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荷棠书院(1 / 2)
)
番外——荷棠书院
岐山南麓幽深僻静之所,一大片民居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地掩映郁郁葱葱草木中,山脚下高大牌楼上写着四个苍劲有力大字——荷棠书院。\[四@库*书*小说网siKsh\]
今日正是春假结束,所有学子回书院日子,山路上热热闹闹,多得是背着书箱青年,也有些家境好,呼奴唤婢地跟着,众人一个春假未见,熟悉免不得凑近聊上几句,给寂静山林里增添了不少人声。
后山山路上也有一辆马车不疾不徐地行进,车窗帘子时不时地被掀开,露出一张圆圆小脸儿,身子也奋力地向外探去,但总能被车里人拖回去。
“团团,你老老实实坐着,不然等会儿到家了多抄两页书。”荷花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把儿子从车窗上拖下来了,终于忍不出开口斥道。
团团扭了扭屁股,不想被罚抄书这才总算是安静下来,嘟起嘴拱进齐锦棠怀里,哼唧道:“爹,你看娘,那么凶。”
“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扒着车窗万一掉出去或是被树枝刮到可怎么好。”齐锦棠穿着身儿棉布长衫,头上扎着青巾,笑得一副悠哉模样,这两年山间生活,越发让他静心养气,早就不似前两年那般少年意气,多了几分沉稳和淡泊。
书院后门处早有人候着,门槛儿也已经卸下来放一旁,马车很顺利地驶进后院,一旁候着人拉住马缰,摆好脚凳,伸手打起车帘儿。
“二叔!”团团开心地叫着,直接从齐锦棠怀里出来,扑到来人怀里。
“下人们都哪里去了,怎么还用你迎出来。”齐锦棠下车笑问。
“谁出来还不都一样,我想团团了。”博宁抱着团团,看着齐锦棠伸手扶荷花下车,忍不住嘟囔道,“你们一家三口出去玩儿得兴,把书院这一摊子事儿都丢给我处置,连早回来两天都不舍得。”
“我就知道,你哪里是想团团了,根本就是特意跑出来诉苦。”荷花听了这话就笑了,“偶尔帮个忙累不死你,总读书人都傻了。”
“切,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吧。”博宁撇撇嘴,刚要继续说什么,就被来人打断了。
“山长,祝先生,前面有学生打起来了。”前院儿小厮扣子过来道,“前面闹得厉害,山长过去看看吧。”
“好端端怎么会打起来?”齐锦棠闻言皱眉。
“不过是因为山路上剐蹭罢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但是那个剐蹭旁人学生是商人刘克荣儿子,平素横行霸道惯了,自己做错事还不饶人,偏要对方道歉。对方虽说是个穷学生,可也有几分骨气,双方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一说是刘克荣儿子,齐锦棠几个人便知道是谁了,刘克荣是当地大商人,家境殷厚,十几房姨娘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宝贝得紧,当地欺人霸市事儿着实做了不少,每次都有他老子跟后面给收拾烂摊子。
如今到了读书年纪,三番四次地请托要来荷棠书院读书,齐锦棠将书院规矩都一五一十地告知刘家,那边只满口答应说一切听凭教导,无奈只得收下这个学生,没成想这刚进山门就闹出这么一出。
齐锦棠听罢就往前面过去,博宁把团团交给荷花,也尾随而去。
团团急得荷花怀里扭来扭去地道:“娘,咱们也去看,咱们也去看嘛!”
荷花拿他没法子,抱着他又着实太沉,回身交给后面白芷,扯了扯衣襟道:“真是怕了你,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荷花几个人走到前面时候,打斗已经被压下去了,地上一片狼藉,一个书箱子摔破地,里面东西散落各处,几本书还被踩了几个鞋印。
团团白芷怀里嚷道:“读书人要惜书爱书!”
“这话说得不错,连几岁孩童都懂道理,难道还要我再一一教给你不成?”齐锦棠沉着脸对刘茂材说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啊,竟敢管本大爷事儿!”刘茂材今年才十三,却一副鼻孔朝天霸道模样,看着齐锦棠一身布衣,压根儿就没把人放眼里,斜了一眼,不屑地从鼻子里溢出声冷哼。
周围学生却都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规规矩矩地唤声:“山长。”
刘茂材听到这称呼先是一愣,他出门前老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念书,说这书院山长极有学问又有背景,让自个儿一定不能犯浑。他倒是往心里去了,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貌不惊人青年男子就是老爹口中山长。
想到这儿他略有些迟疑地问:“你……你真是山长?”
齐锦棠背着手问:“看着不像?”
刘茂材这会儿倒是很实诚地点点头,然后嘟囔道:“穿得这样寒酸,我怎么能看出来你就是山长。”
齐锦棠不怒反笑,冷冷地说:“刘公子还是请回吧,我们荷棠书院地小寒酸,容不下您尊驾。”说罢弯腰开始捡地上书本。
团团从白芷怀里跳出去,也跑过去帮忙,周围其他学生这才回过神儿来,也纷纷弯腰帮忙收拾。
荷花上前,看看那寒门书生伤势,安慰道:“书箱子破了,一会儿回去我再给你寻一个用着,先跟我回去上药。”
“山长夫人……”那寒门书生面色窘迫地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荷花和她身后丫头,“不敢劳烦夫人,我、我没事,过几天自个儿就好了。”
“你既然叫我山长夫人,只乖乖听话就好。”荷花话音未落,就看见小真两口子从书院正门处出来,正朝这边张望,便指了指那边道,“你既不好意思,便跟顾先生去处理伤口可好?”
书生这才点了点头,跟着顾先生走了。
小真过来看见满地狼藉便皱眉道:“一大早这是要做什么。”说着朝刘茂材望去,不屑地撇撇嘴,然后一把抱起团团,亲昵地蹭了蹭他脸颊问,“这些天都玩儿疯了吧,想不想真姨?”
团团搂住小真脖子,朝她脸上大力地亲了一口,笑得见眉不见眼地脆生道:“想!团团给真姨带礼物了。”
“呦,这么乖啊!”小真闻言大喜,不乎那东西,只为得孩子这份心意。
两个人亲热够了,小真这才扭头对荷花道:“夫人,女学生们昨个儿就到齐了,今日一早我安排她们内院温书,等着您回来考校呢!”
“恩,这次路上耽搁了,是以回来晚了。”荷花应诺道,虽说早就认了小真做妹妹,可她一直都改不过口来,先前还是一口一个奶奶叫,她那样叫得倒是顺口,却把顾先生摆何处了,定亲之后就被荷花硬生生给扳了过来。不过那声姐姐小真却也叫不出口,后来这里开了书院,顾先生也过来做了先生,这才跟着大家一起称呼夫人。
这处书院已经开了两年多,从一开始只有十来个学生,去年科考放榜之后,荷棠书院参加二十几名学生全部榜上有名,一时间名声大噪,许多人慕名而来,如今已经发展到了上百名男学生,女学生也有了二三十人规模。
学生大多都是住书院,每年春日农忙时节放假,暑热盛之时放假,还有就是过年时候放假。书院里房屋比一开始扩建了数十间,后面山坡上开垦了很大一片菜地,书院里吃食一般都是自产,齐锦棠跟荷花每日教导学生读书识字,闲来带着儿子出去游山玩水,小日子过得着实自舒坦。
“娘,我今个儿字写好了。”团团举着几张写满字纸,也不顾身后白芷追着他要他慢些,一边喊着一遍跑进屋,伸到荷花眼前要她看。
荷花放下手里账本,接过儿子手中纸,伸手把儿子圈进怀里,一个个字看过去,指着两个笔画多字道:“还是老毛病,一写到笔画多字就上松下紧。”说罢扯过一张纸,捻笔蘸墨,扶着儿子小手,将那两个写得不好字重写了一遍,然后又放他自个儿到旁边去练习。
博宁捧着一小盆儿托盘儿,还没进门就先嚷着:“姐,你看我弄了什么来。”
团团一听到二叔声音顿时就坐不住了,屁股长了尖儿是,手下笔也不动了,只盯着门口看。
“呦,团团也啊!”博宁笑着上前,“看二叔给你弄什么好吃来了。”
白瓷盆里有小半盆儿托盘儿,红艳艳颜色十分诱人,团团从小南方出生南方长大,虽说两岁多时候跟着荷花回过一次东北,却是过年时候,自然没见过这东西,惊讶地睁圆了眼睛,盯着盆里托盘儿挪不开。
荷花从他手里拿走毛笔,朝他屁股上拍了一记,“去洗了手回来再吃。”
团团飞地跑出去洗手,又飞地跑回来,然后盯着盆里东西问:“二叔,这个是什么果子啊,我从来都没见过。”
“这个就是覆盆子,咱们老家管这个叫托盘儿,南边儿少见,我今个儿下山看到有个老汉用个大树叶子捧了这么些,就都给买回来了,给你尝个鲜。”博宁说着捻起一个熟透塞进团团嘴里。
酸酸甜甜汁水顿时口中弥漫开来,团团眼睛都不自觉地眯了起来,吃完一个抿抿嘴笑着说:“好吃!”
“好吃就多吃几个。”博宁把瓷盆儿摆团团面前,扭头去看他写字,夸道,“团团字写得越来越好了,真能干。”
“你少夸他了,夸得翘尾巴了怎么办。”荷花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每次看着博宁对着团团时候露出孩子性格,心里却也高兴得很。
这个弟弟虽然是家里有天分,却也是让她担心惦记,博宁没有大哥事故和圆滑,也没有栓子豁达和开朗,有什么事儿都喜欢埋心里,认准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小时候家里,博荣读书、栓子是老幺,两个人自然受家里关注多些,唯有博宁不上不下卡中间,又被同为双胞胎荷花事事压着一头,难免是家里被人忽视一个,等到荷花想明白这些时候,大家却也都已经长大了,博宁性子也基本定型,很难再改过来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