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乐章II（1 / 2）

“其实不瞒你说，我父亲去世太早了，所以从小到大，我向往生活就只有一种，就是嫁给一个有责任感男人，组成一个温暖家。现越觉得疲倦，对这种生活就越是向往。如你所见，我很热爱音乐，但这些和对家庭渴望比起来，完全算不了什么。而且，我对这个男人要求也不多，他不必帅，不必有钱，但一定要喜欢孩子，不管再忙都要陪自己儿子女儿吃饭、去游乐园。”

这番话让夏承司怔住了。刚好这时候，声控灯熄灭。陡然绝望黑暗中，首先苏醒并不是过往回忆，而是手臂和腿骨痛感。小学时，自己曾经被人从家里二楼踢到一楼，大概滚了二十多个阶梯，重重跌倒后，肘关节脱臼，小腿骨骨折。不管过多少年他都不会忘记，当自己抱着身躯大理石地板上痛苦不堪时候，抬头看见了夏明诚阶梯顶端冷酷脸。那是父亲八个月来第一次回家，对他说第一句话却是：“你电话里对霍阿姨说了什么？立刻去向她道歉。”姓霍年轻女人是父亲情妇，后来死于事故。但她死也没能让父亲多回家一次。

击掌声让灯重亮起，打断了他思路。裴诗长叹了一声：“夏先生，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长大公子哥，真不能理解我们普通人渴望。这些东西，Andy给不了我，宾彬给不了我，森川少爷却可以。哪怕我不爱他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定下来，想要有一个家。”

他微微皱了皱眉心：“爱情是婚姻基础。如果你不爱他，肯定没法走到后。”

“我没有权利去选择自己喜欢人，因为他不喜欢我。”她果决地说道。

“不忠于你男人，没必要去记挂。”

“我说人不是宾彬，是一个得不到人。”

“Andy？”

“不是，这个人没和我一起过，也不喜欢我。别说靠近他，我甚至没法想象和他恋爱样子。”

“怎么说？”

“据我所知，他从来不会亲自送花给自己女友，有时候女友生日当天都是下属提醒了，才让他们选礼物送过去。糟糕是，他谈个恋爱就像是隐藏军事机密一样，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想想看，哪个女人会不希望全世界人都知道自己被爱着，被宠着？所以，我根本不敢尝试去靠近他。不论结果是什么，一定会受伤。我不能再受伤了。”

每说一句话，她能察觉到自己上司神情转变。后，她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地说：“他是那种根本没有一点感情男人。他只有野心，没有爱心，也太冷静了。你懂么？他太冷静了。”

“阿诗……”

他动容地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抚摸她头发。可是，手却被她拦了下来。她赶紧收回手，像是防毒蛇猛兽一样，身体略微蜷缩：“别碰我。你别想说什么话来令我改变主意，我会和森川少爷结婚。因为女孩子喜欢浪漫、惊喜、温暖，他都能给我。”

“你为什么以前不告——”

“夏先生，现不早了，我就不送你下楼了。”她退回家里，把他锁了门外。

之后，他没有再来敲门，也没有打她电话。然而，她靠门上出神了很久，才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声控灯金橙色灯光从门缝里漏进来，他脚步声渐渐远去。

屋外，草坪里凝结了冰霜。夜晚像一座灵魂牢狱，空旷冬填满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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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口头上是说要请假几天，但第二天裴诗还是照常去公司上班。夏承司还没有到办公室，她却接到了递专员电话，对方没有盛夏通行卡，只能一楼等她下楼拿递。难道是把网购地址不小心填成了公司？裴诗怎么也不记得自己做过这样事。她莫名地走进电梯，到某一层停下来时，她刚好看见抱着箱子走进来宾彬。面对她仔细审查自己箱中物件目光，宾彬面子实挂不住，沉声说：“不用看了，就是你看到这样。我被炒了。”

“为什么被炒？”她对他自然早没了怜惜之情，但还是有些好奇。

“我怎么知道，一来就接到人事部邮件。他们列出了一堆我违反员工合同条例，让我立刻离职。其实都是很勉强理由啊，硬要按这标准裁员，现盛夏恐怕早就变成空楼了。说要见副总裁，他们也不允许。我想我是无意间得罪人了吧。”

“那现你打算怎么做？”

宾彬耸耸肩：“没有关系，盛夏待过，好歹也是为夏先生工作过人，这名号报出去，地产业根本不愁混不到一口饭吃。只是，我真很好奇是哪个小人背后咬我。”

这时电梯抵达一楼，宾彬重抖了抖怀中纸箱，大步朝门外走去。看见裴诗跟自己一起，他突然觉得有些感动：“亲爱，这时候有你陪我身边，我突然什么也不怕了。”他留意到裴诗没有听自己讲话，就顺着她视线往前看去——那里站了一团火红东西。竟是一捧鲜红玫瑰。冷冰冰盛夏集团大楼，这样艳丽而鲜活东西无疑会夺走所有人视线。而他与裴诗都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那团玫瑰已经朝着他们方向飞过来。仔细看去，原来是一个人捧着它走过来。

鲜花停留裴诗面前，后面探出一张递员黝黑笑脸：“您就是裴诗吧，这是您花，麻烦这里签个字。”他递出一张递签单。

裴诗怔怔地看着那束鲜花：“我没有订花。你看看这是不是夏承司先生订花，不过写上了我名字？我是他助理。”

递员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看短信，赶紧抬头说：“啊，不好意思，我弄错了。这花是确实夏承司先生订。那么，请您代他签收一下。”

裴诗递单上签名字。宾彬扫了一眼花束，看见旁边掉下一个写着小小镀金名牌，知道它源自一家著名玫瑰花店。这家店矗立江边空旷五星级酒店前方，被左右两边世界顶级品牌专卖店夹中间，里面所有鲜花都是从保加利亚空运过来，附近一个小时停车费用都够其它地方吃上一顿饭。这家店里，你不能一朵玫瑰上发现一丁点儿瑕疵，一朵玫瑰价格也刚好顶上一枚碎钻。他经常听见自己地下情人和她女友们讨论这家店，情人还当着他面放话说过“谁要是肯用这家店花来追求我，我就立刻嫁给他”——花并不是天价，但能轻松买下这家店鲜花人，一定买得下天价跑车。宾彬知道，自己一个月薪水刚好够买这样一束花。想到以后离开盛夏可能还未必有这样待遇，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故作若无其事地说：“夏先生买花是打算送给女友么？”

“不知道。”不讨论上司私生活是盛夏生存原则。

“哦，我以前还不知道，原来夏先生也会送花给女人。他保密功夫做得还真好。”没得到回答，他又继续追问，“肯定是送给模特或者选美冠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