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忘情剑 第四二章 幽冥世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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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无情好在还没有入定,听见张沧澜的嚎叫,他就已看着张沧澜,这下看见张沧澜执刀冲过来,赶紧就跳起身子。

唐老六那瓶药显然很有效,他不单是没有发疯,而且还很清醒。

一看见张沧澜那个样子,他就知道这个人非独不能理喻,而且来势的凶猛,已不是他所能抵挡。

所以一跳起身他连忙向门那边冲去。

张沧澜死追在任无情身后,分明又要跟任无情拼命。

在他清醒的时候,任无情都不肯跟他拼命,现在当然就不肯跟他拼命的了。

也只有疯子才会跟疯子拼命。

张沧澜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

门不知道何时又已关上。

任无情冲过去,一脚就将门踢开个大洞,硬从那个洞冲了出去。

他根本没有时间将门拉开。

他才从那个洞口冲出,张沧澜已一剑砍在门上。

一大片门板刀下碎裂,这一剑要是砍到身上,定然是血肉横飞。

张沧澜第二剑第三剑跟着又砍下。

一边几剑,门便给他砍倒。

他踏着碎裂地上的木块,冲出了房外。

看来他真的已发疯,如果他不是疯子,就算不将门拉开,也可以弓身穿过任无情踢开那个破洞,他却只懂得用剑先劈开挡住面前的门户才出去。

到他出了这房外,哪里还有任无情的影子。

他立时变得彷徨无主。

他瞪眼望左,望右,望天,望地。

冷月弓一样弯在天边。

他死瞪着那一弯冷月,突然,向月那边追出。

亘古以来,天上的月光在人们的眼中就有着一种难言的诱惑,在疯子的眼中莫非也一样?

月向西,人也向西。

镇西是一个乱葬岗。

白杨荒草,凄风冷雾,乱葬岗也像拆杯山庄一样,突然就变成了个鬼世界。

——幽冥世界。

风吹草动,就像是群鬼乱舞。

张沧澜就在岗上停下脚步。

忘情剑插在一个崩烂的坟墓之上,他双手扶剑,一个身子仍是摇摇欲坠。

汗已湿透了他的衣衫,他的人仿佛都已虚脱。

他的神态又变得彷徨。

那一弯冷月已被乌云掩盖,他失去了目标和方向。

乌云迅速的吞噬了漫天的星光,天黑如泼墨,乱葬岗变成了一个黑暗的地狱。

风吹更萧索。

霹雳一声,暴雨突然落下。

张沧澜草一样颤抖在风雨之中。

他浑身水湿,头发亦已被雨水打散,人终于亦被雨水打在地上。

他躺着,没有动,却不住的在喘息。

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长空,照亮了整个乱葬岗。

闪电消逝的刹那,一个荒坟上突然冒起了一条人影。

雨夜乱葬岗,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又怎会还有活人?

莫非这就是坟墓中的幽灵。

又一道闪电。

这道闪电照亮乱葬岗的时候,幽灵已立在张沧澜身旁。

幽灵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捏开了张沧澜的嘴巴,另一只手却将一颗黑色的药丸拍入张沧澜的嘴巴。

张沧澜的眼睛睁着,眼珠子却动也不动,更没有挣扎。

他浑身那已瘫软,即使幽灵将他抱入地狱,他都已没有力量反抗。

其实他的眼睛虽然睁着,意识却已消失,根本就没有感觉。

幽灵也没有再将张沧澜怎样,只是抬手一托张沧澜的下巴,强迫张沧澜将那颗药丸咽下。

然后幽灵就飘开,飘开在风雨里。

雨仍在下着。

张沧澜躺在乱坟荒草中,就像是一堆烂泥一般。

也不知多久,他才从地上爬起。

他的面色更苍白,神态疲倦而讶异,张目四顾,仿佛要弄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这时的东面有一大片山坟,西面也有个乱葬岗。

他回忆着袁心怡说过的话,突然笑了起来,喃喃道:“我现在莫非就在那个乱葬岗?”

他居然还能笑。

一个知道自己将死的人,胆子果然就比常人大得多。

常人在这个时候,在这种环境,相信走都已来不及。

笑着,他又在地上坐下,双手抱着头。

他的神智虽然已清醒,但从挥剑追斩任无情之时开始,他就一直在疯狂的状态中。

那其间,所发生的事情,他是否还能够记忆?

良久良久,他的头才抬起,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好厉害的毒药。”

他已想起中毒这件事,也许挥剑追斩任无情那件事,他也想起来了。

他跟着就说:“我居然追来这里。”

再想想,他又道:“那种毒药虽然厉害,似乎要人发疯,疯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幽灵的出现,他显然根本没有印象。

“拆杯山庄那边,不知弄成什么样子了?”

他的朋友、兄弟、手足——种无忌还在拆杯山庄里。

“他是不是也中毒了?”

“他现在的情况,又怎么样?”

这几句话出口,他便要跳起身子。

却就在这时,风雨中突然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

马蹄声竟是向乱葬岗这边移来。

张沧澜不由的一怔,要跳起的身子下意识一转,就伏倒在荒草丛中。

风雨声很大,他听到马蹄声的时候,马队已很近了。

来的是十一骑快马,箭一样相继冲上了乱葬岗。

张沧澜连忙从草丛中偷眼望去。

风雨迷住了眼睛,虽然已很近,他仍然无法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

马上的骑士亦没有发觉张沧澜的存在,一冲上了乱葬岗,便纷纷将坐骑勒住。

一个铜钟也似的声音随即响起,道:“四爷还未到。”

另一个阴森的语声跟着道:“应该是时候了。”

应该是时候,这十一个骑士竟是赴约而来。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与他们约会的四爷,到底又是什么人?

张沧澜的好奇心本来就很大,现在就算这乱葬岗所有的鬼魂都出动,他也不肯离开了。

十一个骑士旋即纷纷下马。

几乎同时,乱葬岗之下又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穿蓑衣,头戴竹笠,风雨中走来,直走上乱葬岗。

十一个骑士看着这个人走上来,都露出了警戒的神色。

竹笠低压在来人的眉际,即使没有风雨,仍有星月,在笠缘的阴影遮盖下,亦难以看清楚这个人的面目。

这个人一直走到十一个骑士面前七尺的地方,才收住脚步。

他没有取下竹笠,只是抬起右手,以右手的食指将那顶竹笠推高。

这就已经足够了。

张沧澜虽然看不到,十一个骑士已看到来人的面目。

他们的神情立时放松。

来人显然就是与他们相约的四爷。

这个四爷徐徐放下手,道:“好!你们都来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张沧澜的心就一跳。

这个声音他已不陌生,这个四爷昨夜他已见过两面。

一面是他拎着郑绍楠去买白石灰之际,还有一面却是他买了白石灰,重回拆杯山庄之时。

当时,这个老人还是在院子里的六角亭中等他。

这个四爷,也就是朱仙镇——

朱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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