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居所(1 / 2)
狭窄、破旧、黑暗,这便是麦克斯对这件房屋第一印象。
屋内虽然已经被主人打扫得整洁、收拾得很有条理,也难掩陋室寒酸。饶是如此,过惯了贵族生活麦克斯却并未产生“厌恶”或是“同情”这样心理。
是因为有那个相貌娟好、倔强冷淡少年吗?他一出现,这个灰蒙蒙地方瞬间就有了明色彩。
他第四区帮家族处理事务过程中,已经充分地了解到,四区人绝对不是想象中那么软弱无用;而这个黑发少年对他来说,无疑是非比寻常一个。
到了这时,麦克斯才惊觉自己竟连那黑发少年名字都不知道。意识到对方进内室取东西时间过长,他便打算出声询问。然而,一阵本不该出现民宅中声音让他警觉起来——那是属于魔兽低沉吼声。虽然声音被刻意地压抑了,但以他耳力仍是听得分明。
有人居住地方怎会出现魔兽?第四区军卫竟然松懈到了这个地步?那少年知情吗?麦克斯脑中闪过无数问题,却透过内室半掩门看见一只巨爪时,脑中一片空白。
地狱犬!
对身体机能强一区人来说,他们力量与速度对付绝大多数魔兽都是绰绰有余。不幸是,地狱犬比起寻常魔兽要、力量为强势;至少,以麦克斯一己之力,是绝对无法应付。
他只冷冷地看着地狱犬慢慢踱近,始终与那露着凶光兽眼保持对视;虽然不曾有过猎杀魔兽实战经验,但他接受家族训练已能让他冷静面对强敌。
首先,不能输了气势,尤其是面对这种魔兽中也可为王称霸生物。其次,绝对不能正面攻击——当地狱犬行动时候,就算一区人也很难用肉眼捕捉到它们行动轨迹;只能先行躲闪,而后侧面进攻。
他仍保持着先前端坐姿势,但全身肌肉却已绷紧;一手慢慢探向后腰、取出贴身携带军刺,上身微微前倾,等待攻击佳时刻。
——若是带了枪支出来就好了。这个想法麦克斯脑海中闪现,随即又被他抛开;作为一个将要成为战士人,必须将冷兵器变为合身武器,绝不可以依赖那种投机取巧热兵器。
一人一兽对峙,彼此都寻找着行动佳时机;正这可称剑拔弩张时刻,忽然响起极轻一句话:“妈妈,他是我客人,不是食物。”
妈……妈?
这个称呼让麦克斯吃惊不小;然而让他吃惊是,那只地狱犬真收了即将发动攻击架势,转而步朝着走出内室黑发少年而去。
“忘了介绍,‘她’可以说是我‘母亲’。虽然您送我回来我很感激,但如果您伤到了‘她’,不管有意无意,我一定会和您拼命。”说着,艾赛尔就要去拥抱那只巨大魔兽。然而这只魔兽却不领情,一转头避开艾赛尔动作,转而去舔舐他带伤右臂。“食物味道”与“亲情”之间选择,魔兽显然倾向于前者。
臂上伤口被粗砺舌头舔过、摩擦,艾赛尔却是浑不意:这点小痛比其他从前受过大小伤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相较之下,还是稍微满足一下“母亲”需求为重要。反倒是麦克斯看着地狱犬舔舐艾赛尔手臂上皮肉微有外翻、仍渗血伤口,眉头深深地皱起。
“如你这样小心人,本不该将地狱犬养身边。这种……”也许是因为看到艾赛尔与这只地狱犬亲密,麦克斯将原本将要脱口而出负面形容词换成了一个相对温和字眼:“不太友好生物,放身边太危险。”
你从前可不是这样说;第一世,你说分明是“像你这么恶毒人,也就配与这些肮脏又邪恶生物为伍了”。想到这儿,艾赛尔微垂眼帘、遮去眸中冷意,平静地说:“我不管地狱犬本性是怎样;我只知道‘她’照料我长大、绝不会伤害我,这就足够了。怎么,你被‘她’吓到了?”
麦克斯无奈地承认:“好吧,是有一点。”见对方如此诚实,艾赛尔不由微笑:“很好,我就喜欢和坦诚人交往。”
艾赛尔早就知道这一人一兽对上,定然会是这种剑拔弩张局面。正如他只对 “母亲”另眼相待、将地狱犬这一物种以外所有魔兽视为猎杀试练工具,这只魔兽也将蓝眸四区人以外所有人类视为食物。艾赛尔自然不会那么欠考虑,让一名一区贵族死自己居所里;他冷眼旁观,一来是想惊吓麦克斯,二来也是想看对方格斗技巧到了什么地步。
反应足够迅速、动作足够隐蔽,身体姿势调整也恰到好处,防御与接下来进攻安排十分合理;虽然这家伙还没入军区进行系统训练,但若是只论身手,已经到达了士官级别。总体评定,很不错——果然是自己认定对手啊。
坐下来将绷带与药物递给对方,艾赛尔将自己名字道出:“艾赛尔,神历853年生人,四区人。”麦克斯愣了一下,待意识到对方是自我介绍,也就用了同样方式回应:“麦克斯,神历85年生人,一区人。那么,以后我们就不要用敬称称呼彼此了。”
“好。”艾赛尔抬头,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他还记得,第一世军营里互相自我介绍时候,这人可是特意说了他是某个姓氏又臭又长以至于自己从来都没记住过家族继承人。没想到如今第四区提前认识,这人竟然将贵族优越感给抛到一边了。
麦克斯一边为艾赛尔臂上伤口消毒、涂上伤药,一边将余光瞥向与自己不逾半米之遥巨大魔兽。只见那以凶恶著称地狱犬正闭着眼睛趴地上、享受着被对面少年用左手顺毛过程,温顺得就像一区人驯养宠物。他手上为对方处理伤口动作不停,嘴上感慨:“这只……咳,你‘母亲’,很让人羡慕啊。”
听了这话,艾赛尔为魔兽理毛动作不由停下了;思索了一会儿,他仍是无法理解对方话中意思,于是直接道出疑问:“顺毛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羡慕?何况,就算你羡慕话,你也没有足够长兽毛让人来用手理顺不是?”
麦克斯被对方这特有毒舌幽默弄得窘迫,急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是觉得,像你这样温柔人,能做你同伴该是件很幸运事。”
同伴?艾赛尔忽然严肃起来:“我总会进入军区;到时候,我身边不会有‘同伴’,只会有‘下属’。我不需要有人和我并肩而行,我只需要他们站我身后服从我指令。”
“你想法我倒是可以理解。”麦克斯并未表现出半点诧异,而是了然地叹息:“知道吗?你现说话语气就像军区中摸爬滚打十年以上军官一样。”
艾赛尔不置可否,只说:“你绷带缠太紧了。”麦克斯脸上一僵,当即松了手劲,将缠绷带工序重来过;这次他只专心为对方包扎,便也没看见对方眼底深思。
十年……还真是十年!第一世我十六岁进入军区,到被你杀死那一天,确有十年之久。
“同伴”,是需要你挂心、也会挂心你存,牵绊太多,做决策时不免会犹豫迟疑;而“下属”则要简单得多,他们为你效命,你提供给他们作为长官应该提供庇护。——我懂得这个道理不奇怪;奇怪是,你竟然也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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