋即抹上了一层金黄的颜色。

大神的石身亦仿佛化成了金身,他的脸在飞扬的火焰中幻变,英俊温和容颜已变的诡异。

张沧澜和种无忌四拳紧握,虎目圆睁,瞪着那一片火海,瞪着火海中的大神。

火焰热迫人,那位大神浑身却恍如浸在冰水中一般。

一种难言的寒意,正尖针一样刺入张沧澜和种无忌的心坎。

他们实在想不到,人间竟有这样的陷阱。

没有人能够逃出这样的陷阱,任无情也不能。

即使是钢铁,在那一片火海之中也得化成飞灰。

任无情纵然还有金钟罩,铁布衫和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也只是一个*凡胎的人而已。

他绝不能够抵抗这烈火的焚烧。

方才,张沧澜和种无忌也想上前去扑灭王大娘身上的火焰,只是任无情的行动比他们快了一步。

若非任无情抢在他的前面,现在火中的就不是任无情,是他们,抑或是他们中的一个!

真是那样的话,现在,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张沧澜和种无忌都不敢想像。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已不下三十次置身在死亡的边缘,却没有一次心生恐惧。

因为他们并不怕死,随时都已在准备拼命。

这一次,却是例外。

任无情这种死法,未免太恐怖,也太惊悚了些。

袁心怡整个身子都已伏倒在张沧澜怀中,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似的。

她同样恐惧和害怕。

这地狱一样的秘室,恐怖的死亡陷阱,她竟似毫不知情一般。

张沧澜轻拥着她,已发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正想安慰她几句,她却已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他这才看清楚她的脸。

那简直已不像她的脸。

袁心怡的眼睁大,眼角的肌肉不住跳动,整张脸的肌肉几乎都在跳动。

她面上的表情很奇怪,也不知是惊慌,是悲哀,抑或是什么表情。

她从张沧澜的怀中挣扎出来,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凄厉至极的尖叫,剑也似割破烈火焚烧之声。

她的人跟着扑前,扑向那一片火海。

种无忌不由的一呆,嘶声道:“你疯了,快回来!”

袁心怡充耳不闻。

张沧澜连忙也扑前去。

袁心怡似乎真的已经发疯了。

那一片火海,即使是无知的小童也知道危险,不会走近去。

她却像扑火的灯蛾,拼命扑入。

莫非她又着了魔?

这一次,又是什么妖魔鬼怪附在她的身上?

火焰虽远在半丈之外,热气却已迫人眉睫。

袁心怡额前的“刘海”已经卷曲,一额都已是汗珠。

她如果再扑前,单就是那热气已足以将她烧焦。

她还是继续扑前。

好在这下子张沧澜已扑在她的身上。

两个人一齐倒下,张沧澜双臂一圈,将袁心怡抱了一个结实。

袁心怡死命挣扎,嘶声狂叫:“放开我,放开我,求你放开我!”

她越叫放开,张沧澜就抱的越紧。

张沧澜刚要从地上站起来,“蓬”一声,又是一股火柱从火海中冲高,陷阱边缘的火焰立时被那一股火柱迫的往外怒卷。

张沧澜耳目何等尖锐,半起的身子慌忙又伏下。

他的动作虽则迅速,比起火焰还是慢了一步,一股火舌已然舐上了他的衣衫。

他的上半身立时着火燃烧。

他一声怪叫,紧抱着袁心怡,几乎同时贴地滚了出去。

总算他反应敏捷,火刚起就被他压熄。

他的身子停止滚动之时,他与袁心怡已远离那一片火海两丈。

也就在这下,轰隆的一声,一道石壁突然从凹口的上面落下,那一片火海即时被隔断。

灼热的空气即时变的清凉,那一抹金的颜色更完全消失,整个石室又回复一片碧绿。

这变化的突然,迅速,连一旁种无忌都无法适应。

张沧澜整个人都呆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卧在地上。

袁心怡亦已被吓呆,她不再挣扎,静静的躺在张沧澜的怀中。

烈火燃烧的熊熊声响亦被隔断。

一种难言的静寂,充斥整个地下石室。

死亡一样的静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室之中才出现生气。

张沧澜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终于从地上站起来了。

他仍紧抱着袁心怡,这下站起了身子,袁心怡亦被他抱了起来。

袁心怡没有再挣扎。

她的眼还是睁大,瞪着那一面将火焰隔断的石壁,眼瞳中透着一种莫名的悲哀之色。

种无忌看着袁心怡那悲哀的眼瞳,不知何故心中竟也有了悲哀的感觉。

莫名的悲哀。

张沧澜轻抚袁心怡的秀发,柔声问道:“你可有受伤?”

袁心怡恍如梦中惊觉,凄然一摇头,道:“没有,你呢?”

她的目光落在张沧澜烧焦了那半身衣服之上。

张沧澜随着她的目光伸手一扫衣衫,道:“只不过烧焦了半边衣服而已。”

袁心怡道:“是你救了我?”

张沧澜道:“你为什么要那样?”

袁心怡呆呆的道:“我不能看着她就那样死去。”

种无忌突然问道:“那又是为什么呢?”

袁心怡道:“她就算不想再活下去,也得先将人放出来再说!”

张沧澜正要问将什么人放出,袁心怡已伏在他怀中痛哭起来。

她本来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子,现在却变得春草一样纤弱、无力、无助。

多少辛酸,多少悲哀,多少痛苦,都尽在这一哭之中。

张沧澜和种无忌却给她哭得乱了手脚。

对付敌人他们很有办法,对付女孩子,他们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虽说都是铁汉,却不是真的用铁打的。

他们浑身上下,唯一用铁打的,就只有他们那支剑。

他们的心,事实上也并不狠。

现在他们更连心都乱了。

他们很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连种无忌的口才,现在都已变得笨拙起来。

袁心怡哭得更伤心。

女孩子在一个自己可以信赖的男人的怀中除非不哭,一哭往往都可以哭上相当时候。

张沧澜轻抚着袁心怡的秀发,他忽然想起了一句很能安慰人的话。

“苍天无法尽如意,人若不死心还在!”

只可惜,他这句话要出口的时候,真的已经不是时候了。

因为,袁心怡的哭声已然停下,昏倒在了张沧澜的怀中。

张沧澜苦笑。

他只有苦笑。

种无忌也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石室又静寂下来。

只是这一次的静寂中,多了一股忧伤的气氛。

就在这时候,张沧澜和种无忌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很轻的脚步声,竟是从石室外传来。

这庄院之中难道还有活人?

不是活人,又会是什么东西?

妖魔鬼怪?

吸血恶鬼?

张沧澜和种无忌不由打了几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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