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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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晋年“病”了以后,罗府呈现出一种奇异宁静。

仿佛一出热热闹闹大戏,还没有唱完,就因为外界原因戛然而止,让人觉得非常突兀不舒服。

----并且因为罗晋年病得诡异,弄得上下人惶惶不安。

一直到了第二天,鲁国公再次穿戴一身整齐朝服出门,众人心弦不由都跟着绷紧,----只要世子之位一定,该松、该断弦,都会各有分晓。

如果说没有作天事,对于舍弃罗晋年爵位继承权,鲁国公心里还有一丝丝犹豫话,现今已经完全没有了。

只是要让他对亲生儿子痛下杀手,还是有些做不到。

虎毒尚且不食子,----管这是一个烂掉了,但也是亲生骨肉。

但是鲁国公心里也明白,眼下罗家已经到了危机关头,若是再不把世子定下来,只会添许多乱子出来。

昨儿自己气得半死,闹到后有些晚了,只好挨到了今天。

“把国公爷折子拿上来。”因为鲁国公年纪太大了,皇帝为了表示优渥老臣,还特意赐了一张凳子,从内侍手里接过折子翻了翻,略微有点意外。

----鲁国公居然请封幼子为世子?

皇帝看了鲁国公一眼,神色有些憔悴、疲惫,脸色也不是太好。

心里念头飞而过,罗家幼子不是才告了假吗?照这么看来,这病只怕很有一番蹊跷内,并且和他兄长有关,才会让鲁国公放弃了嫡长子。

毕竟这个时代是嫡长为尊,单凭私心喜好,很难让一家之长逆大流而行,做出不立嫡长举动。

但这是臣子们家务事,皇帝没打算多问。

继而心下一笑,那个小辣椒居然要做鲁国夫人了?

“皇上,汤通政求见。”

皇帝将折子推到一边,颔首道:“宣。”

----这边鲁国公刚刚递上折子,那边罗晋年舅舅就来了,看来倒是等得辛苦,心下不由笑了笑。

汤通政一进门,先看了一眼旁边坐着鲁国公,然后上前行了臣子礼,方道:“臣有一份折子,请皇上御览。”

皇帝高高上坐龙椅里,把下面动静看得清清楚楚,也不多言,只是接了折子翻开了看,----果不其然,汤通政正是为了外甥事而来。

大意是说,风闻国公府有意立幼子为世子,实乃违逆自古立嫡长规矩,希望皇帝圣裁云云,莫要让年迈神智迟钝鲁国公,做出让人诟病之事。

皇帝看着两位臣子,笑道:“今儿可真是巧了。”顿了顿,“你们一个要立长,一个要立幼,这倒叫朕有些为难了。”

“皇上!”汤通政抢先道:“自古以来都是以嫡长为序,万万改不得!”

“汤大人……”鲁国公一声冷笑,“这又不是皇家立储,实我罗家私事,不论立谁,难道还要一个外人来插手?!”

汤通政张了张嘴,有些接不上话。

论理确是没有自己什么事,可是外甥能不能成为世子,做上国公之位,关系到了汤家今后依仗,不得不强出头争一争。

鲁国公又道:“便是按规矩,难道不也有立贤?”颤巍巍站起身来,躬了躬身,“我朝正是有了贤明之主,方才能有如今太平盛世。”

----若论嫡长,龙椅上坐这位可就不合适了。

汤通政不料他扯到皇帝身上去,不由大急,大冷天要弄出一头汗,这话实是不好答,只能硬撑道:“还请皇上圣断!”

皇帝看着底下两位臣子争论,不置一词,心下却迅速思量。

照规矩,罗家嫡长子继位是理所应当,即便自己顺手帮了一把,也谈不上是什么大恩。而如果是罗家幼子继位,那么必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连带着公主府也能笼络几分,怎么看都是后者划算。

何况,这是鲁国公本人意愿,自己何苦做那吃力不讨好事,不光给臣子添上不,对皇家亦无任何助益。

至于嫡长……,自己身上是说不上了,而罗家只是一个国公府,跟将来皇储之事挂不上钩,想来想去,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汤通政。”皇帝终于开了金口,问道:“不知这份折子是你意思,还是罗侍郎意思?”

“当、当然是臣自己意思。”

“原来如此。”皇帝点了点头,“鲁国公说得不错,这确是罗家自己私事,实不需要外人插手,况且……”继而一笑,“想必罗侍郎知道了,也不愿意违逆了父亲意思,而失了‘孝义’二字,反倒让他为难了。”

汤通政心里一凉,完全没有料到皇帝竟然不顾“嫡长”规矩,反倒说了这么一通套人话,----难不成真因为自己不是嫡长,就不管这些规矩了!

可是又不能驳,只得不死心低头站立不动。

“都下去吧。”皇帝可没有耐心跟臣子做思想工作,冷冷挥退了人。

鲁国公心里谈不上半分高兴,只有一丝解脱,再次躬了躬身,口中道:“谢皇上圣裁恩典,老臣告退。”

汤通政虽然万分不甘心,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跟外甥爵位相比,到底还是自己身家性命要紧一些,顶撞皇帝是不明智,因而满含颓丧低头告退。

皇帝办事效率还挺高,第二天就颁了圣旨。

罗熙年带着浑身伤痕,玉仪小心搀扶之下,勉强下地接旨,看着明晃晃圣旨和世子册,心内真是五味陈杂。

如果这个位置是同胞哥哥得到,自己一定会高兴一些。

只可惜……,故人已矣。

颁旨内侍拿了赏封走后,六房人顿时欢喜沸腾起来。

蔡妈妈和段嬷嬷都是喜极而泣,一个高兴自己奶大孩子做了世子,一个欢喜小主人修成正果,将来便是身份赫赫鲁国夫人。

彩鹃等人自然也是高兴,很是激动不已。

“夫人,这下可好了!”

“嗯。”玉仪原本想交待几句,不要太激动,但是看着大伙儿正兴头上,也就没有扫兴,只道:“有话屋里说便是,出去了且收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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