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起杀心,最毒妇人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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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一号房。麺魗芈伤

窗前,亮着灯。

门口,守着人。

一阵阵琴声,若流水般,从里面传出来。

那琴声,变幻多端榛。

时而辽阔苍凉,就像是进了万里黄沙,骑着骆驼,在无边无垠的金色里,看不到春意,只有一片焦渴,一片沧桑。

时而又清亮婉转,宛若荡漾的碧波之上,迎面是青山绿水,是白云蔼蔼,是柔情似水。

时而就像是立马沙场之上,车轮鼓鼓,刀剑铮铮,嘶杀阵阵曳。

时而又显华丽篇章,似君临天下,携至爱于巅峰之上,看尽人间繁华——那是一片别开生面的磅礴天下。

那琴声,绝美,整座楼都沉浸在曲子最后几个轻快而雄壮的音符当中。

远处,正在雅座内纵情欢饮的贵人们,一个个推窗,引颈,细细聆听。

对音律有所涉略的会赞叹:

“好,弹的好!四段华章,有坎坷,有缠绵,有立于青云之上的轻狂,有历尽千帆的珍惜和向往。妙极妙极。”

“这是谁在弹奏?”

有人惊讶的问。

“天字号楼传来的!”

“啧,那位是什么来头啊……出手阔绰不说,这琴技还如此了得,放眼天下,只怕没几个能比得过了……”

“谁知道,那曲调中流露着曲高难和的孤寂,必是出自名门望族的公子!”

隔着一个园子。

楼上,一曲终止,有个温温清朗的声音传出来:

“小丘,明早去云家堡投帖,就说龙隽之想和堡主谈谈入龙州开分号事宜。”

“是!”

门口之人应诺。

往这边来送水的天字号水管事,顿时瞪大了眼:

天呐,这位便是名声赫赫的龙大公子啊!

第一楼,全名:云中第一楼,隶属云中阁名下。

水管事退出天字号楼以后,急匆匆去了管事阁。

此刻,几个账房先生正在算帐,总管事罗成和大账司主贺海正在里间清点楼里的收入,低低的议论着。

水管事走进去报禀了一句:

“查明白了,查明白了,包天字号楼的是龙家大公子!”

转过头来的罗成和贺海对换了一下眼神,有点惊讶。

然后,罗成笑了,说:

“这倒是有趣,两年前,主子去过龙州,龙城,就是想从龙族那里打探一些有关这位的消息,无奈龙家人嘴巴封的紧紧的,就连龙家的奴才们都被封了嘴,恁是查不到这位一丁点的消息。如今,居然住到我们地头上了。嗯,我想法子,把这消息传给主子,她对这号人物,一直很感兴趣。”

*

翌日,一宿难眠的云馨按惯例,去祖母处请安,在园口处遇上同样脸色极差的云依,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穿着一身精致裙子的云沁挽着那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孽种,身后跟着清袖自焘园出来。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打扮,麻雀顿时变凤凰:

单看那身段,是极玲珑有致的,便是那脸孔,除了黑了一些,那五官,件件都精致,笑起来特别的明亮,这六年的“贫寒苦难”,对她们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阴影,在她们身上,找不到半点卑微可怜之态。

云馨咬了咬牙,这丫头一回来,就令她食无滋味,睡不安寝,她倒是痛快如意了——她回来干什么?为何不在外头死了去!

她沉着脸,没有折进焘园。

云依见姐姐情绪败坏,想后昨夜母亲曾对自己说过过的,心情也糟糕了起来,跟了过去,两姐妹绕着,去了芷园——懒的去请安,反正,祖母眼里现在只有云沁。

进屋,看到母亲坐在那里,吩咐着管家什么,堡里的幕僚张恩先生也在,一个劲儿的点头。

待听明白了,云依的脸色豁然一变,冲了上去: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先下去。这件事稍后再说。”

管家和张先生看了大夫人一眼,得到示意后退下。

云依等他们下去后,急急叫起来:

“母亲,您难道真想李先生拟那么一封告罪涵?”

大夫人坐在那里,见她们进来时脸色都变的极度难看,皱了一下秀眉,低头吃了一口茶,才道:

“这是父亲吩咐的事,为娘能不办吗?”

“那姐姐的婚事怎么办?娘亲,您这么一封信送过去,秦夫人知道云沁回云家堡,保定会马上赶来……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云沁这个小贱人?娘,您甘心这么好一个公子做了燕娘这只狐狸精的女婿?”

云依意忿填膺的叫嚷道:“备嫁妆,选婚期,风光大嫁,这一切由您来做,不是摆明了自己打自己脸么?您让姐姐还怎么在云家堡立足?母亲怎么不去阻止?”

“啪!”

大夫人放下杯子,拍了一下桌案,震得那茶水四溢。

“你让为娘怎么阻止?这婚事,是秦家不肯退,又是你父亲一心想结这门亲。这事,我若不上心办,要是再出什么岔子,只怕你们父亲会罢我掌家之权。”

大夫人冷笑:“你们父亲一直不怎么待见我。前番里,他新纳的小狐狸流产,就曾跟我动过怒,这番,我要是跟他对着干,会有什么后果,你们可知?我若没了大权,我们一个个就等着遭罪。你们别忘了,那只小狐狸精如今又怀上了,现在正得宠,眼巴巴的想夺我大权。”

说的也是事实。

“可是母亲,这世上,除了六姐,还有谁能匹配了秦五爷?您甘心这么让六姐的春青都虚度了吗?”一顿,恨恨的踢了一下桌脚:“真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

大夫人不语,一脸的郁色,心下明白,这不是云佰万想如何就能如何的事?

她是知道的,云佰万也希望嫁过去的是云馨,那才是一段千古佳话,可是,这门婚事,不是云家单方面可以成就的。

她看着大女儿云馨坐在那里,拼命的拧着帕子,压着那几乎要喷发而出的委屈,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走过去,拍拍女儿肩道:

“馨儿,你放心,母亲会想法子,总不能真让你随随便便嫁了别人去做填房。这事,我来操心……好了,你们在这里坐坐吧!我去看看李先生告罪信写的如何了!依儿,你也是,替你姐姐抱打不平归抱打不平,接下去,你该做好的事,还得做好,记住了,娘要你们,都嫁的好好的,风风光光的!这样娘亲脸上也光彩!”

她叮嘱了几句,带着贴身杨姑姑出门。

屋里,云馨阴沉沉的不说话,一团团怒火正中烧。

云依双眼都要喷火,思来想去,全是气。

她在替云馨叫屈的同时,也是在替自己叫屈。

六年前,云依就喜欢这位秦五公子,人家学识渊博,人家英俊潇洒,人家温温如玉,人家身上流露着了们云家人所没有的优雅,即便是杀人,也没有半分凶悍。

那气度,着实迷人。

可为何,如此神仙似的一个人儿,看中的是那么一坨牛粪。

拿母亲说的那句话为说,这样的贱婢啊,就算让她来给她和姐姐来提鞋都不配——

云沁的母亲,仅仅只是一个卑贱的浣纱女,寒门出身,一顶小轿,自侧门而入,完全与母亲不能相提并列。

她们的母亲,可是西楚大族江家的掌上明珠,当年嫁入云家堡时,那是何等的风光,光是嫁妆,就足足装了二十四车。

谁想,父亲对母亲,总是淡寡,一副心思全叫这样一个卑贱的女人给吸引住,第一年进门,第一个月,就让这个女人怀上了娃娃,后来,还生下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据说,生下来的时候,的确漂亮,粉雕玉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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