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亡灵（1 / 2）

“你看起来不很高兴。”麦克斯说道：“好吧，我对那天小意外感到很抱歉。但我可以保证，那样事不会再发生了。”

艾赛尔看着路边景色，冷淡地回复道：“没关系，我又不是女人，才不会不意那件事。你也不需要做什么保证，下次再发生话，我还会打昏你。”麦克斯失笑，将注意力转回开车这件事上。

经过几小时车程，二人终于看见了刻有“北海岸分部”石头地标——虽然那石碑上字样已被遍布横生苔藓遮去了大半。下车之后，麦克斯眯起眼睛打量周围，感叹道：“这里看起来荒废了很久。”

艾赛尔不做声，只是看着面前这座古老建筑。石砌外墙上，已经有细小杂草从石子之间缝隙钻了出来；主建筑整体状况看起来要好些，但木质窗框也早已剥落了油漆、露出了木材原本纹理。饶是如此，这出自一二区设计师之手建筑依旧如同一位贵族一般，就算疏于打理装扮，却依旧难消高贵气质。

“这地方就像我想象那样，荒凉，却非常美丽。你应该带伊丽莎白来，她一定会喜欢这儿。”听了艾赛尔话，麦克斯脸色阴沉了一瞬，而后又换上疑惑表情：“想象？这儿离四区很近，你竟然没来过？”

“我来这里做什么？”艾赛尔转向麦克斯，反问道：“时刻提醒自己，我们是不被军队保护一群人吗？”

麦克斯面色变得尴尬起来：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至极问题。虽然军纪规定，军队有义务保护所有居民不受魔兽和亡灵袭击，但想与其他非人类族群和平共处，军队就不得不做一些“妥协”；四区人作为适合被舍弃群体，理所当然地被舍弃了；军队设这里机构，充其量也不过是摆设罢了。

“别为这件事沮丧，”麦克斯将手搭艾赛尔肩上，轻声鼓舞道：“未来，我们会改变它。总有一天，我们不会再向亡灵妥协，也不会再让四区做出牺牲。”

艾赛尔看他一眼，笑了：“谢谢。”可是，我不需要你安慰。事实上，我并没有为此沮丧；我只是因为它而心怀仇恨罢了。而且，不需要“我们”；我自己来改变它就足够，就像从前我做过那样。

第一世，艾赛尔掌权之后，曾通过某种途径与亡灵定下了协议：“除了蓝色眼眸四区人，其他人皆可为亡灵所杀。”艾赛尔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既然外人将他们丢给亡灵作为和平共处牺牲品，那么作为“回报”，他当然要反其道而行之。唯一让他后悔是，这太过明显报复举动，从某种意义上加速结束了自己统治。

不过有一点你说很对——亡灵不应该被纵容；这次我时间还有很多，那足够我想出合适方法。艾赛尔抬手指向二层一扇窗户：“留守这里人，应该一直呆那间屋子里。”麦克斯表示赞同：“确，只有那扇窗户是干净，看来他有打扫。我们先去和他打个招呼？”

“理所应当。我们要带走不少东西，不和他事先说上一声确不够礼貌。”艾赛尔率先抬脚，向建筑大门走去。麦克斯随后跟上，与他并肩而行：“我说‘打招呼’，可不仅仅指这一点。这个地方亡灵活动得太过频繁，那可怜留守者不知道过着怎样担惊受怕生活。”

“你为别人考虑可真够多。不过现想着安慰别人，可不是正确时机，”艾赛尔语气有点尖刻：“先考虑咱们两个个人安危才明智。身为上尉我们，都还没接受过与亡灵战斗训练。”

“别忘了，每次危机都是升值契机。你害怕了吗？没关系，我会保护你。”麦克斯开玩笑道。艾赛尔瞥了他一眼，径直踏上了楼梯：“自我感觉别太良好，先顾好你自己吧。”

当麦克斯与艾赛尔推门进去一刻，屋内士兵立时从椅子上跃起，喊叫声音尖得刺耳：“是谁！来做什么！”那模样就如同受惊青蛙，甚至有些好笑；但进屋两人非但没有笑，心却是不约而同地沉了下去。

作为一名军人，他必须有持久冷静与速准确判断力；而那些东西，将这名曾经合格军人逼成了惊弓之鸟。

迅速讲明了自己来意，麦克斯觉得自己有必要再问上一句：“这里亡灵很多？”

“它们？它们已经不能用‘多’来形容，”苍白士兵笑了，脸上带着一点恐惧，也带着些阴森：“它们无处不。”

麦克斯正想继续追问，艾赛尔却拉住了他、将他拖出了这房间。待门阖上，他才低声对麦克斯说：“问他没什么用处。没看出来吗，那人已经被亡灵吓得精神崩溃了。他忽然暴起向你我发动攻击之前，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好。”

“确是个可怜人。”麦克斯表示了一下同情，而后立即切入正题：“你负责三楼，我负责四楼。找到需要东西之后，地标那里会合。”

“好。”艾赛尔几乎要欣慰地舒一口气：终于不用和这家伙同行了……

将需要文件归类整理、分别装袋，艾赛尔工作收尾之际忽然开口：“不出来吗？你们已经等很久了。”

屋内只有他一个人，但这并不代表只有他一个。

将整理好公文袋摞成一沓，艾赛尔开始脱自己外套：“我应该感谢你们让我先完成工作吗？”这之后，忽然将外套抖开、甩向某一特定方位，同时左手发起攻击！

他外套蒙了某种生物头上并被对方撕成了两半，而后轻飘飘地落地上；那生物竟然凭空消失了。而艾赛尔左手中握着一支被扯下来爪子——那几乎是由苍白皮肤包裹着骨骼、有着泛青尖利指甲肢体，已经不能称之为“手”。

第一世艾赛尔经历过太多战役，因此他很能理解那名留守士兵被逼疯原因。亡灵可怕之处，并非它们“无处不”，而是当它们无处不时，你却无从发现它们确切位置。

当它们以肉眼不可见姿态存于空气中，虽然以那样形态无法发动攻击，但你也不可能将它们找出来；当它们化为实体发动攻击时，你虽然可以反击它们，却完全敌不过它们速度与飘忽不定。民众普遍认知是，一个人能从亡灵遍布地带逃生便可称为“英雄”，因为通常他连全尸都留不下。

训练有素军人可以凭借风声判断找出它们位置，也可以它们现形时利用敏锐视觉与身体反应杀死它们；对于艾赛尔来说，他战斗时却不仅仅是凭借这些。

也许是作者“他本人就像个满心仇恨亡灵”设定他身上起了积极作用，艾赛尔竟然能感觉到亡灵身上冰冷死气。那是一种让他有所共鸣、却又想要毁灭气息，每每感受到它，艾赛尔体内所有嗜杀因子都会被激活起来不断叫嚣。仇恨与杀意让他行动近乎疯狂，然而他大脑却出奇地冷静；这对他来说，真是种奇妙感觉。

艾赛尔抬脚向后踹去，随后，他听到了空气中传来骨骼碎裂声音；可惜，仅仅是这种程度，并不能让他满意。当一只青白尖利手爪忽然他面前现形时，他不加躲避，只是将那只无坚不摧左手伸向偷袭者肩膀；这次不仅仅是将亡灵手扯下，而是从肩膀处全部撕裂开来。“你们就是这样伤害四区人么？这样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