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狼溪(丁)(2 / 2)
曾燕自得的仰起头,笑了笑,也不说话,把手上几张照片递给我。照片上是曾燕在野外救助野生动物和科学考察的场景。我明白了曾茜的法子,不禁向她竖起了大指。
老牧民在这个草场生活了一辈子,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他除了给我们讲述了矿场对草原的破坏,对那个狼群却有独特的看法,很让我们震惊。老牧民告诉我们,这个狼群大概有一百多只,是内蒙少有的大狼群。在乌拉牧场、后根湖和达盖山一带活动,从他小时候就在这里,据说这群狼繁衍了几百年,现在的狼王有四十多岁了,而且还传说这群狼的狼王并不是靠武力决定的,是靠天授,所以牧民们将这只狼王奉为神明一般。
曾茜悄悄对我说,野生的狼一般也就是十岁左右的寿命,活得最久的也不过二十岁,这狼王活四十岁不是成精了?而且以前听说过皇权天授的说法,这狼王又怎么个天授法?
老牧民似乎能听懂汉语一般,看到曾茜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又认真的讲了一通。这回轮到小李目瞪口呆,愣了很久,才开始给我们慢慢翻译,而老牧民则开始给我们挨个倒奶茶。
在奶茶的淡淡的奶香中,老牧民的故事像瓷碗里的慢慢腾起的热气,缥缈无比。之所以他能断定狼王活了四十多岁,是因为狼王与其他狼长得非常的不同。狼王的体型很大,一般成年的公狼头顶只到它的肩膀,狼王站立起来时比成年人还要高出一头。狼王另一个显著的特征是它的头顶的毛是白色的,脖颈身体的毛与其他狼一样是灰黑色,而尾巴的毛又是白色。
这几十年中,老牧民放牧时,每年都要碰到狼王几次,狼王经常在达盖山的一个悬崖顶上,注视着下面的草原。而老牧民从这里经过时,会留下一大块牛肉或一个羊腿,狼群也从未攻击过他的羊。最近的时候,老牧民和狼王的距离不到二十米。所以,他知道从他记事儿时开始,这狼王就是一只。
至于狼王天授这件事,则是老辈子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在其他狼群,决定狼王,是由强壮的公狼向狼王发起挑战,获胜了就成为新狼王,所以狼王每年都会有挑战者,甚至是外面闯进来的野狼,而狼王的更迭也会非常的频繁。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成王败寇是为了保证狼王的武力足以保证对狼群的统治。
而乌拉牧场的狼群则不然,老狼王死前会离开狼群藏匿起来,但不久狼群里会降生一只白脑门,白尾巴的小狼。狼群中会有强壮的公狼代理狼王的职责,但小狼成年后,代理狼王就会把位置让给它,狼群中也不会有其它狼挑战小狼。而老牧民还没见过狼王死去的情况,所以这天授也只是个无法经过证明的传说。
小李把老牧民的话翻译完,我也讲出了我的看法,如果天授狼王真的存在,那也许狼王的年纪没有老牧民说的那么大,也许其间老牧民看到的已经是白脑门白尾巴的新狼王,毕竟外表特征一样,人类也很难识别老狼王和新狼王的区别。
本来,这个推测只是讲给曾茜和小李听的,用来解释狼王年龄的问题。没想到小李太实在,直接把我翻译成了蒙语。老牧民听了小李的话,很坚定的又说了几句。小李告诉我,老牧民的意思是,这个传说发生的事情,他虽然没看见过,但那个狼王他敢断定自始至终就是那一只,如果我们亲眼见了,就会相信他的话,因为狼王并不是一只狼,而是长生天派来的使者,这个狼群也不是普通的狼群,而是圣师的守护者。
显然,小李给我们翻译的时候,老牧民话中的一些词,他也不是很能确定,磕磕巴巴的不太连贯,但我还是大致听懂了他的意思。而老牧民也似乎自知失言,低下头再也不说了。
如果真如老牧民所说,狼群是圣师的守护者,那么他们只攻击矿场的职工,以及留下的白圈就有了一个新的解释,但它们守护的究竟是谁?难道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代帝师八思巴?但八思巴是藏传佛教的传播者,史书记载他死后遗体运回了西藏,不可能葬在这里。那么这个圣师又是哪一位呢?李矿长说过,他们曾挖到过元代所修的巷道,看来这一切都有内在的联系。而狼王不是狼,又会是什么?
曾茜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老牧民话里的玄机,她更关心的是如何让狼群北迁,避免它们被人类屠戮殆尽的惨剧,但显然老牧民没有更好的办法,在他看来,只要狼王在,狼群就不会离开它们的领地。也许,老秦提出的诱捕狼王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但我此时却隐约觉得,我们对这只狼王认识得太少了,贸然的诱捕行动未必能够成功。
和老牧民的对话大部分需要小李翻译,小李对蒙语也不是非常精通,这种沟通耽误了很多时间,再看表时已经晚上八点多钟,我们婉谢了老牧民晚饭的邀请,匆匆地往矿场赶。
到了矿场,曹队他们都没在,一问才知道,他们今天制订了一个捕捉狼王的计划,一共十五个人天擦黑前就已经出发了。这一天坐了很长时间的车,我也有些困倦,在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先去矿场的宿舍睡了一会。还没有睡深,忽然被一声尖利的枪声惊醒,不久又是第二声,第三声,矿场的狗全都叫了起来,我听到宿舍里的人纷纷开门往外走,但我的头实在很沉,心想,应该是曹队他们的诱捕行动开始了,就又倒头睡了过去。
(心者貌之根,审心而善恶自见;行者心之表,观行而祸福可知。--陈抟《心相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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