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不可思议的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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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被一个孩子看得这样清,再没节制的自私下去,江南都觉得脸面上挂不住。她一直最不喜欢人矫情,可她自己这一次却这么矫情。

主动给秦秋彦打电话。

听出秦秋彦心情很好,磁性嗓音微微的笑着:“想我了?”

江南没回答他,握着电话说;“等孙青的官司结束了,我们好好谈一谈吧。”太模糊不清了,连情绪都跟着大起大落。跟坐过山车一样。接着又补了一句:“我请了这么多天的假,已经很说不过去了,要是……”

她没说完,秦秋彦飘飘的笑了声:“你要是有信心做好全职太太,那你就把工作辞了。”

江南自然没有那个信心,她现在什么信心都没有。

没说话。

秦秋彦告诉她:“什么顾虑都不要有,有我在呢,从现在起你只要站在我身后就好。”

江南想,这样的轻松自在只怕要是每一个女人渴望的安逸,她也不例外。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觉得筋疲力尽。

她不知道怎么说了,靠到床头上。

“嗯,等回Z城的时候再说吧。”

酷暑一天天的过去,按理说人也该复苏有几分精神头了。江南却正好跟人反着,越来越困倦,整在昏沉沉的,眼皮沉的抬不起。

本来秦秋彦跟她聊天的兴致正高,她却已经困了。

吵着;“我要睡了,太困了。”

秦秋彦叹气;“这样跟我聊着天你都想睡,江南,你成心伤我是不是?”

江南掩手打了一个哈欠:“不是,真是太困了,这几天一直很困,觉得累,不太想动。”

她说完,那端静了须臾,秦秋彦语气忽而一轻,又露出那柔软的尾音,软绵得跟撩在心口上一样。没想到他的语言天份这么高,一个正宗的北方人偏是学成了地道的南方口音,说起普通话的时候竟也听不出破绽。

不过说出的话却让江南脸红心跳,问她:“这个月的来了么?是不是怀上了?”

江南吓得倒吸了一口气,手中的电话险些扔出去。直呼:“怎么可能?”

连耳朵都红了,耳根呼呼的发起烧。

秦秋彦反问:“怎么不可能?我们又没避孕。”

他说的没错,这几次都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措施。前段时间他过来,虽然只住了一晚,可是频繁发生了几次,每一次都直接*在里面了。事后江南迷迷糊糊的,也没想着要吃药之类的。

嘴上虽然嚷着不可能,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心里却慌了,咬着指头出虚汗。挂断电话后,马上扯上外套下床。

江妈妈和秦凉在客厅里看电视,见江南急着跑出来。

好奇:“这么晚了要下楼?”

江南吓了一跳,也是慌张的说:“有点儿肚子疼,去买点儿药吃。”不等两个人多问,带上门出去了。

最后买来验孕棒自己去卫生间里测试,欲哭无泪,撞墙死的决心都有了。在马桶上坐了很长时间,盯着看了又看,这样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跟打击有什么不同。江南实在没想到,一切都还没有整理明白,自己却怀孕了。

要怎么说?连朋友都没法说,怀上了总要有一个男人。可秦秋彦明摆着不能见人。更何况江妈妈,要怎么说服她?

无论如何没想到会把自己置身这么难堪又混乱的局面里。那感觉就跟挖了坑要将自己埋上一样,痛心疾首的就要哭出来。

奄奄一息的回房间,秦秋彦还敢打电话过来。

就猜她嘴上虽然咬得很硬,心里一定打鼓,最后按耐不住要一看究竟。

电话打了几遍,才被江南接起来。

直接问她:“怎么样?有没有怀上?”

江南直恨得咬牙切齿,都怪秦秋彦,这些麻烦都是他惹来的。

心里乱得很,没好气的一口否认:“没有。”

秦秋彦反倒好脾气的笑了声:“没有干嘛发这么大的火?怀上了是不是?有什么好害羞的,给你自己的男人生孩子不是天经地义?”

江南直接爆粗口:“屁,谁要生孩子了?”

打秦凉生下来,她就没打算再生第二个。压根没想过这事,就因为没想,所以粗心大意,掉以轻心怀上了。

秦秋彦心中软作一团,一想到江南的肚子里现在又有了他的骨血,就忍不住嘴角上扬,牵出明丽的弧度。

若有似无的笑着:“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得好好吃饭。”

江南仍旧只是欲哭无泪,这个孩子来得真的很不是时候。她有些茫然无措,挣扎了一会儿,才说:“秦秋彦,要不然我们把这个孩子打掉吧。”

秦秋彦冷冷道;“你敢!江南,这是我的孩子,我说的算。你要敢动这样的念头,连秦凉我也会带回来,以后你哪个也粘不到边儿。”

“可是,把他生下来,是不是太莫明其妙了?”

都知道她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孩子生下来了,在旁人的眼中岂不是要跟林向雨那样无名又无份的。

秦秋彦轻声问她:“拿掉你忍心?”

江南一下便颓废了,一滴泪从眼眶滑落。分明不忍心,那样无疑是在割她的肉,这个孩子跟秦凉没有什么区别。

秦秋彦安慰她;“不是说过了,不用担心,到孩子生下来还有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所有的顾虑都会不存在。”

江南想,真的会是这样么?

一整夜失眠,手掌抚在小腹上,太轻率了,这就是人一晌贪欢的后果,孩子怎么办?

江南伸手触上去的时候,仿佛都能感觉小生命的存在,很有活力,就像当怀秦凉一样。知道是错觉,现在还没有一颗黄豆粒大,怎么可能感觉得到。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纷乱不堪的局面,江南觉得她会很高兴。伸手揽上秦凉,小家伙睡得很沉,在她身侧均匀的喘气。如果秦凉知道他要当哥哥了,会不会很高兴?

可如今他甚至不知道她就是他的妈妈。

一晚上没睡好,过半夜三四点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下,很不踏实。

早上起不来,被秦凉拉着起来,坐到饭桌前了,又很没有胃口。喝了两口豆浆忽然有了呕吐的冲动,只是干呕,实则什么都吐不出。

江妈妈以为她这段日子上火了,让她吃点儿清火的药。

江南沉默的听着,心中酸涩,只有她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

早饭没吃完,门铃被按响。

想不出这么早谁会过来,江妈妈疑惑的去开门。

一打开,是宋林爱。

江妈妈笑着:“原来是爱爱啊,吃早餐了么?阿姨买了很多油条和豆浆,还有小米粥,你过去吃点儿吧。”

宋林爱表情阴郁,摇了摇头:“阿姨,我不吃了。江南呢?”

江南在宋林爱进来的时候眼皮跳了下,等她进门,已经走过来。看宋林爱脸色发白,提着气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林爱仍旧心有余悸:“林乐死了。”宋家跟林家住得不远,一般林家有什么事都能先听到风声。早上宋林爱上班的时候路过林家的小区,看到林母和林父哭天抹泪的去孙家闹了,说要为林乐讨一个公道回来。

宋林爱当时就傻眼了,只想着要告诉江南,甚至忘记打一通电话多方便。全然没有想起来,手指是抖的,根本没法按号码。上了出租车直奔江家,路上就一直掉眼泪,一直掉……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很想哭,那眼泪止也止不住。

心里瑟瑟发抖,被什么东西揪着,全身都跟着冷透了。不知道大家到底闹什么,闹到最后,多年的玩伴决裂了,要搞到两败俱伤的地步。

江南愣了下,脑袋里忽然一片空白,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整个世界轰隆隆的一片响,嗡嗡的轰鸣声,像有潮水漫上来。

江妈妈轻呼:“天呢,怎么死了?年纪轻轻的……”

虽然现在不太喜欢林乐,可一听到她死了,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江南恍了好一会儿的神,拾回一些理智,说话仍是颤抖的:“快去孙家。”

宋林爱跟着枉然大悟。

两个人快速下楼,叫上出租车马不停蹄的去孙家。

两家早已经闹开了,不可开交。林母发疯了一样的扯着孙妈妈撕打,哭得就要断气,一直不停的嚷着:“你们杀了林乐,我跟你们拼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不会放过孙青……”

林父在一群邻居的拉扯下,虽然没跟孙爸爸动起手来,却双眼通红,也是咬牙切齿恨极的模样。

整个楼道乃至一个单元楼都闹哄哄的,谩骂和哭喊声震天,一时间悲怆不已。

孙妈妈的头发被怒极的林母扯下来几缕,方青山赶来后,硬是将林母拖开。

等江南和宋林爱过来的时候,局面基本上被控制,只是谩骂一直不曾停止。有邻居报了案,直到警察过来,把林父和林母带走,才终于平静下来。

邻居们陆续散去,江南和宋林爱把孙妈妈扶进屋,鼻子上出了血,一直流。

江南吸口气:“阿姨,去医院看一下吧。”

孙妈妈被吓坏了,坐在沙发上不能动弹。半晌才说:“没事。”扯出纸巾擦拭。

孙爸爸和方青山跟着警察一起去做调查笔录,整个孙家安静下来,又像是死一般的宁静,整个氛围都是惊心动魄的。虽然死的是林乐,可是孙家这一辈子定然要跟着不好受了。

到现在还不知道林乐是怎么死的,但林家一口咬定是孙青害死的。又不得不想,如果林乐死了,是不是孙青就要承担故意杀人的罪责了?

不知道林乐到底跟孙青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这样害苦她。

宋林爱呆在孙家陪着孙妈妈。

江南坐不住,如今林乐死了,肯定要做法医鉴定。她要去看一看,林乐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死的。

纪梦溪也听说了,江南去医院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

只问:“林乐死了你知道吧?”

江南紧紧握着电话:“知道,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纪梦溪说;“别去了,你去了也看不到。林乐的尸体要做司法鉴定,等勘验结果出来了,我问清了马上告诉你。”

可那时候江南已经到了,知道司法鉴定出来前,结果她拿不到,也不可能让她看林乐的尸体。

她只是想去医院问一问,林乐的伤到底是怎么样的?真的是足以致命的么?

她之前跟许涛沟通的时候,许涛了解过,那一刀虽然离要害很近,可是并没有命中要害,为什么林乐却死了?

江南很怕,真的怕林乐已经疯到这个程度了,恶毒到这么个地步,疯狂的搭上自己的命也要拖孙青下水。她自己不想活了,就想拉孙青当垫背,江南觉得林乐就像个神精病一样。

打听之后,找到林乐的主治医生。江南进去前,控制情绪,不敢表现得太过亦恐亦怖,怕医生对患者的情况保密,不肯跟她讲实情。

所以进去之后称自己是林乐的朋友,表示对她的死很意外。一再确认:“她的死可能是因为伤口的缘故么?”

医生不愿意说,一个病人死了,又被司法机会带走鉴定。如果传出去,对医院的名声也不好,连医生自己都觉得悔气。肯定不想说这是自己的医疗事故,但是有人问起来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会这么觉得。

板着脸:“等司法鉴定的结果出来再说吧。”

江南被他往外推,有些急了。

“我只是想问问她的伤怎么样?没有别的意思。”

医生又不傻:“既然是她的朋友,会不知道她伤的重不重?”

江南被推出来的时候,正好纪梦溪不放心赶过来。

掏出证件给医生看,只说;“这是我同事,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想问一问,患者的伤是否致命。”

医生见到是公方的人,总算肯耐下性子说了句:“怎么可能会致命,虽然伤口很深,可是不在要害上。而且已经开始恢复了,我们都是行医几十年的人了,不会连这点儿伤都治不了,更不会出差子。”

这样一说,江南微微松了口气。就猜是林乐出的幺蛾子。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荒唐。林乐虽然有的时候会犯傻,却不是傻得一点儿脑子都没有。到底是不是因伤死亡,司法机会不会鉴定不出。这些她都想不到么?

纪梦溪带着江南要离开的时候,医生叫住他们。

“对了,你们不是认识死者,死者的孩子还在病房里,一直赖着不肯走。”

纪梦溪和江南对视一眼,快速去林乐的病房。

那一刻的时间很哀伤,让看到的人情不自禁想要落泪。如果不是那么一个瞬间,可能纪梦溪不会萌生想要收养林乐的念头。

从没见过那么可怜的孩子,跟傻了一样,默默的坐在那片金灿的阳光里掉眼泪。朦朦胧胧的光打在身上,第一次让人感觉不到温暖和明亮,只是悲恸。

林向雨干瘦的身体缩成一团,坐在地板上,时不时抽搭一嗓,看样子是哭得时间太久,没了力气。筋疲力尽的盯着床面,紧紧的,眼睛大而空洞,如同被人挖去眼瞳,刻意掏空了。

她不相信林乐已经死了,虽然医生那么告诉她,护士那么告诉她,连林父也是那么告诉她。

可是她仍旧不相信。她相信林乐只是不喜欢她,因为她做的不够好,所以妈妈不爱她。她知道不会一直这样,她每一天都很努力,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她相信妈妈总有一天会喜欢她。

可是,那一天还没有来到,林乐怎么可能死去呢。

她知道死是种什么概念,在电视上时常会看到,埋在墓地里,永远再回不来了。

林向雨觉得林乐不会那样,她只是跟往常一样,出了门,就不知道归时。可能很晚回来,醉醺醺,时间上从来没有固定的埋单。

她等啊等,等啊等,再晚,可是每一次都等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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