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回去,真好(1 / 2)
大年初四,吉天佑坐在屋子里赏雪景,她没有地方了去,记得去年的时候还能在玉石寨去镇山虎那里瞧瞧如今是什么地方也去不了了。
她叹口气,“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是指镇山虎,一旁的黑狗听了去,只当是再说江义含。
黑狗幽幽的说了句,“还能干什么,肯定没咱们这么闲。”
“那边,还没有消息吗?”吉天佑托着腮,失望的问。
黑狗摇摇头,“不知道他们在考虑什么,就在眼前了,不让动。”
吉天佑抿嘴笑他,“说的好像你知道具体位置一样,你一直不服气,咱们只有一次机会,可能不乱来,现在日本人已经开始行动,难保他们就不知道这里。”
黑狗深深谈口气,幽怨的看一眼窗外,“我是真在这鸟笼子里憋坏了,连空气都是这种小气吧啦的细腻,哪有我们山寨的……”他止了声,低下头捂住脸,他要说的实在是太多了,他怀念寨子里的兄弟,想念他的枪和刀,甚至怀念寨子里的屋子和屋前的枣树,“算了,总会回去的,再忍忍。”
这句话是说给自己,也是说给吉天佑听的。
过年后苏小蛮倒是忙起来,不是去松井那里,就是跟一群汉奸混在一起,每晚都喝的醉醺醺的回来。
“明天,我想回家一趟。”吉天佑推开他凑上前的脸,顺手打开床头的灯。
他在背后搂住她的腰,回答的很爽快,“好,你该找个人陪你说说话,我让张力给你准备礼物,给江府的人带上。”
“你好像搞错了,”吉天佑撑起一支胳膊,歪着头道,“我要回老家,去看看奶奶。”
苏小蛮沉默了,他伸手将她脸庞的一缕乱发拨到耳后,紧紧盯着她的脸半晌才有了笑意,一成不变的温柔语气道,“那,我陪你。”
吉天佑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愣了一下,“你,其实不必勉强,我可以自己的……”
“不,”苏小蛮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我要跟你回去,给奶奶一个交代,也给我父母看看。”
他低下头,挤在她的怀里不说话的,很久后,吉天佑将酸麻的手抽回来,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回去。”吉天佑自己重复一边,“真好……”没有任何兴奋,再没了先前的期待,她轻轻叹口气,“我想,也许奶奶会欣慰吧。”
第二天,苏小蛮起的异常早,在吉天佑漱洗完后,他早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他把手下所有能调动的人都带上了。
吉天佑笑他,“你是想表达一种荣归故里的优越感吗?”
苏小蛮别扭的笑了笑,没说话。
离家乡越近,吉天佑的心开始沉重起来,一路上的荒凉即使覆盖了厚厚的雪都不能掩盖。
“这里……”吉天佑强装镇定的指了指车窗外,路上已经很少有人的足记了,她记得以前的时候,这里,尤其是过年时,路上行人格外的多,人们坐在牛车上说说笑笑,走亲访友好不热闹。
“对,人都被打跑了。”苏小蛮好像一直在等她问,于是这句话就含在嘴边。
“你打的?”吉天佑难以置信的问,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这是一个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杀的恶魔,你竟然指望着他会念在同乡之情就放过这里?她将头狠狠扭过去,趴在窗前,用力咬着自己的手指,“这才是你带那么多人的原因吧,不是衣锦还乡的炫耀,是保命的威慑。”
苏小蛮异常平静的点点头,说是。
这一路,她便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终于走到村口,路还是那么窄,高低不平坑坑洼洼,“停车!”吉天佑大喊一声。
“吱!”一声刺耳的声响回荡在村外的上空。
“为什么不从这里走?”吉天佑指着那条路,质问苏小蛮,见他不回答,有些心慌起来,“你做了什么,心虚?”
“天佑,绕过这里吧。”苏小蛮仿佛在哀求她,“咱们不是来看望奶奶的吗,直接去墓地不好吗?”
“不好!”吉天佑打开门,跳了下来,仓皇的往村子里跑去,苏小蛮派人跟上去,自己却只是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的望着胡同里跳跃的身影。
“有人吗?”吉天佑闯进最近的一户人家,虽然不熟,可是还是认识的,“李婶儿,在吗?”
没有人回应,只有凌戾的风,刮着没掩住的木门,晃荡晃荡的响着。
她干脆闯到屋子里去,阴森森的,没有一丝人气,“有人吗?”她又喊了一声,走进里屋去,“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她的魂丢她是在原地,怔怔望着炕上齐齐摆着的尸体,瘫坐在地上,她没有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是一个土匪,杀过人也见过不少形态各异的死人,可是,从前的种种加起来,却抵不过这一刻的惊恐,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摆在炕上,不知死了多久,屋子里已经有股腐烂的气息,在细看看屋子里的墙壁,还有烧黑的痕迹,至于为什么没有烧着,她不明白也没有心思去想,只觉得恐怖,凄惨。
苏小蛮在听到她的叫喊声的时候,奋不顾身的跳下车,跑过来,他将心中所有的禁忌扔在一边,他知道,为了她,他可以什么都不怕。
“天佑。”他蹲过下来抱住她,“别看了,咱们走。”
“是你!”吉天佑再也没办法忍住自己的情绪,她推开苏小蛮的身子,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是你杀了他们,一家五口,还有一个孩子,他才……”她说不下去了,忍不住嚎啕大哭,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不光杀了你的父亲,你还将日本人引到了自己的村子,你究竟还是不是人?你是个魔鬼,该死的魔鬼,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失控的咆哮着,苏小蛮却不管这些,他紧紧抱住她,使劲往外拖,任凭她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和脊背,扛着她回到了车内。
她一直在哭,一直哭,脑子里算全是苏小蛮领着日本人进村屠杀的情景,老人孩子,刀枪和炮火,哭喊声哀嚎声还伴着刺耳的大笑,那一定是世间最惨的一幕,她甚至都闻到了空气中烧焦的气息,哀鸿遍野。
↑返回顶部↑